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妈妈。--陈芹
住院一个星期,体重重了3斤。
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里的时候,柳南刚好坐在沙发上把苹果咬到剩下中间的籽。
“喂,你是来接我出院,还是来看我出院的。”
沙发上的人伸手抽了张纸巾,很优雅的抹了下嘴,依旧翘着二郎腿,“需要我吗?”
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一大清早起来,陈芹还睡眼朦胧之际,就已经发现门口有个鬼魅般的身影在那晃荡,等把门一开,陈朝就已经办完出院手续门外等着了。手里还拎着东大街的小笼包,笑眯眯的说祝贺自己出院。
这个人,永远是把自己当孩子一样照顾着。
转过身,陈芹指了指桌子上没吃完的小笼包,“那里还有包子,你早上没吃吧!”
柳南挤兑着一双白眼看了看,“我干嘛要吃剩下的!”
“真是的,爱吃不吃!”收拾完行李,别说,肚子好像又饿了,便坐到床边,把剩下的包子囫囵吞枣般又吃了起来。
“陈朝呢?”
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好像说要找院长道别吧!”他是忙人,和谁都熟,有时还真怀疑他要不要连护士也道别。
哦!柳南答了一声,拿起第二个苹果,继续吃了起来。
其实女人的吃相不在乎好不好看,而在于投不投入,那时在北京,陈芹就经常和袅袅一起坐在路边摊上吃麻辣烫,那面吃的是哗啦哗啦的响,深怕方圆几里的人没听到似的。
袅袅说,以后一定要在男朋友面前这么吃,如果被吓跑了就表示这人肤浅,如果这男的还带着一种欣赏的角度看我,那我就扑上去,像吃面一样的抓着他啃,他是强盗我也认了,王菲不说了嘛,女人,能找到一个包容自己的人不容易,特别是这么大年纪了。
不过这对象要换成陈朝,陈芹就觉得有点别扭了。
这不,包子刚塞满嘴,陈朝就在门口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嘴角还很自然的上扬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把陈芹呛的不行,抓起身边的杯子猛灌水。
咕噜噜,一大杯,杯身刚好整个遮住脸,啥也看不到。
“急什么!”陈朝那腿可真是够长的,一步,两步,就已经站在陈芹边上,用力的拍着那噎的满脸通红的人,很用力,骨头都要拍酥了。
“想吃啊,咱再去买!”
他话一说完,陈芹的脸更红了。
柳南在沙发上,咬着一口苹果,瞪的眼珠子就要掉了,哎!这两兄妹,真够能耐的。
出医院的时候,柳南和陈朝就仿佛早说好了似的,一人分担一点。柳南提着行李直接从电梯下到停车场,陈芹却跟着陈朝到了隔壁栋的住院部。
“看点点吗?”
嗯!陈朝点头,“她的赡养费,她爷爷开了张存款单给她。”
“她爷爷肯认她了吗?”
“你觉得大毛家会承认吗?”
“大毛?你是说孩子是大毛的?”
陈朝点了点头,整个身子很随意的靠在电梯边上,不过不影响他帅气的形象,让人有犯花痴的冲动。还早,电梯里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不过这话还是把陈芹惊的捂住嘴巴半晌没反应过来。
“傻啦!”陈朝伸手摸了摸她狗啃似的头发,“世事无常,你相信大毛临死的遗言竟然是要我替小点点打官司,从自己家捞笔钱出来给她吗?”
大毛,那个和自己抢冰淇淋的男生!为什么两年之间,有些事已经久到无法更改了?
“别摸我的头,好几天没洗了!”
