或者别人眼中,我是高高在上的皇二子,自小接受宫廷的训练,12岁便成为郡王,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温和顺从的。一如三年前我听从了父皇的安排,去各国游历——只为大哥做皇帝时可以帮他守住这片江山——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有我的梦。
父皇去世,我结束了飘荡在外的两年,这两年的磨砺我更加成熟,也更加知道若大哥登基之后,我们肩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也许这两年更加让我坚定的是我的那个梦——等江山稳固之后,我就要放弃一切,去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手捧一卷书,书案置一杯香茗,闲时看庭前花落花开,夜晚看满天繁星。或者,还少一个人,或者,会遇到梦中的那个人。
自小,我就一直做一个梦,梦中有个微笑的女孩儿,她总是不说话,只是在梦中对我笑着,我说不出她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只是看到她,心里总是安静,梦也甜美。
身为皇子,长在宫廷,我身边的女子很多,个个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她们也对我笑,只是我不知道这笑是对皇子的笑,还是只是对我的一丝浅笑,宫里——连一个笑都好累。
当然,这些都不包括秀儿——我的妹妹,只有她的笑对我才是最真,可我知道,秀儿终会出嫁西北,而我,依旧是一个人。
大哥登基成为了新皇,我成了新朝的睿亲王,我不知道这个称号背后的荣宠有多少,我只是觉得仿佛离我的梦越来越远。我知道,我,不快乐。
新皇登基,总是要做些事情的,也可以说是杀鸡儆猴——皇兄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先帝在位时候未曾触动过的相国一党,当然现在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当年的状元爷,相国的女婿——杭州总督,岳百川。
这件事情,只有我去办,一则总督府的人并未见过我,二则,这个亲王的封号,需要这样的功绩。或者,这是父皇早就安排好的——有时候,我会这样想。
不过,我乐得出宫,因为我可以要逃开母后为我安排的事情——赐婚。
我的母后为我指定的女人——晟王爷的女儿,安安郡主。
或者母亲看中的不是安安这个孩子,我知道母后看中的或者是安安的父亲,她的表哥——晟王爷的兵权,财势,或者我们端木家依仗的是她们轩辕家的扶植,只不过父皇是个好皇帝,他并没有让这一点成为耻辱。
安安是个被人宠坏的公主,只是她在我面前总是收敛许多——我看得出,她喜欢我。安安虽然骄纵,但我知道,她不是个坏孩子,只是,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如同我的秀儿妹妹。而且,我的路与她定是不同。最重要的,她不是我梦中的那个女孩。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到底存不存在,又或者一切只是个梦。
我不想忤逆母后的心意,但心里总是不愿,于是我用皇兄的任务作为借口。
不知道怎的,离开宫的时候,心里一丝丝期待,窃喜。或者我早有预感?在那美丽的杭州,我会邂逅梦中的那个女孩。
很顺利的,我有了新的身份——木子轩,管家的远方亲戚,成为了总督府新来的账房先生,当然这一切都是穆管家的安排——他是我们早已安插在总督府的内线,一如我们安排到其它官宦府中的暗眼。其实,早在父皇在位时,他的密奏已经呈告朝廷,只是时机未到,现在皇兄登基,相国已逝。是时候杀鸡儆猴了——当然,皇兄只是希望这件事情算是一个警钟,可以点醒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比如晟王爷。
这些都是遇到筱言之前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过她,没有告诉过她我的生活,没有告诉过她我的地位,没有告诉过她我的那个梦——现在,我有些后悔,或者以后再没机会告诉她,告诉她——你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
永远不能忘记见她的那个午后——
