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絮拿走钥匙开始在她们的柜子里扫荡,平日里泼辣强势的平儿和卉儿被小絮的气势惊得抱成一团坐在离她最远的铺上——
“她,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中邪了,还是已经开始变态了……”
“完了完了,就说不能让她靠近苍瑾大人的,现在怎么办?”
“去找大黄!”
两人一致同意,便抖抖索索的绕过肆虐中的小絮,溜到门口,夺门而出——
自从来到这里饱受洗衣房的折磨之后,小絮的审美观以及对颜色的喜恶已经严重偏执,偏好深色和灰不拉叽的颜色。奇-书-网可是平儿和卉儿的眼光就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一样,稍微像样一点的衣服不是淡黄色就是粉红,桃红——好吧,她也没指望两个丫头的审美观能好到哪里去,东方的民间女子似乎总是对“红”一类的颜色有着特殊喜好,可是也不用全是这类的颜色吧?淡黄和粉红都很娇气哎!
搭配了半天,总算选中一件颜色较深的桃红衣衫和更深的桃红长裙,又在首饰盒子里选了两件相配的桃花样式的发饰,最后还搜罗出一套胭脂水粉。
她研究着那几个扁扁的小罐子,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在当粗使丫头,自然是素面朝天,这里的胭脂水粉她还真的没用过。直接往脸上抹就可以了吗?
少顷,小絮打扮妥当出门的时候,俨然一朵绽放太盛的大桃花。
平儿和卉儿硬拉着尚未痊愈的大黄来的时候险些被小絮吓得就地昏厥,忙一个人拉着大黄转身不让他看——这要是破坏了他对小絮的印象,万一他不要小絮了,这丫头不就彻底落入苍瑾的手里,肆无忌惮的变态下去了——另一个人上去拉住小絮扯到一边,低声哀嚎道:“姑奶奶——你这是什么打扮啊??”
小絮低头看看自己,无辜道:“这可是你俩衣柜里最像样的衣服了。”
平儿抚了一下额头,“那也不是这么个配法儿……”——深桃红加更深的桃红?“还有你这脸蛋,瞧瞧都快成猴屁股了!”
小絮一听忙用手背去抹,“我尽量少擦了,可是铜镜太模糊,我又看不清到底多深……”
她们这里的人是看惯了这种粗糙的铜镜,小絮是看惯玻璃镜子的,哪里看得惯?
平儿拉下她那只乱抹的手,“你不知道胭脂要先在手上晕开再擦的啊?别抹了,过来我给你找手巾抹抹。”
原来还要晕开哦,她就说那胭脂会不会太红了呢……
两人在水盆边上捣鼓了半天,总算像点样子了,这才想起还在外面被卉儿拉着东扯西扯的大黄来。
小絮微微茫然了一回,“你们叫大黄来干嘛?他不是还病着吗?”说来自被他的无敌臭脚顶出三里之外,泪奔而回之后,她似乎已经把这个人给遗忘了……
“再病也得来!”平儿暗道,他要是再不来,下回见到面指不定小絮变成什么样儿了,怕是就不是一朵大桃花能形容的了。
平儿再次看了看小絮,脸上是能看点了,可是这衣服……大黄人已经来了,也不好老让人等着,衣服就这么凑合吧。偶尔破坏形象一次两次,大黄这么憨实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外表才对。
拉着小絮站到大黄面前,之间大黄一愣,平儿暗道糟糕,果然应该先换了衣服才对,谁知下一刻,大黄脸一红,头一低,讷讷道:“小絮,你,今天真,真漂亮……”
平儿和卉儿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一脸便秘的看向大黄……这,这男人的眼光……她们真是白担心了!小絮就是变朵烂桃花他恐怕也会说好看!
小絮抬头看看大黄,再低头看看自己……现在连她也对大黄的品味表示充分的怀疑。看来她还是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的好……
待小絮换回工作时的衣裳,大黄得知小絮这身衣服是借来的,而她自己竟然没有一件平日里的衣裳,大黄暗下决心——但是他所谓的“暗下”却谁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为了不发生浪费钱财而又无可挽回的事情,小絮坦开了问道:“你刚刚是在想要给我买衣服?”
“你,你怎么知道……”
——你就差没写在脸上了,谁都看得出来好不。
小絮犹豫了下,虽说她打算重新考虑要不要跟大黄在一起,不过现在毕竟还没“分手”,他给自己买一两件衣服好像也没什么……不过这衣服是用来抱教主大腿的好像又有点过分……
抓头啊,反正只是抱个大腿,又不一定非要当情妇,算不得劈腿吧?
她现在真的是很穷,没钱,又需要衣服嘛……在贫穷劳苦面前,她的人格算什么,良心又算什么!
