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舞阳急忙一把揪住。
“嗯?”
“再等等!”
“来都来了,怕什么?你怎么象个娘们儿!不愿意就回去折你的杨柳。”石非说着分开人群,大踏步走上前去。
嗤地一声,有人听了在底下讥笑了起来。舞阳无奈地叹口气,只好随着他向前走去。
两人抵了桥圣一掌,这才向季良走去。舞阳暗自惊讶,这桥圣混元一气掌是绝顶功夫,内力高深,一般的人是过不得这桥的。
“在下石非,我先报名,南派第三代传人!”
“在下舞阳!”
“他是我师弟!”
“欢迎二位,既然两位首先报道,想是知道规矩,走过不二桥,生死全凭自己本事,先签生死状!”
“小可明白!”
舞阳一拱手,不再多想,一步步走过了不二桥。心里极快地叹了口气,这一脚踏过,便是两世为人,再无改变命运的可能了,虽然他并不愿意。
懵懂入彀
那群热血少年无人带头时候尚自犹豫,今见有了打头的,早已经按耐不住,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一个个激情澎湃,宛似看见了如花的大好前程正在微笑着向他们招手。只是过得桥圣一掌的的确不多,只得带伤回去,个别几个人,在不二桥前犹豫许久,没敢应掌,终于转身而去。最终过第一关的不过几十个人。
桥上的季良唇边掠过一丝清凉笑纹,只一瞬间消失殆尽,转身走了进去。
舞阳签了生死状,按了手印,这才与石非随着一个黑衣少年向庄园走去。石非素来心大,一副天不怕的模样,不住东张西望,心里暗自羡慕。
这轩辕别院虽叫别院,其实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占地足有千顷,与陆地最狭窄相邻的地方,不过几丈远,唯一一座桥与四方镇相连通,自不二桥看下去水势浩渺,深不见底,这桥是何年何月如何建成的始终是个迷,据传已经上百年,是轩辕祖上的基业,经历了几世,愈加的神秘,只是听说有私自闯入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传言几经辗转已经无可考证,却更增加了它的传奇色彩。它的主人——轩辕世子更是一个既可左右江湖风云又可左右朝堂政局的神秘人物。
石非看着这阔气奢华的别院,心里想必将来若能分去的桓王爷府一定更是不可一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痕笑纹,仿佛见到了朱履革带一般,富贵功名唾手可得已是囊中之物。
舞阳斜眸看看,并不言语,却不禁意间用肘触了下他,石非清醒过来,也知道轻重,敛了神色不敢再分心,默默跟着黑衣少年向后面走去。
“轩辕别院”舞阳抬头看着门楣上几个烫金大字,锋金神备,用笔遒劲,体势狂放,充斥着迫人的霸气。颇有气吞六和,睥睨天下的气势,舞阳心里极快地转过数个念头,低眉敛目地快步走了进去。
“你是一号,你,二号!从此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进去!”黑衣少年利落地伸手指着两个相挨着的房间,沉声说道。
“什么?老子——”
话未说完,黑衣少年袍袖一拂,强大的劲道突然袭来,石非站立不稳,蹬蹬几步刚好被推进了一号格子间。刚进院子就被来个下马威,石非登时泄了气。
黑衣少年随即转身看着舞阳,面无表情。舞阳一拱手,踱进了标着二号的房间,回身将房门带上。这才打量起这个房间,不过一床一桌一椅,空间狭窄,再无转身之地,索性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脑后,反复回想着师父临终前的教诲,长长出了口气。
院子里不断有人进来,不断有人质疑不断有人被扔进房间,索性不再理会,安然阖上双目。
“哎!舞阳,干什么呢?”石非到底挨不住,敲了敲墙。
“一号,睡觉!”舞阳淡淡回了一句,闭了眼睛再不言语。
“你——他娘地!”石非狠狠举举拳头,无力地落下,一头扎进被子里,再无声息。
未时末刻,舞阳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心里暗道:果然高手。
“全部出来!”一声断喝!
