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真正熄灭,是在一天一夜之后。那一天,刚巧下起了磅礴大雨,火苗才完全没了踪影。
所以,吴家钱庄的这场火真是把整个城东的百姓给烧得心有余悸,接连几天,都在说着这个事情。因为火势太大,依傍着吴家钱庄的其他小本经营的店铺也烧掉不少。总之,在这废墟之前,大家因为各自的原因集聚在一起,久久不肯散去。
在这些人,有幸灾乐祸的看客,他们大多都是其他钱庄或者当铺的老板与掌柜,因为吴家钱庄的主银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烧了,许多记录在案的账簿交易早就随着大火的熄灭一道消失于世,这一定会引起那些在吴家钱庄存钱的人们的恐慌,而这种恐慌一旦展下去,往往便是一个钱庄彻底垮台的前兆。
同时,在废墟跟前哭天喊地的人也不在少数。真不知道是不是动土建房的时候没看好黄历,这个吴家钱庄好好地怎么就起火了呢?话说它烧自己也就行了,谁知这火势是越来越猛,到了后半夜,东风都来凑热闹,眼见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小店付之一炬,怎么能不捶胸顿足。
允鎏站在吴家钱庄的废墟旁边,负手凝望,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布托老老实实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候着,几次想要开口,却还是没有勇气把话讲出来。
再说了,他能说什么呢?
整件事情来的太突然。
先是那天夜里的失火,尔后是吴家钱庄失火差点烧了整个东城大街的消息使得朝野震动。再接着便是皇上的三道口谕紧急传唤。
吴家钱庄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没错,允鎏也被留在宫一天一夜。
待到允鎏终于被皇上放出来时,已经是夜晚,也就是那天夜晚,下起了入秋以来一场瓢泼大雨。
布托只记得,那日允鎏执意没有打伞,是淋着雨进了马车的,从皇宫到赫那拉府邸,主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布托不知道皇上具体与主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很清楚一点,皇上急着召见允鎏,一定是与吴家钱庄失火有关系。而要彻查这件事,凝心小姐一定也脱不了干系。甚至于,说不定就是和她有关。
这只是个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却让布托心里一阵不快。此刻他耷拉着脑袋,抬起头来又见主正望着那片废墟呆,心情更是坏了。布托四处张望了下,见顺天府派来的衙役正在四处查探,看来是想先查清楚到底是**还是天灾。
这边正在查着,那边一阵马蹄乱响,顺天府一小厮已经到了允鎏跟前。
“爷。”
小厮稍微行礼,便在允鎏耳边嘀咕起来。
布托自打当随从以来,便知道有些事勿听勿看的好,可是这一回他却破例了。见允鎏的神色越来越阴郁,布托的脖也伸得更长,只恨自己脖太短,依稀听到内容的时候,却只是允鎏的一个反问。
“果然是有人证?”
小厮点头。
“那人现下就在顺天府,左相更是派人来查问过了。爷,您看……”
“……你们不是拿了吴家钱庄的大掌柜了么。”
允鎏一皱眉,背在后头的双手已攥紧。
“是,拿了,也审了,可他什么都没说。府尹大人正难办的时候,那人便来了。所以现下……仿佛不得不……”
小厮没说下去,只是抱拳等着允鎏话。
允鎏一闭眼,冷笑了一声。
“左相都亲自去顺天府过问了,可见这个案皇上的重视程度,既然已有人证,不管那人是谁,先拿了再说。”
“喳。”
小厮应了一声,便骑上马回去复命了。
“爷,怎么回事儿?”
允鎏轻轻摇头,突然觉得头疼欲裂。
“咱们先回府,路上说。”
布托听罢,赶忙上前,凑近自己主的时候,却被允鎏的神色吓住了。
那分明是心如刀绞,痛苦难堪的表情。
布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恐怕已经一不可收拾。可是在回内城的路上,他却一句都没敢问。
“……左相,似乎是想让凝心当替罪羊。”
从车厢内传出的声音疲惫不堪,却让布托拿着马鞭的手一紧。
“那……主……”
“你先不要回府,我想今日直接去面圣,无论如何,都得在顺天府拿人之前见到。等把我送到宫门口,你便回去吧。不过,不要向我额娘阿玛说出我的去处,你可明白?”
“是。”
布托答应了一声,甩手便又抽了几下鞭,马车在管道上飞快驰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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