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极,妙极,省得我再找。都别走,等厉某打发了他们,再与你们切磋。”
那几名天心池弟子望着厉青原惊疑不定,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厉青原理都不理,回头对真烦道:“你以为我在信口开河么?《遁甲秘要》读过吧,那里头是怎么说的?”
真烦如遭当头棒喝,身躯剧震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僧自愧不如,这一场比试厉施主已然胜了。”
厉青原漠然一笑,脸上即不见得意,也没有欣喜,仿似这场胜利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输了才是怪事,瞥向真禅道:“轮到你了。”
真禅向厉青原做了个手势,厉青原低咦了声,醒悟到他是位哑口之人,居然也用双手作出哑语回答道:“我不需要休息,这就开始吧!”
真禅抖擞精神摆开门户,寻思道:“这家伙能在奇门遁甲上胜过真烦师兄,看来的确有点儿鬼门道。我可不能跟他硬拼,只要稳守门户挨过二十个回合,那便算赢了。”
这般尚未交手,便做好了只挨打不还手的准备,也唯有他才做得出来。好在真禅打小就窝囊惯了,对此也毫不在乎。
他举起乌龙神盾,冲着厉青原笑了笑,颇有谦卑讨好之意,只盼能让对手生出轻敌之念,二十招便更好挨了。
奈何厉青原压根不解风情,从地上捡起黑匣子丢向杨恒道:“你帮我代管着。”
杨恒伸手接过,却不喜对方颐指气使的口吻,说道:“没人教过你‘请’字么?”
这话暗含讥讽之意,厉青原岂会听不出来?他却只冷然扫了杨恒一眼,仿似不屑于和个小和尚斗嘴,只鼻子里低哼了声,朝着真禅缓缓地跨进一步道:“小心了!”
真禅先是一愣,猛地察觉对方这漫不经心的一步跨出,已让出角度,隐隐威胁到自己的左肋空门,赶忙左臂下沉身躯微侧,将厉青原的攻击线路重新封死。
厉青原再进一步,不待真禅作出反应,忽又向左斜跨半步,身形游走间,一记充满雄劲豪迈之意的大漠孤烟掌直拍向真禅左肩。
真禅知道自己只需守住二十个回合不让盾牌脱手就算大功告成,因此也不去想如何反击,只将乌龙神盾往前一推,封向厉青原左掌。
厉青原的掌势竟是一发即收毫无凝滞,转而身形一侧俯腰下拍真禅左胯。
两人你来我往斗作一团,但见乌光横飞青影萦绕,渐渐已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战至十个照面开外,真禅业已尽落下风,只用乌龙神盾紧守藩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团团黑气围护周身当真泼水不进。
厉青原默数回合,微微惊诧道:“这小和尚的功力着实不弱,和我全无花巧的硬拼了十多下,竟没露出半点不支迹象。嘿嘿,我可是有点托大了,输去黑匣子不过小事一桩,但这脸面却丢不得!”
念及于此,他的招式骤然加快,犹如狂风暴雨围着真禅猛攻不止,但一招一式依旧段落分明,好似一首慷慨激昂的古曲,即管乐声变幻层出不穷,却仍可令人听清其中每一个音符。
真禅节节败退顾此失彼,不由慌了神:“这家伙好生了得,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魔功了么?”
他将身子缩在盾面后头,右手牢牢抓紧乌龙神盾死不松手,耳听得真烦在不断计数道:“十五、十六、十七……”又不禁面露喜色:“只要再撑三个回合,我就算过关啦!”
这念头还没落下,猛听厉青原口中发出一记犀利冰寒的啸音,身形横空居高临下,挥出长河落日袖往他头顶轰落。真禅自然而然地使出金汤盾法往上封挡。不料袖袂击在盾面上悄无声息,竟似没有运上一点劲力。
真禅正感奇怪,厉青原的右掌已从袖袂中陡然探出,“砰”地拍中乌龙神盾。
此时正值真禅前力运空后力未生之际,被对方强横霸道的掌劲破入右臂经脉,顿时身子踉跄低哼一声。
厉青原神色冷厉,不给真禅丝毫喘息之机,凭借右掌将身子固定在盾面上,左脚飞踢他的面门。真禅骇然仰面,暗自叫苦道:“我的妈呀,这家伙的招式好快!”
他奋力推出乌龙神盾,想将对方从头顶用脱,然而厉青原早已算定了他的招式变化,在真禅推出盾牌的一刹那左脚上勾踢中他的手臂,左掌也跟着拍落再往盾面上“砰”地一击。
饶是真禅功力深厚,接连遭受这两记重掌轰击,也禁不住气血翻腾身躯震晃,没等他回过神来左臂又被厉青原踢到,腕上一麻,已失去对乌龙神盾的控制。
他慌忙想用右手抓紧神盾,但厉青原的招式更快一线,右脚在盾底一点,双掌逆运真气吸住盾面,轻喝道:“起!”
乌龙神盾应声飞空,被厉青原牢牢抢到了手中,振臂一挥又“呼”地掷出,“喀嚓”一响钉进十数丈外的树干里,侧目问真烦道:“多少招了?”
