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庸碌平凡,但不至于智障;他慢慢看出来,风间彻和任云方之间真有些不寻常。
现在风间彻都挑明的昭告天下了!他不懂,任云方为什么那么固执,完全不理不睬?
“爸,你的事我不干涉,我的事也请你不要管。”任云方明明白白表明她的要求。
那女人插嘴说:“做父亲的都不能管女儿的事,那还成什么话!”
任云方冷漠地扫那女人一眼,不屑搭理她。
“看看你女儿!那样子根本完全没有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那女人推推任守祥,挑拨地说。“我只尊重值得我尊重的人。”言下之意,的确是不将那女人放在眼里。
“你听听!”那女人拉高了嗓门。“任守祥,你听到你女儿说的话没有?”
“云方,你怎么可以对吴阿姨这种态度,她毕竟是你的长辈,快向她道歉!”任守祥说。
道歉?任云方当它是今古奇谭,撇撇嘴,看都懒得看那女人。
她从来不曾对另外一个“人类”的印象那么坏过。当年小游的母亲侵入这个家时,她顶多也只是保持距离,见了面还是客客气气的。可是这个女人,让她看了就觉得不舒服,她实在讨厌那种跟男人咬耳朵、使小手段的女人。
“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什么都不是!”那女人突然很戏剧化地趴在桌上,干着嗓子哭说:“我被鬼迷了心窍才跟了你,不仅什么都没有,还要看你女儿的脸色、被轻视!”
“云方,快跟吴阿姨道歉!”任守祥沉下脸。
那女人哭得震天价响,声音干干的。任云方听得厌烦,往屋外走去。
“站住!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快向吴阿姨道歉!”
任守祥厉声叫住她。过去温和的他,从来不曾用这种声音态度对她说过话。更甭提是指责。对他这种大幅度的转变且陌生的态度,任云方没感到太意外,只是连带的对他厌烦起来。
她继续朝外头走。那女人哭得更凄厉,任守祥猛然跳上前,一把抓住她。将她拖到那女人面前,喝叫说:“快向吴阿姨道歉!”
“这个家,有你一个对这女人陪笑跟低声下气就够了,不要再扯上我!”任云方愤然甩开任守祥。
“你……”又辣又重的耳光,甩上任云方的脸颊。
“云方姐!”小游跑出来,同仇敌忾地敌视着任守祥。“爸,你怎么可以打云方姐。”
任云方脸颊红肿得厉害。仕守祥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再愧然地看着任云方,千百般的后悔涌上心头。
任云方一语不发地掉头出去。她感到痛的不是脸,而是心。这颗心被任守祥一巴掌打碎了!
她漫无目的、有知无觉,看到的全是一片茫然。即使风间彻在路旁叫住她,她也只漠然的投向他一眼,宛如陌生人一般。
风间彻直觉知道她大概出了什么事,连忙追上去,顾不得他心爱的“爱快spyder”,将它丢在路旁。
他知道以她此刻的心境,她不会理任何人,所以只是紧紧跟在她身后。
她停下,他就跟着停下;她过马路上天桥,他就跟着过马路、上天桥;她在小歇店里呆坐一下午,他就跟着在小歇店里呆坐一下午,连点的饮料都一样。
他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无法预知她的下一计划步骤。
从初午跟到天黑,他蓦然发觉,她根本没什么步骤,只是毫无目的的乱转。
然后,他跟着她拐进一条幽暗的巷子,看她走进一家小旅馆里。
“等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抓住她。
她拨开他的手,往里头走去。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你非听我的不可!”他将她拉出小旅馆,硬拖到巷子口。
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他知道她意识很清楚,只是感情很冷,不想理人,近乎将自己封闭起来。他问不出所以然,也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他力道稍松,她就挣开他;他再去抓她,她便再拨开他,往巷子走去。他想她大概是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
“累了?想找地方休息了吗!”他问,试着握她的手。
她没有拨开他的手,任他握着。他大概猜对了。
“那我送你回去。”
听到要送她回去,她立刻用力甩掉他的手。他立刻明白她不想回去,也猜想到她大概和家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他紧紧抓着她,怕她又往巷子走过去。“但这种小旅馆我可不许你待。到我家去好吗?”
她又要挣开手了,他赶紧安抚她说:“好!我知道,你不愿意到我家,别再挣动了。”他等她安静下来,想了一下说:“既然你非住旅馆不可,要住就住像样一点的!跟我来!”
