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絮连礼也忘了行,拿腿就跑,赶紧远离这个怪癖蛇男。只觉得背后一双视线如锋芒刺背也不敢回头。
流年不利,小人当道。
变态中的VIP
离开院子时基本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小絮匆匆赶回去,也只剩些残汤剩菜,随便找些吃了,回到房间无视其他三人疑惑的目光,倒在床上就瘫着不动。无意间眼睛扫到白天匆忙送回来的两套衣服,痛苦地哼哼唧唧几声,用被子蒙上头什么也不想去看,不去想。
“小絮,我说你跑哪儿去了?送个衣服怎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哎?衣服怎么还在这儿?难道你没送去?那你都去干嘛了?”平儿奇怪的拾起衣服,一眼便看到卷在里面的另一套白衫——“欸?这件是……?”
“这个纹饰,不是苍瑾大人的衣服吗?”
平儿和卉儿看向被团,被子里的人却只哼唧了一声,便没了回应。她们干脆一起动手把她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拿着苍瑾大人的衣服做什么?”
“啊——!还能做什么,拿回来当然是洗的嘛!!”小絮受不了地吼一声,就要再倒回去,却被两人再次拉起来,平儿一脸紧张的问她:“小絮,你不是真的招惹上苍瑾大人了吧?我不是提醒过你要小心的——他的衣服为什么不等丫头一起去收,要你单独拿回来?你见到他了?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没顶撞了大人吧??”
小絮揉揉额头,无奈道:“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啊,我不过运气不好被抓去赶了一天活儿,正腰酸背痛着呢,让我睡——”
“还睡什么睡啊!”卉儿和平儿又一次把她拉起来,“你被抓去干活?被苍瑾大人?你怎么还不知道紧张啊,如果被苍瑾大人盯上,你就此暗无天日了!”
“哎?”小絮这才稍稍打起精神来。
“那个苍瑾大人是个变态来的!”平儿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卉儿补充着,“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也好诡异,脸长得很漂亮,皮肤却白得吓人!性格也怪怪的,让人摸不着他的脾气。”
“你没见这么多丫头里,没有一个是迷苍瑾大人的。他整天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出房门一步,从他门口走过的人时常听到些奇怪的声音,阴森森的。谁要是不小心打扰了他据说会直接被打断好几根肋骨丢出来。”
“而且他的脾气古怪,自己的怪癖那么多,却从来不提醒别人,不了解他的丫头伺候得一个不周到,就可能被打得半死呢。”
“还有人说苍瑾大人是妖怪附身,有人看到她大半在院子里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嘿嘿直笑,听得人毛骨悚然的。”
“不对,我听说是有人半夜在院子里遇到苍瑾大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跑出来的时候一身伤不说,还吓得发了几天高烧,鬼啊鬼的不停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人家都说撞邪了呢。”
“这个有人说那人是看到苍瑾大人在院子里跟一群鬼在一起呢!”
“不是说看到苍瑾大人在吃人吗?”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玄,听得小絮头都大,可是想一想那个人长得的确不难看,脸的确美丽妖冶,虽然白得怪异了些也不失为一种个性,偏偏就没有一个“龟粉”,的确让人不觉得诡异都难。
她不知是安慰平儿卉儿还是安慰自己,说道:“没事没事,反正我都平安回来了,他又不知道我是谁,不可能对一个小丫头上心。没事的,我要睡了,睡醒了什么事都没有!”她说着又缩到被子里去,却听平儿大叫:“那左使大人这衣服怎么办啊?”
谁要管它怎么办,不管是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很快就会变成今天。小絮腰酸背痛的起床,艰难的打水洗漱,卷着两卷衣服正准备上工,梅姑向她走来,吩咐人抬来小絮今天要洗的分量,嘱咐道:“左使大人传话来说昨儿没见送他的衣服过去,这是今天的,赶紧洗了晾干送过去,麻利点。”
待梅姑走开,小絮看看昨天那件被掉在地上还在重物底下压了半天的衣服,真让人绝望。
把乱七八糟的衣服泡好,转身跟这件“特殊要求”的白衫干起来,至于那位龟大人的,早扔盆里和其他衣服一起,等着她的无敌洗衣脚了。
不多时有早晨去收脏衣的丫头回来,又分来几件衣服,小絮一看便嚷道:“怎么又是这个黑纹的?我昨天不是已经拿回来一件……”
“才一件,叫唤什么,”卉儿嗤笑她没见识,少见多怪,“苍瑾大人有洁癖,衣服哪怕沾点灰都要换的,一天怎么也得换个三四回。”
小絮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就、就他个垃圾场里爬出来的家伙,还洁癖!??真是鸡窝里还飞出金凤凰了,有洁癖还把房间弄成那样,这不等着弄脏衣服么?明明嫌苦还非要喝苦茶,让别人给他干活却巴不得人家干得不满意好来摔人家——有病!
