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使,我的翅膀是为爱我的人而拍。---陈芹
陈朝出院,是件大事。
几号人一大早的出现在医院,只是来的人没什么变化,不外乎那几个,但还是多了个陌生人。
安静的站在柯辉身后,捧着一束几乎遮住脸的百合,甜甜微笑。
“这是陈朝,我哥们。”柯辉把那束百合接过,几乎是用扔的递给陈芹,“这是她女朋友兼我的妹妹,陈芹。”
“这是我未婚妻,这就算认识了吧,收拾下东西走了。”
介绍短小精悍,只是有点突兀。
一伙人默不做声,只有腾震中间插了一句,“她是除了陈朝外我们这伙人的兼职妹妹。”
说完话,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看向陈朝,像是以示清白。
“我叫陶歌,每天都听柯辉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女孩伸出手,礼貌而不张扬,很温暖的笑挂在嘴边。
“她说我一定没好话,可是我也听柯辉提起过你,下个月结婚,最近我正鼓励柯辉减肥呢!”陈芹没好气的白了边上柯辉一眼,把一个大包塞给他,“胖子,先给你个机会锻炼,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去跑步运动,做个帅气的新郎。”
“陈芹,你这话就说错了,还不如叫陶小姐增肥来的容易。”小秋越过小k,站到陈芹身后,理不直气不壮的补充一句,小脸立刻收回。
周围一阵善意的笑声,陶歌倒也大方,挽过柯辉的手,“就这样吧,太配了,就没意思了。对吧,柯辉?”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一人一个袋子的下楼,那模样有点像组团旅行,引人侧目。
陈芹抱着点点直到拐角处才放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把她交给小惠。
“姐姐,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许骗人哦。”
“恩,不骗人。”
“拉钩!”点点伸出小指,不由分说的勾住陈芹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长长鼻子。”
“知道了。”陈芹刮了下点点的鼻梁,“点点要听小惠妈妈的话,过几天,姐姐来接你。”
嗯!
这是一段不太和谐的小插曲,却有是带点温馨的产物。就像老K说的,陈朝,这一刀捅的还真不错,一点皮肉之苦,换一个大活人,挺值。
“那些人怎么处理,我找到了,没什么特别,说是你在酒吧跟人干架,怀恨在心。要不看在让你抱得美人归的份上,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就算了?”
陈朝闭目养神,靠在椅背上,没有回答。
老k转过脸,“好啦,我承认,他们是我一哥们的小弟,人家都来求情了,陈大哥,你老人家就卖我一个面子,我好做人啊!”
“可以啊,不过你叫他们别再去修车厂,别再折腾我们那帮伙计。”
“行,”老k用力点头,“你们那里的人都被你和腾震训的和绵羊一样了,他们估计也不要了。”也许是意识到说错话了,老k识相的把头转了个圈,安静开车。
到了公寓,一人一杯矿泉水后集体送出大门。
“睡觉!”陈芹关上门,面对陈朝,手指向右,颇有女王架势。
“现在?”陈朝眨了眨眼,一手熟练的揽过陈芹的腰,满脸戏谑。
陈芹一个后撤,推开陈朝,没太用力,只是轻轻一拨,“我说让你去睡觉,我去给你煮粥。”
“好吧!”陈朝耸耸肩,径直上楼。
楼下厨房,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的声音。很久,没在厨房听到这种手忙脚乱的音响,有点怀念。
怀念过去的那段时光,然后期待现在的生活,憧憬以后的美好。
一直以来,等待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幸福的定义就是能和爱的人携手,而他,几乎就要错过。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再回到原点的拥抱却越加显得真实。
滚烫的粥面,冒着小泡。
系着围裙,捞起那些漂浮在上层的泡沫,粥就变得更加的纯白清澈。
陈朝睡觉的时候,陈芹都在厨房忙碌着,偷偷跑到超市买了鸡蛋,青菜,也偷偷上楼瞄了一眼沉睡中的人。
暗暗的色彩妆点着卧室,男人特有的韵味展露无遗,偷偷从门缝望了一眼,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出,再回首,原来彼此之间一直很近。
再过一个小时叫醒他,看了看表,原来也已经11点,随便在书架上找了本心理学,一杯清茶,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
“onlyyou……”
又是那段及其美妙的音乐,震的毛骨悚然。
换掉,一定要马上把这个伟大而神奇的音乐换掉。
赤脚走到桌边,依旧闪光的屏幕上是“邱备”两个斗大的字体。
轻轻的一个深呼吸,手机却已经放到耳边。
“陈芹?”
