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少年虽然拼死围困,这两个意外入侵者却是毫发无损。
季良一直在场外观看,并没有加入战团,眼睛时不时瞟着西北角,盘算着时间,看着两个蒙面人确是不像认识的样子,心里颇觉怪异,这时脚下剧烈一晃,有沉闷声迭次传来,西北角高大石墙哗啦一声,塌落下来,烟尘滚滚,呛的人难以呼吸。
两个年轻人自浓烟蹿了出来,肩上都扛着一个麻袋样的东西。
“红衣!”季良心里一松,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季总管,瘦子交给我!”红衣放下肩上的东西,冲着季良喊了一嗓子。
季良微微颔首,撩起袍摆掖在腰带上,对着正在围困黑衣人的少年低声喝道:
“都退下!”
“季大总管,不忍手下白白送死了?”胖子扭过身来,笑眯眯望着季良。
“董掌柜,我们别院居然有偌大的吸引力,你这一年千方百计溜进来。”
“久闻轩辕别院飞鸟难过,我只想验证验证,也不过尔耳。”董掌柜人被认出,索性不再伪装,伸手扯下面巾,打了个哈哈,笑了一声。
“董掌柜,今日咱们会会!”季良掌一翻,整个右手登时变得通红,一股冷冽杀气卷了一身。
“好!好一个烈焰掌。”董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嘴角挂着一抹嘲笑。
两人目视一刻,几乎同时双足垫劲,长身飞起,瞬间交手十余合。
身形肥胖的董掌柜却是异常灵活,辗转腾挪,飞高蹿低,灵似老袁,快似雨燕。两人你来我往,辗转攻拒,战在一处。
红衣放下肩上的东西,咳嗽了几声,挥手示意,早有两个白衣少年走上前,接过袋子,抬去了后院。
“子瑛,你先下去休息。”
子瑛蹲伏一侧,剧烈咳嗽不止,显是受了伤。
“舞阳没有出来,第五欧阳九也没有。”子瑛又接连咳嗽了几声,忧心忡忡说道。
“不用担心!”红衣低头扫见子瑛吐在地上的一滩暗红,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忧虑。
大敌当前,不好多说话,转身向竹竿儿一样的瘦子走去。
瘦高个儿见显然不曾料到红衣二人的出现,眼睛扫向周围,打量着红衣走近,突发一声桀桀怪笑,身子一拧,竟是采用一柱冲天,接着空中几个翻腾,直奔西北角而去。
红衣眼疾身快,双足互点,一个雨燕穿云,欺身而上。手中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红衣,不要追!”季良与董掌柜交手,看见红衣飞身形追上瘦子,急忙大声召唤,脸上现出奇怪的光芒。
嘶地一声,有怪异香风飘来。季良急忙闪身躲避,左脚撩向董掌柜的腰肋,身子一拧,右掌直击他的面门。董掌柜毫不示弱,闪身移步,避了过去,右掌迎上,嘭地一声,两掌击在一处。两人同时后退了两步,趁此空当儿,肥硕的董掌柜不再迎敌,蹭地一声也跃上了高墙,向下飞奔。季良移了半步,停下脚步,没有言语。掌一翻,一只血手印在手心,嘴角翘起,一抹冷笑浮在脸上。
“没事吧!”
子瑛摇摇头,不肯说话,又吐出一口鲜血。
一枚黑色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别说话,运功!”
瘦子在前,红衣在后,两人相隔不过三丈,咬的死死的。
轩辕别院后面靠山,前面一水环绕,地形复杂,机关密布,这个瘦子居然闪转腾挪,对地形颇为熟悉。
红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掂量其中厉害,也自骇然。他在暗道耽搁了些时间,迷宫消息被毁之时,疲于奔命,受了些轻伤,虽没有子瑛严重,体力也是严重透支。现在看见瘦子对别院如此熟悉,心里恼怒,拼死咬住不放。
瘦子跑了顿饭工夫没有甩掉红衣,似乎也并不着急,倒更象是引红衣随他前行,却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小看了红衣,兜来兜去,看见前面就是树林,急忙飞身形跃了进去,手腕一翻,暗暗掣出一物。
红衣盘算时间,只想逼出来人真身,也是百密一疏,一时大意。眼瞧着黑影蹿进了树林,脚尖一点地,也加了小心,随之闪身进了树林。
呵地一声,倒吸冷气。
迎面星星点点白光数道,红衣只觉眼前一花,就地一滚,仍是没有悉数躲避。
肺内一滞,仰面摔倒。
黑衣人手持长剑,冷笑着走了过来。
“说!流光剑令你跟住舞阳不放,除了图还有什么原因?”长剑三尺,寒光熠熠,灼人的眼。
红衣以手抵胸,只觉血脉不舒,肺腑闷痛,内力再提不起来,哼了一声。“不敢拿真面目见人的宵小,只会背后下手。”
“今日不说,我挑了你的脚筋!”
“不如你这狗东西去问我家王爷实情!”