一脚把良心踩在脚下,她努力若无其事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吗?”
“哎?”大黄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被人一眼看破不说,她还要跟他一起去,这样还算是有“情调”么?(乃也知道“情调”??)
小絮不能说她担心大黄的品味,于是道:“你自己去买,又不知道我穿多大码的合适,万一买了不合身那不是浪费吗?”
大黄听了忙点头,“还是你说得对,小絮你真聪明……”又漂亮,又聪明……大黄想着,脸便又红了起来。他那一脸憨然的笑容,刺痛了小絮的良心。
妈妈啊,想你女儿多么纯的一个刚走出大学的社会新青年,终于也要堕落了……
结果大黄出钱,她挑来挑去选中了一身深翠色的裙装,她发誓,她不是有意要跟教主穿情侣装的,但是看来看去成衣店里年轻女子的衣服深色本就不多,除了红,绛,也便只有翠色。
虽然后来平儿和卉儿对她这身衣服一致嗤之以鼻:好嘛,这回不当大桃花,改当绿叶了。可是不知为何,这一身深翠的裙装,穿在身上她总觉得异常的相配。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近昏,她竟然把要去苍瑾那里当职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想着是要去自投罗网还是直接装死,如果是后者估计明天她会很惨,所以,还是趁今天去赔罪吧。
既然已经过了“工作时间”,她也没有必要特地换回那身屎黄色的工作装,直接穿着新买的衣裙便壮士断腕的走向苍瑾的房间。不知道今天左使大人在不在,如果连他也不在,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了。
带上找回来的一颗人头,她小心的走到院外,先看了看对面左使的房间,门关着,根本看不出在不在屋里。只得硬着头皮去敲苍瑾的房门。屋里没有回应,她推开门,昏暗的光线虽然每次都是一样,可是只有今天,让她莫名的想起了“某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
虽然这一次,不会有三颗头在门后嘀嘀咕咕,因为其中两颗下落不明潜逃中,另一颗现在就在她手上的麻袋里。但是越向屋里走,她的预感就越强烈,果然当她站在苍瑾惯常坐着的躺椅前,Qī.shū.ωǎng.看到的不是一个笑得阴恻恻的变态,而是……一具死尸。
……又……又死了吗……
似乎在屡受惊吓之后,她的神经也已经被迫提炼出来,至少看到相同的情况不会落荒而逃了。照旧伸手探探呼吸,摸摸脉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手放在胸口摸心跳。
这个……真的死了啊……虽然上一回似乎也是真的……
不管他这次还活不活,发现了尸体,总有义务去通报一下……这院子里地位最高的也就是那位左使大人了,她出门,刚敲了两下左使的房门,门便打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到小絮的一瞬间,左使木鸢似乎顿了顿,视线在小絮身上快速打量,琥珀色的眼瞳中有一丝惊疑一闪而过,快得无法捕捉。
——她穿这身衣服很奇怪吗?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紧的是……嗯,上一次她已经一惊一乍的“谎报军情”了,这回该怎么开口啊……?
伸手指了指苍瑾的房间,“左使大人……那个……又死了……”
木鸢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勾起一道习惯性笑容,对她这个“又”字表示万分的……无话可说。多么精辟的一个“又”字啊~!
不过对于“那个”“又死了”的消息木鸢显然挺有兴趣,折扇一开,悠然的摇了摇,“我们去看看。”
一边往苍瑾的房间走,小絮心里就一边犯嘀咕,这一回他不会一会儿又活过来吧?要是两次都这样,左使大人会不会认为她在涮他?虽然她可以发誓她说的都是真的……
还没有走进苍瑾房间的门,小絮便绝望的发现,屋里的人果然“又”活了……
脸色比平实更苍白难看的苍瑾有些气虚的揉着额头,似乎发现房门还开着正要过来关房门,就瞧见小絮和木鸢向他走来。
他扫了小絮一眼,“怎么来晚了。”
小絮的嘴巴“o”了一下,不相信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居然能遇上这么好的运气——这家伙一定是死时间长了,死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面对小絮,他尚称得上“和颜悦色”(???)但是看向木鸢,那脸色分明就是不欢迎啊不欢迎,快滚蛋啊快滚蛋。木鸢不愧是妖人中的极品,脸皮之厚根本不把他的态度放在眼里,拉着他便往外拖,道:“你瞧瞧你啊,这都什么脸色了,说你面有菜色都是抬举你,跟个僵尸似的,一看就知道在屋子里呆太久。没事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也跟外面的活人多来往来往沾沾人气儿……”
还没等苍瑾的抗议出口,他已经被木鸢拖着来到下午的最后一缕阳光之下,人突然一摇晃,噗通一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