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这多管闲事的男人?甜儿抬起头,却不由得怔了一怔。
好俊挺的男人!
瞧他一袭白衫、一把白扇,文质中还带着英气。长安城里,有这样的男人吗?还是,他也是打外地来的?
“姐姐啊——”宇文竣上下打量着眼前圆滚滚的小兄弟。唇红齿白、眉若弯月,脸上的肌肤更是吹弹可破,那么他的姐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但条件是,得比他瘦点才成。
“小兄弟,你有几个姐姐啊?”他微笑,弯下腰来与他说话。
“我……我有几个姐姐关你什么事!”甜儿后退一步。
说话就说话,这人干么这么靠近她。这年头,难不成只要稍微长得好看一点的人都有问题?
“呃……是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也可能有很大的关系。”宇文竣收起折扇道。“这样吧,小兄弟,你家中有几个姐姐,把她们全都带来可好?”
“带来?”甜儿警觉地往后退。“你跟这个鲜卑人是什么关系?”她举起手中的告示。
“呃……”宇文竣扬眉。瞧这小兄弟的模样,该不会是跟鹰有什么过节?还是……“关系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你姐姐对嫁入富商家有兴趣的话,不妨把她们都带来吧!”说完,对他摇摇手,径自离去。
“喂!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等等啊!”甜儿急得跳脚。
她正想多收集些敌人的情报,没想到他转头就跑了。好!没关系,他跑他的,反正她现在已经掌握了那歹人的行踪,不怕找不着他!
··········
“下一个!”
拓拔鹰按住发疼的太阳穴,不耐地发号施令。
真是够了!.
他怎么会想出“招亲”这种馊主意整死自己的?!打告示一贴出开始,上门报名的女子便络绎不绝。但他已经连续看了五天的女人,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女人入得了他的眼!
无论是胖是瘦,她们甚至比不上“她”的一根指头。
突然意识到他想到的“她”是谁,他对自己皱起了眉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走出赵家宅院的那天起,那个胖女人就像是阴魂不散似的,老出现在他脑子里。
是他病了?还是她对他下了蛊?
够了!他站起身。看样子他在这长安城是找不到他要的女人了。或许,他应该上妓院一趟,让他那该死的脑袋好好清醒一下。
“放我进去!让我进去!别抓着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外头在吵些什么?”拓拔鹰反射性地蹙起了眉心。
只见掌柜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通报。“大爷,外头有个小公子硬是要闯进来。我都告诉他这里不接受男人报名的,可是他
小公子?男人要来报名?拓拔鹰疑惑。
“让我过去——”尖叫声仍然持续。
说时迟那时快,扭成一团的店小二和那名小公子几乎是半滚着进门。眼前熟悉的身影令拓拔鹰皱起了眉头。
“放开我——”
是她?!
“放开她。”拓拔鹰下令。
“大爷,我实在是挡不住这位公子,”店小二一脸狼狈地抬起头。“他硬是要闯……”
“放开!”一甩开店小二,身着男装的甜儿指着仇人就准备开骂。“你这个混——”
拓拔鹰鹰眼一扫,震得她立刻噤声。
“我明白了,你们先下去吧!”他挥挥手。看见她的圆圆脸,他心里就已有了底。“这事我自己解决。还有,从今天起,把外头的告示撤掉。”
掌柜与店小二交换了个神色,讪讪地离去。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他下令。掉转头,好整以暇地回到座位上。
甜儿愣在当场。
“你——”瞬间,她的怒火再次爆发了。“我可不可以说话何必要得到你的允许!我警告你!你这个——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采花贼!”
他一手支颔。“花?我从没见过什么值得采的花。再说,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采花贼。”再看见她,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却在同时,激起他心中一些奇异的情绪。
“怎么,找我有事?”
事实上,他竟发现自己欣喜于再次看见她。无论她找他的理由是什么。
“有事?!”她两手“啪”地一声拍在他桌前,杏眼圆睁。“你——自己做的事还想抵赖!”
