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有吸引的风采与风情韵味,那才是她的“女人味”、她的“风情万种”,使他神魂颠倒。而不只是肤浅的胴体诱惑,仅有荷尔蒙的滋味。
她不必打扮就清新引人,他那么说,只不过想戏谑作弄她。果然,她上当了。
“什么女人味、诱人的装扮!”任云方脸红气恼,皱鼻说:“受别人的眼光左右有什么好?我就喜欢这么穿,管他什么女人味。你那么无聊的话,喏!这个最有‘女人味’、最‘诱人装扮’了吧!”她把一张刊有女星清凉照的报纸丢向风间彻。
风间彻煞有其事品鉴起来,挑剔说:“眉毛太稀了,嘴巴也太小,而且胸部过大,腰太粗,比例不够完美。”他丢掉报纸,正色对任云方认真地说:“你别急着气恼,刚刚我只是说着好玩戏弄你。女人我看多了,不光只是胸部大、妖艳火辣,就勾得了人,那不过是低级的性感。我说过了,只有你能挑动我的心,也只有你能使我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就是要你,这完全是没理由的,这感觉我也无能无力,就是爱你!”
“你不必花言巧语,我不会上当的。”她被他看得心跳,别过脸,垂下眼睑。
“你不敢正视我,表示你心虚,你还是在乎我的,你无法不在乎我的!”
风间彻说得很笃定,毫不怀疑;嘴角扬着狡猾得意的笑,带着一点点的猖狂。他望着任云方映在镜中的身影,解读着她脸上映现的每一寸情思。此刻他真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但她一直很小心,故意坐得远远的,像提防小偷一样提防着他,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根本没有理由心虚!而且,你是你,我是我,毫不相干,根本没有必要在乎你!”任云方撇清。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敢坐过来,要离我那么远?”风间彻用轻视的口吻否定她的话,然后撩拨、激她说:“你太在乎我了,所以害怕靠近我。靠近我会引起你心慌意乱,无法抵抗。我们的关系危险亲密,怎么可能毫无相干呢?你无法不在乎我,害怕这种‘危险关系’,所以不敢靠近我。对吧?”
“你不要胡说!”任云方不肯上当,依然和他保持距离。只要一靠近,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
当然,风间彻多的是机会,但多半时候任云方都很小心地提防,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在戒备。不过,她也不可能随时保持备战状态,累得自己紧张兮兮,趁没事时就离风间彻远一点,以防万一。
风间彻十分明白她这些心思,只是要笑不笑地睇着她。他不急,反正她绝对跑不掉,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
他伤势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仍遵守从医生的指示,切实休养。不过,也并不需要那么“彻底”,他差遣使唤她,最主要是为了将她牢牢紧紧的绑在身边,没空做别的事、想别的人……
“对了,那个原田拓人……你跟他有联络吗?”他边问边察颜观色。
任云方脸上掠过一抹极浅、极难察觉的微笑,泛着几丝的甜蜜。原田拓人果然没忘记承诺,WGP大赛期间,他每站都会寄当地风景卡片和打电话给她,越洋传情,诉说不尽。
WGP大赛结束后,她到西班牙看望风间彻,和原田拓人暂时断了通讯。等回到台湾,小游告诉她,原田拓人几乎每隔三天就打电话找她;她急忙回电,不巧他离开了东京,她在答录机里留了话。
“你跟他有联络对吧?一定是的,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打电话给他的?还是他纠缠不休?他会来台湾吗?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藕断丝连的?”风间彻旁敲侧击,话中尽是说不出的嫉妒。
任云方当然不会没事找事,应和他无聊的话,不管他怎么试探,她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她看看时刻说。这个下午,风间彻必须到医院作例行的诊察,邵蓓琳会回来陪他,她要在邵蓓琳回来之前先离开。
“你干嘛避开我母亲?”风间彻问。
“她对我有偏见,我也不喜欢她。”她老实回答。她实在不喜欢跟邵蓓琳打照面。
但很不幸地,她还是在门口撞见邵蓓琳。
“要回去了?阿彻呢?”邵蓓琳主动先开口,没有笑容,只是一种“询问”,上对下的。
明知故问!想也知道在房里!都跛了一只腿了,还能跑到哪里去?但嘀咕归嘀咕,她很识相地回答说:“嗯,大少爷在房间里。都准备好了,就等夫人回来。”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邵蓓琳颔首说,微带点命令的语态。
就是这种感觉让任云方觉得不愉快。邵蓓琳本来就对她有成见,说话的姿态又高,即使态度不冷不热,举手投足无意间挥甩出的倔傲,让她想不在乎又很难释怀,受迫害的意识没道理的膨胀。
所以她总是很小心,避免和邵蓓琳打照面。
回到家时,她显得特别的愉快。她不晓得多久没见到阳光了,这一大串日子,不到天黑她总回不了家。
才二点半,小游还没放学回来。她打开冰箱,发现桌上压着一张纸,是小游给她的便条。她看看日期,一个星期前的事。幸好没什么要事。
她怅然放下纸条。
整整三个礼拜,她忙,她老爸也忙,小游更忙,他们一家已经好久没有同桌吃过一餐。
电话铃响起来,响了一会,她才回过神。
是小游导师打来的,希望家长即刻到学校一趟。她问是不是小游出了什么事,对方不愿在电话中说明,只催促她赶快到学校。
她打电话找任守祥,任守祥不在办公室内。
她只好匆匆赶到学校。
小游世故早衰,和麻烦一向是绝缘的,小事情她动根小指头就摆平,所以从来不曾让他们操心过。一路上她怎么猜也猜不透,小游究竟出了什么纰漏,竟然惊动到老师促请家长出面?