为了给我这新来的帐房先生选一个丫头侍候,总督府的管家婆带我来到后院,还未进去,就听见一阵歌声,那声音不似宫中的曲调婉转悠扬,有如天籁;也不似教坊女子百转千回,悦耳动听,只是简单,只能让我觉得这歌声的主人很快乐——老天搞不定,命运我自己摆平,善解人意百无禁忌,爱只会麻痹不爱也没有关系。称兄道弟不伤感情。天不灵地不灵天下大乱发神经,你太入迷我太清醒十万八千里。我干杯你随意管它野火烧不尽,今夕何夕随心所遇无事一身轻。云淡风也轻花飞花落花满天,色不迷人人自迷——好有意思的小调,我从未听过。
推开门去,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正忙于埋头洗衣,一边唱着歌,一边忙着搓洗手中的衣服,我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快乐的洗衣,只觉得有意思时,她却被骂了,可她却没有理会管家婆的训斥,只是停住了歌声,那快乐的歌声,继续手中的活儿。
管家婆跟她们介绍我时,她并没有理会,只是旁边的女孩子仿佛在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心下纳闷,这女孩好特别。刑大妈问我要谁侍候时,没有丝毫犹豫,“就她吧。”我笑了笑指向那个会唱快乐的歌儿的女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虽然只是单薄的身姿,朴质的衣装,但闪动的双眸,却仿佛充满了灵气,她抬起头,微微蹙着眉,疑惑的看着我,仿佛带着丝不乐意。她就那么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心里竟有些不踏实,幸好旁边那个女孩儿提醒她,我才知道她是看呆了——我笑了,她也被我引住了目光么?
“那个,木先生,我的工钱是不是会涨啊?”可是当我听到她歪着头问我这句话的时候,不觉有些无奈,可旋即我立刻答应道, “对,姑娘若愿意,工钱是你现在工钱的三倍。”
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愿意!成交!”她干脆的答道。
第一次看她笑,那样简单单纯的笑,虽然带着丝狡猾的小得意——但,好熟悉。
筱言,那是我们的初次相见,你还记得么?那样快乐的声音,我还听得到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再没见过她笑,只是安静的呆着,偶尔竟然会唉声叹气,仿佛那天我见到的是另外一个灵魂。看着她出神的望着窗外,眉头微蹙,双唇紧闭,不像那天快乐的她,仿佛心中有无限忧愁,化不开,抹不去,看着她的侧脸,我竟有些失神,真想再看到那个快乐的她,她为什么不开心呢?——我这是怎么了?因为她的笑,因为那个笑像极了梦中的女孩么?
望着窗外,天色很蓝,一如碧蓝的西湖水——今天是去赵府收账的日子,或者我可以趁着这机会再看一次西湖。
听到出府这个消息,她竟然快乐的跳了起来,看起来像放飞的鸟儿。我笑着看着那个女孩儿,仿佛灵动了起来,心里盘算着,或者我做的另外一个决定,会让她欣喜若狂——今天,要去西湖。
坐在马车上,看着傻乎乎的笑着的她,“筱言,上车了。”我适时的提醒着,难道我在她面前如同空气么?总是这样神游八方。
她看着马车蹙起眉头,我从未想过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竟然没有踩马凳,直接跳上马车,而且极为狼狈的摔倒下来,我忙扶住她,慌乱中,她又踩到自己的裙角,马车里好不忙乱。看着她这副样子,我笑开了,只是她看着我,呆住了一会儿,我看着她,她脸上竟然一红,我心下一颤,吩咐车夫行路。再看她时,她已经在看窗外的风景。
我们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混杂着微微的暧昧。
“在想什么?”我打破尴尬,问着这个把我当空气的小丫头。
“要是能去西湖就好了!”竟然不谋而合,看着她再次雀跃的模样,我又笑了。心里想着,虽然西湖是早已游过多次的,但这次或者会不一样。
那天,我们看的是雷锋夕照,她也又一次让我惊讶。
初初见到那片碧水的时候,她竟对着湖水大声喊叫,我讶异的看着她,想起多年前初次见到这片水的我。还是父皇带着我们来杭州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片水的时候,我只是想大声呼喊,大声叫嚷出心底的喜悦,我是如此的中意这片碧水蓝天——可惜,我只能偷偷在心里默念。
“你说,白娘子还会在塔下压着么?”我记得这是她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我看着她,又看看雷峰塔,心里想着,难道她的问题难道都似这般天马行空么?