“是……邱备,我们见面吧。”
……
“老树咖啡,11点半,我等你。”
……
收紧电话,抬头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老树咖啡离陈朝的公寓并不远,走路15分钟就能到,所以邱备到的时候,陈芹的摩尔已经喝掉了一半。
一首西班牙名曲,有节奏的踢踏声音,很立体的环绕四周。
“陈芹!”邱备坐下的第一句话,很礼貌而温和。
“起码有近半个月没见你了。”第二句话很客套,带有朋友几日不见的惊喜。
陈芹有点茫然的抬头,一双眼炯炯有神的打量眼前的人,眉宇浓黑,面庞清瘦,额阔顶平,若从外貌上看,和两年前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T恤变成了西装。
“怎么了,干嘛一直看我?”邱备接过服务员递过的咖啡,展开一个安静的微笑。
轻轻地搅动咖啡,银匙与瓷杯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可只要一停手,任何声音都会戛然而止,只剩下咖啡的波纹依旧摇晃晕开。
一直低着头的陈芹缓缓抬头,原本紧凑的眉间舒开,干净的脸上在玻璃窗上折射出一个倒影。
“邱备,这些年你累吗?在面对我的时候,你辛苦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可我很累。”
原本的微笑僵在脸上,也许没想到陈芹的开场白如此劲爆,邱备的眼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不安。
“陈芹,你怎么了?”语气讶异,略带关怀。
陈芹浅笑,“邱备,我们别再演戏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恨陈朝,你认为如果不是陈朝重新提起诉讼,你爸不会自杀,你妈就不会追随而去,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报复陈朝而已。可你想过吗?或许你妈自杀,并不是因为你爸。”
“陈芹,你是在帮陈朝说话吗?”邱备绷起脸,身体靠后,“原来,你还是最在乎陈朝,不管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够了!”陈芹打断了邱备的话,一股气往上窜,“邱备,你真的认为你妈还在等你爸回来吗?那我告诉你,你错了,那爸只是你妈为了你而制造的一个梦想,她不想你因为你爸而走歧途,她想让你认为,你爸无论做了什么错事,可至少在你眼前,是个好父亲值得她等。你妈真正在意的是你,你才是她的全部,她付出所有的一切就只是为了你。我离开前,你妈来找过我,她要我放了你,救救你。”
“邱备,其实我并不恨你,那种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你没拿把刀架着脖子逼我,我想你唯一做到让我受伤的,就是你把原本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公布于众,没错,你做的很直接,这也是你与陈朝最大的区别,如果知道我会受伤,陈朝死都不会做,而你,明知道结果,却做的义无反顾。”
有些话,第一句开启,便意味着结束。
漂亮的包装,层层的剥开后,失去刻意装点的色彩,只剩灰暗。
是的,没人愿意亮丽的色彩剥落,却又无法抑制的直抠。
邱备听到陈芹的话,一阵发傻,这段开场有点出乎意料。
喝了一口咖啡,苦的心都有点打颤,半晌才缓缓开口,“陈芹,你心里从来就有陈朝,哪怕是和我在一起,我的地位也永远不及他,我就是恨他,如果不是他,我会家庭幸福,我会搂着你,牵着我妈的手在阳台上聊天,至于我爸,如果不是为了我妈,我压根不会理他,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在外漂泊。你知不知道,我一度甚至不敢回来X市,如果不是林依依,现在的我或许还在外面。”
“那你就该好好珍惜她,而不是现在这样。”
“可我爱你!”