这一群来此武选的年轻人,虽是年纪都不大却已经在江湖上行走多时,大多在江湖上有了些许头脸,已经扬名立万,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傲气凌人的主儿,如今刚过了奈何桥,就被剥去了姓名权,虽有些心理准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没想到,一进庄园便只剩下个代号,连名字都没有,多少都折些自尊,心里都暗暗憋了一肚子气,个个暗自咬牙准备在接下来的考验中抢回自己的面子。‘
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能给的就不叫面子。
“听我令,自一号始,按顺序站好!”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缓缓走到前面,脸不怒而威,眼如鹰隼般犀利,眼光在这群年轻人身上扫视了一边,流淌了一地的寒意。众少年被这眼光一看,情不自禁地都挺直了身躯,按编号顺序站好,神情肃穆起来,不敢交头接耳。
三号紧挨着舞阳,正是在来的路上点过头的那个年轻人,彼此用目光打个招呼,俱沉默着。舞阳清澈的眸子扫了一眼红衣少年随即垂下眼帘,心道世间居然有如此风神俊秀人物,让人一眼难忘。
红衣少年看着大家站好,缓缓退了一步,倒背了双手。
别院管家季良这才走了上来,“各位早知道这是什么所在,既然敢来,必有过人之处。此次是世子为桓王爷武选贴身死士,在我轩辕别院,自有别院的规矩,考验无处不在,经过三十六道考验,安然无恙活过百日者才能进下一步考核。死的,别院赠金丝楠木棺材一付。”没有表情的瞳眸划过众人的脸,“有什么问题,现在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敢站出来询问,只有一个少年头对着地嘟囔一句:“伤了呢?”
声音细微的几乎如蚊蚋,季良嘴角微微翘起。
“没有伤!除了生,就是死!”
虽是看着天空象是谈论着和风细雨一般,阴冷的话几乎可以掐出水来,让人心里瞬间结了冰,这哪里是武选,分明进了鬼门关。有几个少年心生惧意,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还没等成形,就听见阴沉沉的一句。“既进别院,没有退路。”
舞阳暗暗打量着心里极快地掂量着这话的分量,余光看了一眼大咧咧地石非,不无担忧。
“现在用饭!酉时末刻进阵!沿途机关重重,伏击无处不在,三日后到达出口的就算过关。”红衣少年上前一步,冷漠说了一句。“进屋!”
在众少年被呵斥的过程中,早有下人将饭菜送到了各个房间,一点声息俱无,舞阳早已经感觉到,这里的下人无一不是高手,而且各自做自己的份内事,训练有素,一点对外来的好奇心都不存在,换言之,他们已经被调教得进退有序,纪律严明,找不到对方的弱点。
众少年转身沉默地进了各自房间,不再出声。石非一抬眼,看着桌上只却看见四个馒头,一碟子咸菜,登时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小,自早上吃了包子,他早已经饥肠辘辘,本想着怎么也有顿丰盛的晚宴来弥补,不想招此非人待遇,如今退路已绝,硬着头皮也只能往前走,气哼哼地抓起馒头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低声咒骂。
舞阳捏着馒头,沉思一刻,慢慢吃了一个。长袖一展,剩下的三个纳入袖中。想着石非的脸子,缓缓摇摇头。
“红衣,想什么呢?”转过长廊庭院,两人站在了一株繁茂的樟树下,树影斑驳洒下。
这个身着一袭大红剑衣的少年,长眉入鬓,两只凤目,负手站在树下,让漫天晚霞也失去了华彩。
“十七个可塑之才!三个有诈,一个太过内敛无法判断!”红衣少年,凝视着天上云彩,眼中挂着一副远山般的淡定,许久才说出一句。
“三,七,三十一,二号!”咬住他的尾音,季良极快地接了过来。
“是!”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的高深莫测,季良轻轻一展,一柄泥金扇子打开,自在扇了起来。“……愿者上钩!开四极无相阵。”
“是!”
用过饭,年轻人三三两两走了屋子,借着难得的空隙联络熟人,互相打着招呼。石非早已经按捺不住,将舞阳从屋子里拽了出来,口里不住地抱怨。
“师兄,是怕了?”舞阳淡淡扫了他一眼。
“他娘的,我会怕?”石非脖子一梗,瞪圆了眼睛。
“人家有言在先,怕的不要登上奈何桥,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你——”
“二位年兄,在下有礼了!”三号看着两人说话走近前轻轻一拱手。
“年兄好!”两人急忙客气地拱拱手!
“我们三个挨着,一会想是一组,一起进退如何?”
“还有我!”
“我!”
四号,五号两个年轻人也走了上来,打着招呼。
舞阳极快地又打量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三号头戴书生赭色儒巾,手上没有兵器,只一把乌木骨的扇子擎在手中。瘦长身材,面色黝黑,上唇薄下唇厚,不大的眸子内敛深沉,看他身形象是海边长大的人,口音却是中原一带,心里想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四号团脸,弯眉,笑眼,望之不由人升起亲近之意。五号一身青衣,身形挺拔,两道修眉入鬓,一对清亮眸子满含真诚,鼻直口正,风流倜傥。舞阳沉静地拱手作揖,并不多话,只是平静地听着他们聊天,互相介绍。三号、五号的眼睛始终逡巡在舞阳身上,舞阳只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