无从回答的问题,我告诉她可以自己去看,而她却宁可不去看,说了另一番独有的见解。
记忆最深处的,是她告诉我“既然活在当下,那就只能珍惜当下的每天,或者今天不太好,但也许明天会好呢,就算老天要跟我过不去,但我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把握住每天,开心过每天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总在想还是会有希望的。”
望着夕照中的雷峰塔,我记得她说了好多,我只是看着,听着,仿佛一切都静止,只有这片碧水,雷锋,我,和她。
可是筱言,看着桌上那断裂的镯子,你可知道,没有你,今天的我又怎会开心?没有了你的明天,我该怎么去过呢?没有了你,我连笑都不会……
除了秀儿之外,她是第二个我想亲近的人,或者就算她不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儿,但至少我知道她是单纯的对我笑的人。自西湖回来之后,我跟她亲近了许多,就像当时我跟苏赫一般——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直到那天,看着对着窗子又出神的她,无意中问及是否她读过书,她支吾的回答着,一时兴起,于是让她写几个字来看,品着她泡的铁观音,我静静的看着,笔落时,我便知道,她定是熟读诗书的女子,因为那是卫夫人小楷。
“一杯香茗,一卷书,偷得半日闲散;一抹斜阳,一壶酒,愿求半世逍遥。”
看到纸上写的那席话,我惊呆了,这不正是我的梦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西子湖畔,杨柳依依,祝酒论剑,笑傲人生——难道梦中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这一切也许都是注定,那一刻我想起初见她的午后,阳光下,她笑的那么安静,一切像渡了一层金色,只是觉得安静,恬然。
本想告诉她明天起跟我学账,不想却被芙蓉打断——支开了芙蓉,去后花园找她时,却听到了她的心意——清楚的听到她对玎宁说,绝对不会喜欢我。
我的心有些不舒服,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再笑不出来,为什么她说不喜欢我,我就会这样?难道就因为她好像是梦里的那个女孩,还是,还是我已经动了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皇子的自尊心作祟,我从未觉得过那样失落,只是不想去理会她,虽然想知道她为什么从赵府回来没有见我,虽然很想知道她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可见到她的时候,我对她却依旧冰冷。
可她竟然受伤了,看到血流出来的时候,我真想奔过去,可是我没有,看着芙蓉欺负她,我没有说话,看着玎宁帮她包扎,我没有理会。我仿佛变成了冰人,只因为那句话——她不会喜欢我。
看着她痛,我的心也痛,不再是说不出的不舒服,我知道,是心疼。
偷偷的,我去了她的房间,留下药,看着熟睡的她,没有笑容,却是一脸痛苦挣扎,“我好累,……”听着她呢喃的呓语,“娘!”梦中的她呼唤着娘亲,我心中一颤,握住了她挣扎的手,“没事了,都会好的。”看着她平静下来,我悄悄离去。心里有丝后悔,若不是因为我,她或者不会这样难过,或者我不该这样。
筱言,其实那时候,就不想再让你受伤的,从今往后,不能守护你,只是希望临风能够不让你受伤。
后来的几日,一直忙于收集岳百川的罪证,因为他要回来了,而我们要在冬至那天结束一切。筱言也没有来帐房,我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跟她道歉。
再见她时,她又在唱歌,大雾天,我看不真切,只是觉得她唱着舞着,好美——模糊中,我又想起那个梦。本来听到歌声我要过去的,可赵凌云——总督府的大少爷竟然抢先一步,他们笑着说着,我心里有些酸酸的——难道他们早就认识的?毕竟我只是刚来不久的账房先生,再不是那个尊贵之极的睿亲王。本来要说出口的道歉,因为赵凌云的一席话就此作罢——她竟然要去他那里,我再次冷冷的看着她,可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了,我的心被她抓了去了。
后来的几日,再没见过她,这里的事情也要处理完,想到以后会天各一方,心下怅然,看着月亮,又是一个生日,又是一个月圆,我已经好久没过过生日了,只是记得小时候,跟皇兄秀儿,一起摆几碟小菜,喝一壶小酒,浅醉微醺好不惬意。
望着月亮,看着湖水,我想起了张若虚,想起了那首千古名曲。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不知道他怎会把一人的思念之情描述的如此致切,或者他也曾经历过我这般心境?