“赵甜儿,”拓拔鹰双手交放在桌上,直望进她眼里道。“我承认我是看了些不该看的……呃……东西,但那纯粹是个意外。”至少,不是在他一开始所预期的范围内。
眼前的她,纵然穿着男装,仍比他五天来看的那些女人好看多了。不过……在宽大的长衫下,看不出她的腰身,是不是……她又比五天前圆了些?他微微皱眉。
“意外?!你称那些是意外?!你闯进我的后花园、看光了我的身子、摸了我的……”她整张脸在瞬间胀得通红。“还企图淹死我!而你竟敢称这一切是个意外?!你——”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歹人的名字。
“拓拔鹰。”他开口。
自他有记忆以来,女人在他面前向来是百依百顺,从没有一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尤其还是个以温婉著称的大女子。
“你不怕我报官?”她一怔。这男人,当真一点侮意也没有?
“报官?我比较担心的是,你报了官后的名声。”他提醒她。“还有……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女人,却可以不计身份、不计后果、大费周章地找我,该不会是——你爱上了我?”他挑眉,缓缓勾起唇角。
这话一出口,却让两人都怔住了。
她是为他的话语;而他则是为她明显的反应。
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在看见她的脸色在瞬间刷白,旋即又转为通红的反应,让他自己也愣住了。
她当真爱上了他?!
“住口!你胡说!我要你还我的清白来!”她恼羞成怒。
“还?要我怎么还?你本来就是清白的。”事实上,她也从没失去过。
“拓拔鹰!”她几乎尖叫。他竟敢用如此轻谩戏谑的态度对待她!再也无法忍受,她整个人扑上前去。
第三章
高升客栈里,一男一女纠缠成一团。
正确说来,应该是一个圆滚滚的女人缠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死命地想掐住他。
这真的是大唐第一美女吗?望着眼前对他无伤的女子,拓拔鹰极为困惑。不是说大唐的女子温柔婉约,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软软的身子跨坐在他身上,倒是挺舒服的。他双臂环住她的腰身,防止她跌落,却发现她的腰肢仍似五天前那样柔滑有曲线。
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对她的攻击丝毫不以为忤?
“鹰,听说赵家找人一天!”踏进大门,看见眼前的情景,宇文竣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拓拔鹰!放开她!”另一个嗓音,声如洪钟的传来。
同时两个声音响起,拓拔鹰反射性地站起,顺势拉起在他怀中兀自挣扎着的女人,将她斜露出香肩的衣裳拉回原处。
“爹?!你怎么会在这儿?”回过神来,甜儿大惊失色。
“老天!鹰,你连一个小男孩都要?!”宇文竣面无血色。
躺在鹰怀里的,不就是刚才在市集上见到的小男孩?
那么这男孩刚刚揭了告示,是要替自己来报名的?天!长安城的人也大开放了吧!可——他望向鹰。就算这里的人再怎么开放,鹰怎么会……他和鹰可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哥儿们,怎么可能人到了大唐就变了“兴趣”了?
“是你!”甜儿认出了他。那个在街心与她搭讪的男人。她就知道!“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难怪他会问她那些奇怪的问题。
“就是他!”躲在后头的小桃一看清楚眼前的人,随即指认。“老爷!他就是闯进小姐后花园的那个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宇文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甜儿,你太胡闹了。”赵老爷皱起眉头。一个女孩儿家,女扮男装跑到这儿来,还发生这样的事——
“甜儿?!”宇文竣指着眼前的小男孩。“赵甜儿?你是赵甜儿?!”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都被弄糊涂了。
但无论如何,从眼前这阵仗着来,鹰是惹了大祸了。
“小桃,是谁要你这么做的。”甜儿低声责骂。
临出门前,她千交代万交代,就是要她不能让人知道这事,更不能让爹发现她偷偷离家,而这个小挑不但一句话都没听过去,还带着爹到这儿来找人!
这下一闹,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我逼她说的。”赵老爷开口。“你这个娃儿,有事尽瞒着爹。要不是小桃赶来通报,只怕你现在已经被他——”他一双锐利的眼转向拓拔鹰。“刚才的一切,我想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包括你那位叫宇文竣的朋友都可以作证,年轻人,你已经毁了我女儿的清白。”
“爹!”甜儿瞪大了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拓拔鹰的脸色,难看至极。
“现在,给你两条路走。”赵老爷缓缓开口。“一是娶我的女儿,挽救她的名节;二是自剜双眼,自断双臂,发誓你什么都不曾看见、什么都没做过!”
甜儿捂住口。
“赵老爷,”宇文竣的神情极之严肃。“你这要求太不近情理了。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男婚女嫁还得双方心甘情愿才行。尤其今天赵姑娘女扮男装到这儿来……若要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拓拔鹰身上,也委实不公平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