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再饶上四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再跟着我,取你们的命!”
手一弹,解了俩人的穴,自己飞身而起,跃过房脊,想起那个绝色又偏执的公主,恨不得破口大骂。
雷电二人得了命,急忙扭头就想跑。
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一个身姿挺拔,浑身散发泠泠寒气的瘟神站到了二人面前。
“死?活?”
二人脑袋同时嗡地一声,心道这个瘟神怎么来了。不约而同伏在地上,浑身颤栗如筛糠。
“王,王爷!饶,饶命!”
“敢伤本王的人,灭你的九族!”
杀机
轩辕一醉眯缝着眼睛看看眼前的两大羽林卫,微哼一声。
他在暗处看舞阳出手狠戾,内力暴涨,微微颔首,蹙眉沉思。
遥见又一条熟悉的身影闪了过来,躲躲闪闪在暗处偷窥,想了想,缩回了身躯。待那个黑影追随舞阳而去,这才现身。
“王爷,王爷,属下情非得已。”
这个瘟神此刻矗立如冰封的僵尸一般,只有眼珠偶尔转动,还可证明是个活物。一张脸与死人无异,容颜俊逸,人间少有,却冷到极点,冰到极点,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哆嗦。
“公主搅不起风浪,说!”
声音如三九天重檐下冻住的冰凌,坚硬、刺耳、冰冷。
轩辕居高临下看着一雷墨绿的脸,嘴角动了动。看出来这不过是故弄玄虚的小毒,二十四个时辰后,自然而然消失。她的心何时能坚硬起来,祸临头还是不肯下杀手。
“是,是,是……”一雷、一电的嘴角不住抽搐,半天不敢说下去。
三张写了字的纸条立在二人眼前,重重雾霭中,几个字兀自闪着莹莹光泽。
“抽出一张。留你们的命。”
电一咬牙,心一横,死命闭住呼吸,手指哆里哆嗦指向其中一张。知道落到这个瘟神的手里,绝无好果子吃,但唯一的好处是他言出不二。
轩辕一醉手一合,手中纸片碾成灰烬。
“不二桥!”
轩辕一醉瞟了二人一眼,转身提足,修篁一般的身姿掩入重重雾霭中。
四周荒凉,一片沉寂,只有若有若无的泠泠水声传来,大雾渐起,七步开外已是混沌不清。
雷电二人眼看看着神一样的轩辕王爷消失在大雾之中,身子一歪,烂泥一般摊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他饶我们活命了?”一电后背已然湿透,一时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雷,我他娘地是不是做了个恶梦?”
“还不快起来,赶到不二桥,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好,你,扶我一把!”一电手拄地,只是站不起来。
“他姥姥的,老子等你扶呢。”
“咳……比老子还面,没的办这样的差事。”
两人勉力支撑,爬了起来。
铮,铮两声,刚刚爬起的两人跌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舞阳自忖前面的人不会发现自己,眼见着黑影消失,这才拧身纵上一株银杏,居高临下,俯瞰整个院落。黑黢黢雾蒙蒙一片,除了院子的西北角落一间屋子里恍惚有微弱光亮,四周静得出奇。
她吓走风、火之时,早已经发现了闪在暗处的人,佯装一怒而去,那个黑影跟了不久,突然换了方向快速飞奔。自己小心翼翼追踪至此,黑影居然进了这样一个偏僻院落,不一刻自己想见的那个人也闪身进了院落。
百川归海,几重连环,她正缺解这个迷局的钥匙。家仇尚需时日,杀师之恨,今日当雪。
手紧紧一攥,这才发现掌心里粘嗒嗒的,微微汗出。
凝神聚气,这才重新仔细打量,这只是九宫八卦布置的院落。探看一刻,不知道因何,舞阳只觉心里被人轻轻揪 一下,这里与白马镇的老袁府邸有诸多相似之处,却又看不出不同。
怪哉。
正凝神打量之时,耳边骤然响起咯咯的怪声,不象是人走动,也不是宿鸟惊枝。
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又一声古怪的咯咯声,正是从西北角落里传出来的,倒象是半夜癞蛤蟆的叫声。舞阳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觉得有些恶心。
想起那个矮胖的身影的方向,牙一咬,飘落地上。虽然那个恶魔不再干涉自己,只是自己孑然一身,依旧处在这一干人等的眼皮子底下,周围的人象蚂蝗一样将自己盯的死死的。
三杰身体未愈,她不能放任他们再涉险境。此间事了,才能北上去寻耶律寒天,她没时间再等。
蹑手蹑脚,贴着墙壁靠近了亮灯的屋子,总觉得这里与董掌柜的棺材铺有诸多相似。如果没有猜错,这里依旧是董掌柜的杰作。
言语中已经试探第五,只是第五不肯透露董掌柜的来历,她加着万分的小心。
咯咯,咯咯,又一声清晰的传来,舞阳手指在窗棂纸上轻轻一点,透过狭小窟窿望向里面。
迎面居中是两具棺椁,棺材上油的黑亮的漆,左右两侧立着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栩栩如生。
油灯搁在左首棺材顶盖上,一灯如豆,突突跳跃。
明明没有风,素白的帐幔自屋梁上垂下,摇摆不定,象是伸出手在召唤什么。
舞阳隔了窗棂纸,心里疑惑,知道董掌柜绝不是寻常人物,这阴不阴,阳不阳,棺前无烧纸的瓦盆,金银锞子……猜不透这屋子是专给自己备的,还是迎侯他人。
正在犹豫间,屋内突然嘎的一声,那对纸人突然自行转了起来。
两个纸扎的童子象上了消息一样,一齐转动起来,吱嘎嘎转了一圈。
呵!