一曲奏罢,耳旁竟然是熟悉的声音,念着那熟悉的句子——我竟是入梦了?看着她,我知道,一切不是梦,或者是月给我们的梦,我们的缘。
我告诉她今日是我的生日,她竟然要给我庆祝生辰,看着她,虽然只带了一壶小酒,但真的很称我心。
“祝你生辰快乐。”说罢,她斟了一杯酒递与我,我饮尽,她又斟一杯自己喝下。心下一动,我们用的是同一盏酒杯。
她说她们家乡有个风俗,生辰的时候要许愿的,许愿?我想到的了那个梦,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求的——现在,对这月亮,我希望今岁我的梦可以成真,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终是找到了。
吹着晚风,我们喝罢所有的酒,但我心中总是有一股愁绪,说不清楚,萦绕心头。
她仿佛察觉了我的不快,说要给我礼物,我看着她,听着她的曲子,心中一荡,醉眼朦胧。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酒的缘故,但我知道,酒后或者果然吐真言。借着酒,和那曲乱人心的曲子,我拥住她,再没有冰冷,再没有那个睿亲王,有的只是一个男子对梦中女子的表白——只愿两心长相知。
我知道,我是喜欢她了,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跟对秀儿的不同,跟安安的不同,我不知道什么是的爱,或者就是皇兄对皇嫂的此生不渝?现在我有些了解皇兄为何不愿再立皇后,因为在他心里,只有皇嫂才是那个位置的唯一。
所幸我不是皇兄,不需要这么多女人,我的心只能给一个人。
筱言,你还记得那晚的月亮,还有你弹唱的歌谣么?眼看着月色近满,我又怎能望月?今后的每个生辰,对月空余恨,情何以堪?
灯花爆了,看着灯花,我想起第一次见她在烛光下,她哪里是在缝补,只是又在出神,冬至将近,几日忙于准备,只是偶尔想起醉了的那个月夜,总会心驰荡漾。她没有给我答复,却有些闪躲,烛光下,看着不安的她,我知道,我会等,筱言,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因为我知道,我们是上天的注定。
只是现在,我再无从说起这“注定”。
筱言,还记得那个小山坡么?那是第一次去杭州的时候,我自己寻到的妙处,夕阳西下时候,坐在那里刚好看到最美的西湖。
那天,听到岳百川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变的好不开心,迷乱的目光,心思挣扎。于是我带她去了那个山坡,心情郁结的时候,我喜欢对着空旷的天地大喊一阵,如同初见西湖的她——呵,或者这是只有我和她知道的秘密。我没有问她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要看到她开心就好。
那天,在小店里,她问我在想什么,我第一次告诉她我的梦:“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想就此入定,如佛陀一般。做一个世外人,一叶浮萍,随波漂,随风散,不去管这红尘俗事……”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惊喜,我知道,那不只是我的梦。
那天,我的身份几乎戳破,我们遇到了苏赫和他的皇兄。
苏赫是我在草原上认识的朋友,初识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是端木朝的二皇子,正如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科萨国的王子。也许知己就是这样,草原的纵马狂奔,比剑对弈,对月当歌,人生几何。可惜如斯洒脱的日子并不久长,偶然间,我们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父皇崩逝,匆匆的别离,现在想起来,或者这就是皇子的命运。我们总会被江山社稷牵扯住自己的脚步。
聪明如她,仿佛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她却没有细问,我也没有明说,对我们来说,这些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我知道了彼此的心意。那天也是我第一次拉她的手,牵起她的手的时候,我觉得好安心,仿佛手中的就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幸福。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许多话已经不消说出口。
筱言,再不能牵你的手,只希望他牵你手时,你会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我没想到他们竟查到了令我万分手足无措的事——她竟然是岳百川的女儿,当年的事情,我只是约略知道相府千金下嫁新科状元,从此状元爷便成了相国的得意门生,左膀右臂,只是我不知道,身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如果岳百川的事情被揭出,筱言定会被殃及——手心渐渐发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护筱言,我也终于明白那天为何她的心情郁郁。
正迷惘时,她走了进来,我看着她,想着刚刚听过的她的身世,只是心疼,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好无力,可她却握住了我的手,“你肯定可以把事情做好的,不管发生什么,我支持你。”
她笑着,握住她温柔的双手,手心虽然凉凉的,但我却感到了她心里的热。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伤害,一定!