哼——让你洁癖!你要知道你的衣服都是姑奶奶我用脚踩出来的,恶心死你!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不洗脚了!
卉儿和平儿诧异得忘了洗手上的衣服,惊奇道:“从来没见小絮洗得这么积极哎……”
“对啊,给她增加衣服她居然都没哼哼也没装晕……”
“不过她拿去的都是苍瑾大人的衣服?”
“是哦,不知道昨天她被苍瑾大人抓去……发生什么了?”
“不会被传染变态吧?”
“……”
小絮今天洗衣服花的时间比平时还久,平儿和卉儿一直都怀疑她那种行为应该被称为泡脚。
小絮感觉从她来到这里之后,洗衣服从来都没有洗得这么爽过——虽然她用了大半天时间,洗出来的衣服却只有一盆,还有成堆的衣服在无情的等着她。
“小絮!”更无情的棒槌砸在她后脑勺上,梅姑怒吼道:“不是告诉过你手脚麻利点赶紧洗完去送衣服吗!?”
“啊……我的头好晕,我被打昏了——”小絮又要装晕,被梅姑拎起来,“要晕把左使大人的衣服送去再晕!”
这丫头是怎么了?这可是人人争的差事,以前她还老抱怨着这种跑腿的轻快活儿都不让她去,现在怎么反而躲着?
梅姑哪里知道,给左使送衣服是个可以偷懒的好差事,可是一个院儿里住着的苍瑾却足以让小絮退避三尺。
装晕不成,小絮被梅姑盯着洗完左使的衣服,晾好,待其他的衣服洗完,左使的这件也干透了。于是小絮连人带衣服被丢出洗衣房。
“不许偷懒到处乱跑!送完就回来,下午还有其他的衣服等着洗呢!”
不理会梅姑在身后大声的嘱咐,小絮怏怏的抱着衣服走向昨天的院子,悄悄躲在长廊拐角确定没有人出现,才飞快地向左使的房间跑去——离昨天那扇罪恶的门还有两米—— 一米——平安通过!
小絮正暗自庆幸松了一口气,突然属于同一个房间的窗户却发出一声响,脱离窗框飞了出来,正中头侧。小絮被砸得脑袋歪向一边,犹记教训,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衣服,眼前一黑,倒地。
丫连梅姑那霹雳包工头棒槌都没砸晕她,居然被一扇窗户被撂倒了——话说,窗户又怎么会飞出来的?不,在思考那些问题之前——晕倒的人会思考吗?
小絮失去意识不过只片刻功夫,但是本着能死了就绝不诈尸的原则,她决定还是不要睁开眼睛,没准儿可以顺便捞个工伤假修养两天什么的。可是令人郁闷的是在她恢复了知觉之后,身下坚硬粗糙的感觉告诉她,她完全没有被抱到床上榻上长椅上以及一切一个晕倒的人该有待遇的地方。而是继续被晾在地上,连那扇窗户板都还压着她的脑袋。
丫丫的死变态,自家的窗户飞出来砸了人,都不知道要处理善后的吗!?
正抱怨着便听到有人从窗户跳出来,走到她面前,然后头上的窗户板子被掀了起来。她继续装死尸,等着在床上“醒来”,柔弱的哼哼几声好混工伤。
可是她等了又等,却等不到有人来扶,窗户被丢到一边,身边人的气息却未离开。但无良蛇男却始终没有对受害者伸出援手。
小絮终于躺不住了,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入眼,却以奇怪的角度看到腿和膝盖,再往上,是某人盘腿坐在她旁边,手肘架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冰冷的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
小絮顿时怒了,一骨碌站起来,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木有人性,却起得太急一阵晕眩,晃了两晃落进凉冰冰的怀里。
好冷,这个人果然连身体的温度都是冰的。
一张脸在眼前放大,那样的黑白分明透着邪气,那抹似乎被称为“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深邃的重瞳里闪着隐如繁星的光芒。
“你今天又来了?正好,我不知道怎么去找你呢——工匠,茶,点心,打扫屋子,还有刚才坐在地上,我的衣服脏了。”
——丫不是人!小絮不住的颤抖啊颤抖,这简直就是周扒皮!胡汉三!后妈蜓!不顾劳苦大众死活的剥削阶级!!
无视她强烈谴责的目光,苍瑾继续道:“你叫什么?我派人去跟洗衣房说一声,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下午过来给我泡茶做饭打扫,处理我这里的事务。”
“我不干!”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只换来一声不屑的轻笑,如同在嘲笑一只蝼蚁。
在他面前,她也确实就如同一只蝼蚁,哪有资格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