他带她到一家五星级国际大酒店,要了一间双人房。本来他打算要两间单人房,想想不妥,怕她在这种近乎自闭的状态下做出不可收拾的傻事。
进了房间,任云方倒床就睡。
“不能这样就睡,会着凉的!”他勉强将她拉起来,帮她拉妥了被子,才扶她躺下。
他想想,应该通知她家人。于是用商量的语气问她说:“我想,最好还是通知你家里一声。我帮你打电话回去?”
没反应。
他拨通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干干的女人。他大略把事情交代清楚,请她转告任守祥。那女人很突然的拔尖了嗓子,鄙夷又不屑的说:“瞧她装得道貌岸然,成天摆副脸色,我还以为她有多贞洁,原来也会跟男人上酒店开房间!”
风间彻一脸错愕。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通知你家里了,所以不必担心。”他挂上电话,探头望了任云方一眼。
她没动,他以为她睡着了,不意发现她竟然在哭泣,咬着唇,不让哭声泄露出来。
他沿着床缘坐下,伸手将她扳身过来。她不让他看她,甩开他的手。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风间彻硬是要碰她。
“我就是讨厌你!”任云方依然不改口是心非的倔强。这是她整日以来对风间彻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么苛刻!
风间彻气歪了!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她死不肯稍微妥协的倔强。对付她就只有以暴制暴。
“我就让你讨厌得更彻底!”他霸住她,强索她的吻。每当任云方如此倔强讲理,他特别喜欢强吻她,只有从她内心与身体老实的招认反应下,他才能看出她真正的心。
而他与她强迫和挣扎之后的结果,总是他占上风,她乖乖屈服在他的强迫下。
“是不是更讨厌、更痛恨我了?”他问。
她没点头也汉摇头,脸庞都被泪水糊花了。
“如果想哭就哭,哭完了才有情绪痛恨旁的事。”他倒希望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哭完了情绪就解开了。“你如果讨厌我在,那么我出去好了。”
他意欲起身,她却拉住他,埋头入他怀里,结结实实地痛哭一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赖着他,主动亲近他。
他心中溢满异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狂喜。
她哭过以后,等抽噎稍停,讪讪地低着头离开他的胸膛。他立刻又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吻她,不停吻她。她被动地承受,慢慢地,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老实说,你喜欢我吧?”风间彻一心要她承认。
“我不知道.”任云方难得这么老实。“但小游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跟你亲——接吻了。”那两个充满童稚戏谑的字眼,突然让她觉得难为情起来。
“这表示你喜欢我、爱我。”风间彻更加笃定。看见她脸上残存的泪痕,问说:“究竟发生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跟了你一下午,就怕一晃眼你就做傻事了。”
任云方简略将发生的事说了。风间彻略微皱眉的说:“那女人的确是有点莫名其妙。但你总不能永远不回去,那毕竟是你的家。”
“我已经可以自立,不需要那个家了。”
“需要的!除非你有另外一个家,”风间彻刻意停顿,郑重地说:“嫁给我,和我共组一个家。”
“你是说真的吗?”任云方的表情显示了她的不相信。“你真的爱我吗?不是嘴巴说说而已?”
“那当然!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你以为我说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那么无聊!”
风间彻原以为任云方不相信他,多半是由于倔强而不愿意承认他的感情,没想到她说真的。
他想不通,他那么认真,她为什么不相信?
“没有理由相信啊!”她说:“你只是很霸道,感情、爱啊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几乎没有特殊的情境说服我相信。”
“那么,你现在到底是相不相信?”
“现在的你,我相信。”
这一句是最好的肯定。风间彻想起近日那些“神经失常”的举动,犹有余怨说:“没想到你那么忍心,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你越不理我,我越要你理我,结果你还是狠心不理我。”
“你根本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之前你不是一向很霸道?我根本对你束手无策。”
“我想不能一直强迫你。我追求的是与你最终的灵肉合一。”
“强迫不能解决,送礼就可以解决吗?”任云方赧红着脸,避开那令人想人非非的四个字。
“我不擅长讨好女人,不知该怎么做。你讨厌我纠缠强迫,我只好强迫自己不去纠缠。可是我发现,你固执得像驴,笨得像牛,对付你还是要‘以暴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