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老是梦到冰儿,要说在那个世界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不知她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当时应该呼救的,唉,其实那时我哪还有呼救的力气。
恨吗?我摇了摇头,恨一个人很累,所以我不恨“他”和“她”,也不恨阿超,甚至不恨付晴雯,那个世界本来让我留恋的东西就太少了,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挣钱,也只不过是为了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而已。
曾经有人说过,太年轻就经历了大喜大悲,以后的日子会淡而无味,甚至可能会厌世,也许前世的我就是这样,所以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得过且过。
但当我真正死过一次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如此眷念人世。也许活着会有痛苦,有挫折,可是无论如何却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至少活着,还能感受快乐,还能……知道生活其实是……很美好的。
“蝶儿,”感觉身后有人推了推我,我回过头来,就看到苏老神医那张突然放大在我眼前的脸庞,“收拾收拾,马上就要到了。”
下了马车,遣走车夫,拿上行李,我跟着苏老神医穿过一片密林,只见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没路了?我四周看了又看,一脸愁容地闷闷道:“师父,你是不是记错路了?”
苏老神医却不看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一块蝴蝶状的岩石敲了三下,“哗……”的一声,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别有洞天!
我静静地跟在苏老神医的后面走进了山洞,洞里很深很大,伸手不见五指,我有些害怕地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蝶儿害怕了吗?”苏老神医拉上了我的手,询问道。
“不是,看不见,怕摔跤。”我死要面子,“师父,你不觉得黑吗?”我本人一直都很怕黑。
“呵呵,练武之人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十步以内的东西。”苏老神医笑着解释道。
“啊?这么强啊,”我有些诧异,随即兴奋地说道,“那……师父,您可不可以教我武功?”武功,我梦寐以求的技能。
苏老神医笑道:“傻丫头,既然收你为徒,自然会将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但是精不精通,就要靠你自己了。”
“知道。”我应了一声,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懂吗?前世也将近读了二十年的书了,成功的人哪个不是三分天分,七分努力呢?我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好不容易看到了亮光,我放开苏老神医的手,冲了出去,把手贴在唇边拢成喇叭状,对着山谷大声叫道:“喂,你们好!”
“好……”四面八方的回音响起。
我张开双臂,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大自然的怀抱,“好清新,好美,师父这里真的好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我完全陶醉于其中了。
“师父,您回来了。”一道清朗温润的语声骤然响起,仿若天籁。
我猛地挣开双眼,前方,一白衣少年,神祗般现身,这家伙长得也太太太好看了吧,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白色缎带随意的束着,皮肤又白又嫩,眼若星辰,睫毛黑浓翘长,鼻子挺直小巧,唇红齿白,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啧啧,这小模样儿,长大了肯定是个祸水。
“……蝶儿……蝶儿……发什么呆?”苏老神医用手推了推我,疑惑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这是你师兄,叫金亦宣。”接着转头对着面前的少年,“宣儿,这是你师妹,楚蝶依。”
我深吸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师兄好。”
“嗯。”他瞥了我一眼,微微点点头,“师妹。”说完,他伸手接过我和苏老神医的行李,跟我们并肩而行。
这深谷中青松苍翠,绿草如茵,夹杂着无数山花,景物秀丽。数丈外,是一道百丈深壑,一道瀑布由对面山峰上直垂而下,水落深涧,声如闷雷。在离瀑布几丈远的一块高地上,错落有致的座落了几间小木屋,木屋的院子是用篱笆做成的栅栏圈成的,宽阔的庭院中摆放了一张石桌和四张凳子。
一进屋,见到床,我扑了上去,倒头就睡,这段时间我已经严重体力透支了。
一个时辰后……
“……蝶儿,醒一醒,”只觉有人在轻轻推着我的身子,惺忪地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抬头,便见苏老神医正立于床前,“起来吃饭了。”
“师父,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不待苏老神医说话,我转身面朝里继续睡。
“唉,你这孩子……”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接下来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却一句也听不见了。
一觉醒来,刚睁开眼,眼珠子还没有转到一圈,我“嗖——”的一下,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忖道:这是什么地方?