看到她出现,小游什么话都没说,表情木然,看着空洞的前方。
小游的导师絮叨不停,直说她如何不相信品学兼优的小游是会做那种事!
“哪种事?”任云方冷静的问。
小游导师的回答,让任云方睁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
小游居然在学校开店交易,帮人写作业、打扫和跑腿,然后跟对方收钱。她甚至卖明星签名照片,还神通广大的弄了什么考古题卖给同学,就连营养午餐她都省起来,卖给嘴馋的同学。
“任小姐,府上是不是有什么经济困难?不然;任同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小游导师问。
任云方尴尬不语,转头看小游。她也不知道小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家根本还没落魄到这种地步。不过,她不得不佩服小游,这种事真只有她这种天才才想得出来。
她现在总算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这一两个月,小游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是这么回事。假日浸着空就溜得不见人影,也是在为追明星要签名照去了
“对不起!我会好好跟她谈,绝不会再让她做出这种事!”她频频向导师道歉,并给予保证。
好不容易,事情才宣告平息。小游导师念在小游是初犯,而且向来品学兼优,因此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是口头警告,不多加处罚。任云方免不了又一番道谢,嘴巴都说干了,才带着小游一起回家。
“我真不懂,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她百思不解,问小游说。
小游瞅她一眼,像看个智商故障的白痴,好似她问的是很蠢的问题。老气横秋地说:“要钱还需要理由吗?钱当然是越多越好,没有人会嫌钱多的!不然你以为富翁是怎么变成的?”
“你就是攒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富翁!呆子!赚钱是要有方法的,像你这样根本行不通!”
“寥胜于无,至少可以备不时之需。
“你还小,不必这么早未雨绸缪。”任云方说:“我们家还没那么落魄,你专心把书读好才是真的。再说,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老爸顶着,老爸如果不行,还有我,轮不到你操心。”
“可是——”小游不服。
任云方抢着说:“笨!我还以为你智商一百二,脑袋有多聪明,连投资报酬率都不会算!”小游想反驳,她举起手,要她稍安勿躁。“想想,你花的时间精神,和赚的钱成比例吗?还不如把那些时间精神花在学业上,将来学有专长,赚的就不只这些,起码多几百倍。靠劳力赚钱是不聪明也最不划算的方法,你不是很聪明吗?好好想想!”
小游当真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看任云方,欲言又止,然后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我的确是有点笨!”小游伛偻着背说:“可是,我实在不想变得像我妈一样……”她停顿一会,接着说:“她什么都没有,男人也不要她,她连自己也养不活!我那时常想,如果有钱就好了!有钱,我妈就不必处处依靠男人。即使人家不要她,她也可以活得很好。真的,我是这么想的!只要有钱,她就不必担心什么,也不必为了吃饭,厚着脸皮挺着大肚子嫁人——啊!你别误会,云方姐,我喜欢你跟爸爸,但是我……”
“我知道。”任云方了解地微笑安慰小游,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愧疚。她从来不知道小游小小的心灵竟负载了那么强烈的不安感。颠簸的童年,使得她少年早忧。
她的怜惜油然而生,拥着小游的肩膀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担心这些了。我们是一家人,可以彼此相扶持,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吃任何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