舞阳躲在石堆后面正在运功为二人疗伤,二人却仍然在昏厥中没有苏醒的意思。心里焦急,只担心客栈里的薇落会出事。忽听前后面有风声飘过,急忙伸手点了第五和欧阳九的大穴,抓起二人闪身躲进了坑里。
眼前黑影一闪,急速向前飞奔,紧接着又一道黑影闪过。
一个细高,一个挺拔,两个黑影,一先一后进了树林。
舞阳急忙撇下第五二人,潜踪向前,借着浓密树丛悄悄跟了上去,借着微明的熹光,前去探看。
不看则已,不禁吓得七魂出窍,五佛升天。
手腕一翻,手中十数枚青蚨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射向瘦高个的大穴。舞阳眼疾手快,身随手动,天绝索抻了出来,直扑黑衣人。
眼前的瘦高黑衣人手持一支饮露,正恶狠狠刺向红衣。万没料到此时杀出了舞阳,身子滴溜溜一转,闪开了十几枚青蚨,剑尖也离开了红衣的咽喉。
舞阳更不言语,身子一旋,手中天绝索舞得游龙一般,逼住瘦高个。
瘦子实在没有料到舞阳会出现在这里,此刻天已微明,若是别院护卫悉数出动,自己也是麻烦,不敢恋战,虚晃了几招,向林子深处撤去。
舞阳此刻两眼发红,抬腿就追。
“舞——阳——”
微弱一声,舞阳一怔,停了脚步。急忙回过头来。
“红衣,你怎样?”
“镖上有毒……”红衣苦笑一声,轻轻摆摆手。“没事,一会别院自会来人。”
“没事?你中了蚀心散!”
舞阳顾不得男女大妨,一把撕开红衣的夜行衣,啪地一声拿出火折子打开,仔细查看。
整个右胸肌肤已经变得乌青,一支梭形银镖钉在胸膛上,血已经凝在了镖尾。
“夫……夫人!”
“我不曾想过避嫌,你倒害羞起来。”
舞阳一时只觉好笑,伸手示意他不要动。合起双指点了他几处大穴,想起自己没有带针砭,一时顾不得,伸出两指截断自己的一绺头发,刺中镖周围几处穴位,这才说道。
“我将镖拔出来,没有针砭之物,权宜之计,就用这个暂时控制毒气的蔓延。”
“你,还会这招?”
红衣纾缓了一口气,摸出一丸药塞进嘴里。
“你知道他是谁——”舞阳双指一合,捏住银镖拔了出来。“这个暗器能伤你如斯,高手。”
“王爷吩咐属下保证夫人安全,不想倒要夫人搭救。”声音充满的内疚。
“红衣,这话不要再提。”
“舞阳,王爷为你可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得罪陛下!”红衣眉头锁紧,看着舞阳低声加了一句。
“再废话,毒气攻心了!”
舞阳瞥了红衣一眼,不好发作。
食指和中指间赫然夹着一支匕首,正是当初轩辕废她左手的那柄。
“不知道夫……舞阳还会悬壶。”红衣嘴角弯了弯,正想笑,一股剧痛袭来,原本的笑脸不曾收起,此刻疼的呲牙咧嘴,笑的极其僵硬。
“舞阳也不知道红衣受伤也会呼痛!”
舞阳突然笑了起来。
“疼吗?”
决战(上)
红衣的嘴角抽搐几下,心道生生剜掉一块肉,怎能不疼,你什么时候居然睚眦必报起来?
嘴角动了动,话噎了回去。
“这样,毒才解的干净,否则你的内力会损失三成。”
舞阳笑笑,手指在刺穴青丝上碾动,若不是情急,她绝不会采用这手。
“舞阳居然会解蚀心散?”红衣看着舞阳熟络的手,手里托着信号弹子没动。
“子瑛受伤了?”舞阳并不抬头,手中一丸药碾碎了洒在伤口上,低声问道。
“是,他坚持将子方的尸骸捡起,触动了机关,伤的不轻。”
“象他的性子。”舞阳说了一句,拿出自己的帕子敷在伤口上,左看右看没有应手的,抓起红衣的衣袖,刺啦一声扯下一条,为他包扎上。
“怎么不发信号弹?”
“夫人有话想问,在下也有话想说。”
舞阳噗地一笑,“我进轩辕别院之前就耳闻红衣少年才俊,不仅功夫绝佳,有胆有识,而且难得的是心细毫发。”
“夫人过奖。”
“叫舞阳,你们的夫人我不稀罕。”舞阳拈着自红衣胸前拔出的数根头发,不悦地皱皱眉。
“王爷与夫人的事,论理属下不该置喙。只是在夫人回府之前,王爷对女子不仅仅是不屑,更多的甚至是厌憎,总是事出有因,夫人,王爷对您用情极深……舞阳可否听听?”
“红衣,同样的话我不想听二遍,舞阳没兴趣。”
“现在王爷已经转变了许多,夫人。你回府前王爷几乎没有笑过。”红衣语气颇急,不禁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