哈哈,陈朝笑的把背站的更直了。
噔的一声,电梯停了。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陈朝身后,好看的男人就是不好,走个路都像被观摩。
陈芹跟在后面,总觉得是行走于枪林弹雨之间,那些白衣天使的眼神是何等之锐利啊,比明晃晃的刺刀还让人生畏。
正走着,前面的大个却没个预警的突然停了下来。没注意看,自己倒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惯性反弹。
她摸着额头,有点恶狠狠的抬头瞪眼,可惜目光短浅,只能看到他突的很性感的后脑勺。性感?陈芹被自己的结论吓到了,自觉抖了抖身子,站到陈朝边上。
加护病房。
四个红红的大字挂在门口。
她终于是知道了他猛然停下的理由,没来由,很自然的把手穿过他的腰间,然后把他大大手掌握住,有点冰,不知道是由于今天降温的原因还是别的。
“要不我进去把小惠叫出来!”她说。
他看着她,固执的摇了摇头,只是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好像一松开就会没了一样,有点生生的疼,“陪我进去!”
此时的他更像个孩子,很羞涩的说了那几个字,好像迫切的想得到大人们的同意,想来好笑,向来伶牙俐齿的他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么害羞过。
“好!”她点头,即使他不说,她相信自己也会一直握住那双手的。
20年后,他牵着她,又一次走进了那个令人产生恐惧的空间。
隔着玻璃门,点点瘦弱的身体安静的躺在那里。
因为是背对着窗户,从外面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表情,是皱着眉头,还是咧着小嘴,她有两个小酒窝,笑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浮现,只是现在,那床边正缓缓下滴的液体,正表明,她沉睡着,像个睡美人般静静的睡着。
“她刚才醒了一会,护士给她打了针,就又睡着了。”小惠在边上缓缓的说着,声音不大,即使是隔着一片玻璃,却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那个正睡的香甜的小天使。
“她有时很会闹腾,护士要是不给她打一针,她就不能安稳睡觉,其实我知道,她是怕睡了就起不来了,虽然点点才6岁,可很多事情,她都明白的,就像昨天晚上,她就和我说,她以后不在了,就要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一直注视我们,看着福利院的朋友,爸爸和妈妈。”
陈朝一手仍紧紧的拽着陈芹,另一只手却已经搭在了小惠的肩膀上,力道不大,轻轻拍着,却能给人一种沉静之感。
等小惠渐渐平息,才用两根手指从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存款单,“点点的爷爷给的,我从北京请的专家下个星期就会到,好好照顾点点。”
“谢谢你陈律师!”小惠点着头,表情依旧哀伤。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陈朝回头望了一眼点点,便拉着陈芹退了出来。
医院外,阳光明媚,细细的光透过树叶洒落,好像调皮的孩子,四处蹦跶着,沙沙的摇晃声,听来是那么悦耳。
陈朝的手这时才松开了,点了根烟,只顾吸了起来。
“你这么做,毛叔叔会不会不理解你,老一辈人一定总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可你这么做,不止外扬,还是放在放大镜下被人观察。”
“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敢接这个案子吗?大毛1年前走的,他叫他助理把我请到酒店,拜托我,他说他实在想不出有几个人他老爷子能不碰的,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这种案子我一般不接,而且说实话,我至始至终认为他很贱,甚至可耻,可当他哭着和我说他对不起点点的时候,我答应了他。”
“点点是最无辜的!”
“你只能认为是她上辈子欠了大毛,这辈子来还债的。”
“什么时候对佛学这么有研究了?”
“有个高人说我有佛缘哪!”
“哪个高人!”
“天机不可泄露!”
切!陈芹白了他一眼,整天一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
“走!”这一次,是他抓起了陈芹的手,“给咱妈买礼物去!”
其实这哪是买礼物啊,准确点说,是拿礼物。
陈朝给老妈买的是一个翡翠手镯,据说是开了光的,专门到寺庙里求的,晶莹剔透,摸起来滑溜滑溜的,绿的喜人。给陈芹派送的,是某外国品牌的全套美白系列,折合人民币5位数。
陈芹一脸苦瓜样的望着陈朝,“哥哥啊,太咸了吧,我月工资也才4位数,很贵哪!”