今夜的星空璀璨依旧,只是看星,空余一人。风轻轻的吹过我的脸颊,仿佛她的发丝拂面,我看着那些她指给我的星座,想着我们说过的话,对她你说过我们不会像牛郎织女一般,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只是我不知道,若她是织女,我并不是她的牛郎。
筱言,还记得那个天使的故事,也许你只是我梦中的天使。苦笑着低下头,也许,不再会让你为我流泪,可你若流泪,我依旧心碎。
冬至终于还是来了,一切总归有个了断,那天一早她就出门了,我真希望她不要再回来,可她还是回来了。
岳百川很快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仿佛他早已料到会有今天,他对我说:“我无法后悔,但我只求你,让我的家人平安。”听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中有些迷惘,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家人?如果说家人是他在意的,那他为何要作这些,如果他是重情之人,为何却要抛却筱言和她的娘亲?
冬至的雪下的好大,一天而已,所有的事情都终结,岳百川死了,她晕倒在岳百川面前,抱住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有多弱小,看似快乐的她有着这般身世,我不知道这笑的背后有怎样的苦楚。世事总是不如人所料,看似温和的岳夫人竟然痴情如斯,岳夫人给自己选择了死路,或者对她这是幸福,可她也许不知道,她的一了百了,筱言又怎么承受。
“带我离开,带我离开好么?我不要在这里了。” 拉着她离开总督府的时候,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筱言,我真想就这样带她走,不再理会一切。
眼看着她在雪地里乱步走着,我拉住她,心疼无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个人会永远为你守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第一时间想到我,来到我身边。”
筱言,还记得那些话么?或者那些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希望离开我以后,你可以幸福,再不能守护你,可还是希望你,幸福。
头七过后,我们依旧要进京,在进京的路上,我看着昏睡的她,我想或者睡着对她来说才是最轻松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偷偷的走掉,我焦急的去找她,可找到她的时候,我惊呆了,血染了她的衣裙,染红了我的双眼,慌乱中,我紧紧的抱住她愈加单薄的身体,她竟轻盈的像是没有重量,呼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她苍白的脸,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难道离开才是让她最快乐的?
轻轻拂着她苍白的脸颊——或者我不该让她去见岳百川的,也许不是亲见他的死,后来她就不会选择那条路。傻瓜,一切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我不知道如果救下的不及时,如果她就这么去了,我会怎么样?
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她,我的心仿佛被深深的刺了一刀——你就这么不想醒来看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丝让你留恋的,你有没有想到过我?
就那么望着她,轻轻握着她冰冷的手,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白色纱布上的血色,才知道,再不能没有她了,才知道,心竟可以这么痛。
拥住她,吻着她,我知道这一生,我只有她了。
夜越发凉了,月被云遮住了光影,轻叹一声,此刻,没了你,我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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