舞阳倒吸一口冷气。
两个童子原本低眉敛目,转过身来,如今换做了笑脸,向才垂首侍立的手居然同时抬了起来,嘶地一声手中各持一张字幅。
请
进
男童持“请”,女童持“进”。
咯咯,咯咯,又一阵怪异声音传了出来。此时清晰可辨,声音发自棺椁内!
舞阳看着里面那两个墨黑的字,远远看去,墨迹似乎还没有干,在烛火的映照下,溢出点点诡秘光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舞阳直起身子,走到门前,眼中闪过门闩的地方,雕花镂彩,图案繁复莲花,心中一动。
索性大方推门走了进去,借着昏暗的烛火打量着四周。
突地一声,屋内灯火通明,墙上的松明一齐亮了起来,照的屋子如同白昼。灯火骤亮,有些灼人。舞阳伸手扯下面纱,微眯了眼眸打量周围。
这是一间不过十余丈见方的条石砌成的屋子,除两扇黑漆的大门,一个窄小窗户,别无出口。
舞阳右手缩回袖中,暗暗捏住天绝索的一端,迈步走近棺椁。棺椁正面雕着繁复莲花,莲叶,居中一支亭亭长茎上,托着一个精致的莲蓬。莲蓬是一块明晃晃拳头大小的黄玉雕成,中间镂刻着莲子的地方塞着翠绿宝石,在松明照耀下,折射出莹莹华彩。
舞阳上下打量,两具棺椁一模一样,绝不寻常。开哪一口棺材才不会触发机关?
突然两具棺椁同时动了起来,里面又发出咯咯怪响。
舞阳一咬牙,袖内一道寒光飞出,两个棺盖同时扬起,就势一个翻滚,身子闪到了门边。
啪地一声,大门阖上。
回头再看,饶是平素胆大冷静,此时也不禁张开嘴巴,眼睛睁圆,脚底蹿上一股寒意,后背冰凉。
两个人,
一站,一坐,
同时自棺椁里冒了出来。
左边的人站着,垂着软绵绵的手臂,嘴巴一动一动,喉咙在咯咯颤动,发出瘆人的声音。
原本眼睛的位置,如今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两行血水还在不住的流淌。
右边的人坐在棺材里,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脸上五官已经挤到了一处,咽喉处爬着一只婴儿拳大遍体通红的蝎子。
一风,一火?
舞阳眼眸一闭,喉间发出一声深深叹息。
人虽未死,已经频临死的边缘。她才放过他们不过一刻,居然进了棺材。上支下派,他们虽与己为敌,却也是少年英雄人物,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让人痛惜。
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卖的却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孟婆汤一碗,轮回去吧!”
双指一弹,两个人摔倒回去,那只通红的蝎子蹭地一声飞了出来,直奔舞阳面门而来。
舞阳手一晃,左手中已经纳出一物,迎面而动,将蝎子笼在了袖中。
桀桀一阵怪笑传来。
不左,不右,不前,不后……
……地下!
已经躺倒在棺椁里的一风,一火突然弹出来,跳着奔舞阳而来。
反阳驱尸术?
舞阳面上沉静,心里也是万分紧张,实在不忍再去伤害已经毙命的尸身,略一犹豫,两具尸体已经逼近过来,实在无奈,步走五行,扬手扯下雪白帐幔,三绕两绕将两具尸身困在了里面,吊在了房梁上。
眼睛扫视四周,停在了童男童女的脚下,终于找到了机关。
舞阳长出了一口气,合起了双指。
“舞阳!等等!”
嘎吱门一响,四条身影先后跃了进来。
舞阳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几位来的好快!”
“这里阴险,你总不会拒绝我们吧。”第五笑着走近一步。“怎么不等我们?”
“个人恩怨,不敢劳烦各位。”舞阳轻轻抱拳,淡淡一笑,眼睛扫了一眼子瑛。
红衣微微低头看觑,舞阳面色平和,眉头眼角皆沉静,一丝模糊的微笑无关风无关雨的挂在那里,似乎就应该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