真烦咽了口唾沫,道:“刚好二十!”
厉青原点点头,向杨恒道:“轮到你了。”
众人闻言无不愕然心道:“这家伙够狂的!”
其实厉青原为了夺得乌龙神盾,在与真禅的较量中也委实耗损了不少真气,只是他生性高傲,绝不愿在人前表露出来而已。
杨恒明知倘若自己立刻出战,或可趁厉青原功力未复的机会占得上风,但他又岂肯占这便宜?摇头说道:“你再让我想会儿,用什么法子才能赢回一阵。”
厉青原微微一愣,随即醒悟到杨恒的用心,唇角掠起一缕傲意道:“不必了,无论你想多久,也不可能夺到黑匣。你将它抛起,喊动口令后我们一齐出手。”
杨恒剑眉一扬,说道:“那也未必!”托着包裹走到那个刚才出手争抢黑匣的天心池弟子面前,说道:“这位师兄,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那天心池弟子迷惑道:“你要我做什么?”
杨恒微笑道:“请你将这黑匣往空中抛起,然后计数三声。”
厉青原英俊的脸庞上微露讶色,却只冷眼旁观并不说话。
那个天心池弟子明白过来,略一迟疑接过包裹道:“请两位做好准备。”
杨恒退回原位,与厉青原相对而立,萨般若真气流转周身,默念万里云天身法的种种要诀,身子倏然间变得轻若无物,仿佛一阵微风也能将他吹起。
但见那天心池弟子丹田运气双臂猛振将包裹高高抛向空中,口中叫道:“一、二、三——”
话音一落,杨恒和厉青原几乎不分先后冲天而起,一如雄鹰展翅一如青鹤渺渺,朝着包裹抛射而出的方向追去。
由于樱树上空浓重的乳白光雾遮挡,杨恒已看不到那只包裹的踪影,但他的灵觉却早已将其运行的轨迹紧紧锁定,在灵台上清晰的映照出来。
身形甫起,他便施展出万里云天身法中最为轻盈矫健的一式善水诀,萨般若真气游走周身,如羽箭飞空去势凌厉,弹指间已越过树梢。
隐约感觉左侧风动,杨恒用眼角余光一扫,只见青影跌宕,厉青原的身形矫若游龙,穿越过茂密的樱树枝几与自己齐头并进。
杨恒微微一凛,左掌拍出在树枝上运劲一按,稍一借力去势骤疾,终于抢前一线。
这时候包裹仍在上升,那天心池的弟子有意无意偏帮了杨恒一把,在将包裹抛出时右手用力稍大,使得它在飞行过程中渐渐往杨恒头顶偏去。
厉青原已有察觉,但双方约定不能进行彼此攻击,杨恒牢牢占据着有利身位,无形中已然夺得了先机。
两人御风飞行到十余丈的高空,头顶包裹力尽下坠,隐隐从光雾里露出踪影。
厉青原扬声清啸,右手一记劈空掌力霍然击出。强劲雄浑的掌风破空呼啸,砰地打中包裹。包裹剧烈震动,翻转着又激飞上天。
杨恒一惊,趁势又抢出了半个身位,改运“扬火诀”凌风飞纵,掠向稍后包裹将要坠落的位置。厉青原如影随形,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扬起,“嗖”地又掷出一截适才他从树上折下的花枝。
那花枝击在包裹底部,包裹遽地一震倒转起来,反向厉青原头顶飞去。
优劣之势瞬息逆转,杨恒好不容易争得的身位优势顷刻丧失殆尽。他当然也可以效仿厉青原的作法,射出九绝梭再将包裹飞行的线路强行扭转过来。但一来厉青原势必要出手拦截,二来这样僵持下去,一时半刻绝难分出胜负,在对方功力占优的情势之下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于是杨恒兵行险招,任由厉青原取得先手,身躯一弹改变方向,朝左上空疾射。
厉青原见杨恒并未设法阻击包裹下落之势,心头一喜道:“这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你纵使有心出招击偏包裹,我也不怕了!”长河落日袖鼓荡飞拂,沛然莫御的袖风有一大半倒是为了防备杨恒从旁捣鬼,用掌力或暗器击打包裹。
杨恒不为所动,再变“掩土诀”,身形舒展横向飘动,已掠至厉青原下方。
厉青原一愣,不晓得他要搞什么鬼,袖袂已碰到包裹,暗使回旋气劲振腕一收,“啪”地将包裹卷住向怀里带到。
电光石火里,杨恒身形一屈一纵,犹如压弯的弓弩猛地贲张,从斜刺里抢进,一掌拍向厉青原的大袖。
厉青原咦了声,正欲提醒杨恒这么做已违反约定,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暗叫道:“不好!”果然杨恒的左掌拍至中途遽然化为一式擒拿手,而自己的衣袖正值回带之际,将将把包裹暴露在对方的爪势之下。
亏得他身经百战反应极是迅捷,臂上劲力一生催动袖袂翻转,往包裹上盖去,随即沉身侧闪,往左下方疾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