陈芹的手紧紧的捏住杯子,越来越紧,几乎想捏碎。
“够了,邱备,我都说别演戏了,你是认为我傻,还是认为你足够我迷恋一辈子,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在你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你说爱我?你是真要我把这几个月我看到的事情通通的给你复述一遍吗?”
邱备搅动咖啡,眼里有着无限放大的敌意,“陈芹,还想说什么,全说了吧,既然你能把我带到林依依面前去招摇,想必已经是知道什么了?我也是到刚才才知道,原来你也是道行高深!”
“邱备,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别人身上,我曾经真的想帮你,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其实从“真爱”开始,你就看到我了,一次一次的偶遇,直到在建设局遇到你,我还是想帮你。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利用我,去伤害我的朋友,明知道你的工程质量有问题,我让腾震帮你的结果也许要连他也赔上?”
陈芹承认,这样的邱备是她没见过的,一脸的鄙夷,一阵放肆的笑。
原来所有的一切,提起是如此的让人寒心。
“你真心想帮我?你是在背地里取笑我吧,当看到我有求于你的时候,你不是该笑的很开怀吗?不对,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这几天质检站的人一直要去验收,而你一直推说没空,原来是你,明着说帮我,暗地里去捅我?”
陈芹紧紧的皱眉,所有以前没有过的厌恶,通通袭上心头,“邱备,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什么吗?不管你和陈朝之间有着任何的恩怨情仇,我陈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大学的出国机会,是我放弃了并推荐你去的,为了不让你难堪,为答应你妈的话,我在北京漂了两年,你的工程出事,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帮你,也许不仅因为你妈,也是因为那段曾经,可你呢?”
一阵短暂的停顿,心却揪的生疼,知道并不等于撕开,当撕开的皮肉绽开,扯到的是一直隐藏的痛。
“匿名信?一笔到底的字体,邱备,你曾经说过你父亲什么都没教过你,只有这个能让你炫耀,故意写信告发自己的公司,然后让我帮你,你做那么多,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在‘飞震’能不能说上话吧,你的目的在北海,我与林依依之间,是你平衡X市和北海的工具,当你想要头顶X市的天,脚踏北海的地时,作为男人,邱备,我看不起你。”
“没错,当我意识到你的行为可能伤害到我朋友的时候,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建设局给你的批文是由查封变为整改通知,如果当初你和我说的话是真的,哪怕不一样,只要你这段时间真的对工地进行一系列的治理,根本无需害怕,相反如果是你的房子本身有问题,这已经不是你和我所能独断的。”
一点一点难看的颜色逐渐蒙上了邱备的脸。
曾经的美好,在一霎那通通消失眼前。
“邱备,结束吧,如果说以前我们还是平行线,现在的我们,永远在也不会有对望的机会了,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用2年去完成自己的救赎,已经够了,现在我会去追寻我自己的幸福,而你,已经与我的幸福无关。”
起身,拿包,用一种放松的心情走出那个狭隘的空间。
“陈芹,你会后悔的,陈朝,柯辉,腾震,你,我一个也不会放过。”邱备的话在背后冷冷的响起。
甚至,她听到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只是这次,已经无法撼动自己的任何脚步。
人是一种无法掩盖情绪的动物,悲伤,哀怨,愤恨,总是能轻易影响人的一生。
一句话,一件事,注定发生了,就无法后悔。
没人能预料,它的发生将伴随什么。
只是现在,陈芹在开门的一瞬,却能镇定的转过身,用一种淡淡的口吻说,“我相信我的哥哥们,如果说后悔,只是两年前的曾经。”
门外,落叶风舞。
把外套的衣领拉高,15分钟的路程,陈芹狂奔而至。
微微的细汗粘在后背,心脏由于快速的跑动狂跳。
抬头,蓝天、白云合成一色,交接之间,是一种美妙的色彩。
昂着头,迈开轻巧的步子,嘴角的笑略微浮起,舒缓的风从耳边吹过,周围的树绿得让人心醉,旁边的花红得让人飘渺,唯独眼前的人清晰得让人惊讶。
楼前亭子里,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在面前朝自己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