就见陈朝笑了笑,露出很好看的牙齿,在那晒得黝黑的皮肤下,显得更加的白皙。
“刷这张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色典雅的金卡,放在玻璃柜面上时微微的反光。
“不行!”陈芹一下按住了,“你以为就你有信用卡啊!我给我妈买礼物,当然是我掏钱。”
可想了想,自己的那张小卡,卡面是珍藏版,没错,可是卡值却只能透支个万把块钱,她向来不喜欢办卡,这还是在小秋的蛊惑下办的,早知道多办几张了。
陈芹缓缓的把手和卡都拿了回来,抓着陈朝退到一边,小声嘀咕“那我和你借,分期还。”
“行!”陈朝爽快的答应。
答应了就好,这下刷的可痛快了,“密码呢?”
“你的生日!”他依旧漫不经心,接过柜台小姐递过来的大礼盒包装,只是她竟有点楞住了,直到柜台小姐一直唤她,才反应过来。
8—2—0—5—3—1
交易成功!
回过头时,陈朝怀里已经捧着个大娃娃站在柜台边,很像情人节经常在路上碰到的那些男生,拘谨,而又无奈,还被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陈芹把卡递了过去,伸手把娃娃抱在手里,“买5位数就送这个!”
“不是,你可以选择多送一份中样的抗皱精华,还是再要一只!”旁边的女生立马接口,多好的顾客啊,抽成抽的手心冒汗。
“我能不能两样都要!”陈芹贪婪的望着橱壁里的另一只泰迪,她手里这只是粉红色的,那只是黄色的,一个可爱,一个娇憨,一男一女,搭配相得益彰。
这个!柜台小姐显然十分为难。
“那你抗皱只能拿小样,那只就送你!”
“没问题!”老妈向来爱美,抗皱她才不用,所以陈朝才定了美白套装吧。
陈芹比了个OK的手势,生意成交。
从新世界走到对面的停车位,还要绕一圈,两人一人一只泰迪的走在大马路上,一个神采飞扬,一个恨不得钻个地洞跳下去。
“陈朝,陈朝!”陈芹在前面甩着大胳膊肘叫他。
“别叫了!”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把前面那女的给抡晕了,“干嘛!”他愤恨的从毛茸茸的熊身上抬起头。
就见陈芹笑嘻嘻的,“没,你抱的那只是我的,别弄脏了,我怀里这只给你,这样,你抱着美女睡觉,我抱着帅哥做梦!”
“闭嘴吧你!”陈朝把车门一开,管他什么美女,帅哥,通通的扔车后座,替陈芹绑好安全带,半压的身子,让陈芹不自然的往后靠。
“后面那两只通通拿回家,我家里才不要那东西!”
“你!”陈芹鼓着腮帮子,“不行,你非得拎一只回家!”
神经!陈朝把油门一踩,这哪是什么奥迪啊,速度飞快的冲了出去,要不是安全带绑着,估计都撞玻璃了。
车上的时候,陈芹接到了袅袅的电话,第一句话,“陈芹,我恋爱了?”
“什么?”陈朝开着零点的歌,吵的不行。
“我说我恋爱了!”音响关了,袅袅的声音骤然变大,差点把耳膜给震了。
“和谁?”
“最熟悉的陌生人!”
“靠!袅袅,你这是逗我玩呢?”
“哈哈,没,我先自己感觉一段时间,等觉得可以带出来大家一起共赏了,我再告诉你,他是谁?”
“滚!”
“我挂了啊!”
“你!”
耳边嘟嘟嘟的声音如约而至,陈芹恨不得往手机上吐口水,再看一边,陈朝一脸阳光。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才怪!”
“你刚才说脏话,陈芹,你刚回来那会,装的特文静,就跟个世外高人一样,我差点不认识你,现在本性回归,我很喜欢。”
“喜欢个头!”陈芹把脸一歪,“专心开车,还有,别吸烟了,老吸,吸,吸,小心有一天肺黑!”
“那也比你腹黑好吧,”
“你!”陈芹气炸,又一次很轻很轻的在他抓方向盘的手背上,捏着一小块皮,提起来,咬着牙一掐。
旁边的人立刻手离方向盘,鼓起腮帮,不停的往自己手背吹气,“我开车呢!”
“红灯呢,开什么车,这个红灯一分半钟,等你恢复神智来得及!”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是!女子就是用来体现男子的魅力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