四周看了看,简陋的木床,简陋的梳妆台,简陋的书桌,我拍了拍额头,喃喃道:“真是的,怎么睡糊涂了,这不是师父给我安排的房间吗?”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拉开门,太阳有些刺眼,不由微眯眼,暗道:咦?刚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现在怎么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难道我只睡了一会儿?
“蝶儿,你终于睡醒了。”我抬头,寻声望去,只见苏老神医和金亦宣正坐在石凳上整理草药。
我有些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苏老神医,笑道:“呵呵,师父,什么叫‘终于’啊,我才睡了一会儿,好哇?”瘪瘪嘴,朝他吐了吐舌头,用手指了指天空继续道,“您看,太阳还没下山呢?”
“哈哈哈……”两道清爽而宏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一脑黑线,皱皱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受刺激了,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蝶儿……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巳时一刻了。”苏老神医炯炯有神的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他显然是已经有些笑岔气了。
“啊?”我惊讶地看了看苏老神医,又看了看金亦宣,心想:巳时不就是上午9点嘛,不会吧,我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清了清嗓子,我啐道:“那……师父,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再说了,你不叫醒我也就算了,还取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金亦宣听我如此一说,似乎很生气,愤然道:“谁说师父没有叫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怪别人,丑丫头。”
丑丫头?我回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哪丑了?我只不过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胡乱的披在了身上,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扎成一把,置于脑后,怎么看也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啊?怎么会丑呢?金亦宣这个小屁孩,眼睛肯定有问题。
忽然那太久没有活动的恶劣细胞又活跃起来,我扬起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对他挑了挑眉,道:“丑丫头说谁呢?”
“丑丫头说你。”金亦宣果然上当地脱口而出。
“哈……”我放声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肚子都疼了,摆摆手,道, “我不行了……哈……那个师兄,如果你想当‘丑丫头’的话,我是不会跟你挣的,你又何必这么着急的承认呢!哈……”
“你……”金亦宣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不再理睬我。
看着他被气得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我心底那股笑意更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笑得喘不过气儿,扶着房门稳了稳身子,一边抹脸上笑出的眼泪,一边揉着肚子。
“好了,两个人怎么才刚见面就斗嘴。”苏老神医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金亦宣,又看了看我,“蝶儿,为师知道你机灵古怪,你师兄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就饶了他吧。”
我撇撇嘴,走到苏老神医的跟前,拽起他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好啊,师父,我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饶了他,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唉,后来想想,自己还真是孩子气,第一次见面就跟金亦宣闹得有些不愉快,其实金亦宣的脾气很好,那次之所以会我怒骂我,全因为我对他心目中的神——苏老神医不敬。说真的,我只是略有责怪的说了苏老神医一句,谁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试问若是有人说你心目中的偶像,你不也会恼羞成怒的吗?
因为上次中的那一掌,我的身子非常的虚弱,于是刚到谷中的前几个月,苏老神医并没有教我什么,只是不停地用各种草药来调理我的身子,他说若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根,筋脉阻塞,根本不可能习成武功。
我很听话,也很配合,完全按他的话去做,身子也真的一天一天的好起来,胸闷、气喘的现象已不再出现,胸口疼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说真的,现在还真的要感谢上苍,让我如此庆幸地就是遇到了苏老神医,他对我的关怀,对我的照顾,都是发至内心的,不求回报,渐渐地我便对他产生了儒慕之情。
两个月后的某一个黄昏,阳光格外温暖,空中的云,被即将西下的夕阳,染成各种色彩:深红、浅红、桔黄、淡黄……白天那蔚蓝的天空,这时被夕阳装点的富丽堂皇,如此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