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峪沟自古为兵家要地,唐薛仁贵曾在此囤兵,唐太宗李世民率百万大军东征至此,值阳春三月,沟外青山吐翠,沟内冰封雪飘,沟口如瓶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命部驻扎于此,并命名“兵御”,谐音“冰峪”。从哪方面看冰峪都不似一处北方景致,大概老天当年在布置天下“沙盘”时喝醉了小酒儿,将本该属于南方的一处钟灵毓秀之地“拉”在了粗犷豪漠的北方。
这个季节的冰峪沟峰峦叠翠,林木葱郁,云雾潆潆气象万千,泉水潺潺,百鸟齐鸣,野花争妍斗艳,我不停地按着快门,生怕错过一个细节,一个美景,这些是要带回去跟一凡分享的。
本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拍照,但只喜欢拍风景,不喜拍人,难得的跟朋友出去的话才会让人物融入美景,因为觉得有时候风景中加入了人,美景都减了颜色。朋友说我怪,我已经习以为常。
林一凡听我说起美好的景色,竟似神往,要不是工作放不下,用他的话说,会立即前往,跟我一起“旅游”。我却是玩得很开心,除了没有说话的人,有点遗憾外,倒是很享受,融入大自然,享受大自然,什么都不要顾虑,全身心敞开。
一直到夕阳西下,景点也没有全走遍,只挑了几个具有代表意义的景点。夕阳如画,柳枝摇曳,山与天的连接处,仿佛被焊接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我举着相机,由衷地赞道:“好美!”真恨不得天天对着这如画般的美景。
相机没电了,也该“回家”了。
果然,昱琪的电话按时打来了,我忘了告诉他我的行踪了。他定是以为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会迷路,他不知道的是,我很会记路,因为长期一个人生活,什么都得靠自己,这也养成了一个习惯。而且,我早把路线查清楚了。
街灯开始亮起来,我搭着公车,竖着耳朵倾听报站台,生怕错过站台,摸不到“回家”的路。
一下公车,昱琪便站在站台下等着我,我眼一热,想起林一凡每天在公车站台等我的样子,心想,回去后,一定好好待林一凡,从前都是怎样无视了他的一如既往的关心啊。知足吧,凌雁!
“昱琪!”我拍了拍昱琪的肩膀,他才回过头来看到了我,大概我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模糊的吧,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在他心里。要不然,不会当初就不接受我。我暗自咋舌,却没有注意自己这次连叹息都不曾有。
“回来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啊!
“嗯,等很久了吧?”包带从肩头滑落,我捋了捋。
“还好,就一会儿。怎么样,好玩吗?”
“嗯,没想到大连也有这么美的景点。”
“你这么讲可将大连人民得罪了啊,小心他们找你算账哈!”
“哈,怎么可能,你要是不告密,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哼哼,你看我告不告密呢?”
“你敢?”
“我怎么不敢了?”
“你不怕我的拳头?”
“你怎么还是没变啊,还那么暴力啊?林一凡怎么受得了啊?”
“人家可不像你,他根本用不着我使拳头,况且他也不怕。”
“怎么样,累不累?你要是告诉我你去玩,我就请假陪你了,一个人玩不如两个人玩好玩。”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坐着无聊,况且也是来散心的嘛。”
“看你今天状态比昨天好,看来你们没事了。”他略略幽幽地说。
我见状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反而觉得跟他有些尴尬了。其实一直就很尴尬,那是自尊的问题,现在是深感歉疚的尴尬。
“明天去北京玩,你去不去?”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北京?我想想哈!”
“还要想?”我笑了笑,“哄你的啦,我一个人去,不用你陪的啦,你上你的班,我玩我的,反正已经到这儿了,北京离得又不远,干脆就好好玩玩。”
“你真疯!”他好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林一凡怎么受得了你的呀?哈哈。”
“你说什么?”我竖起我的眼睛,他立即噤声。
高中的时候,他就说过我很疯,感情这也是他不敢接受我的原因呢。
我时常想,我之所以变得冷淡,冷漠,尖刻,郁郁寡欢,会不会是跟这段失意的“爱情”有关,细想开来,确实有些影响,想我也是一个豪爽的人,同学戏称我是女中豪杰,又好打抱不平,在遇到昱琪之前,追我的人可以排满中山街,女性朋友,不乏挚友,只昱琪,一直将我拒之门外,心性高傲的我,又怎样将这段“苦水”硬生生地吞下去的?都说爱情是成熟的催化剂,一点没错。想想都心疼自己,好在林一凡救了我,虽然有些晚,可是总算是姗姗来迟,比不来的好。
“没,没什么,你听到什么了呢?”他呵呵地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那一瞬间,觉得我们又走近了些,友谊又进了一步,之前的幽怨也瓦解了,连同一直的尴尬也一同化解了,好轻松。
林一凡总说我是自己给自己压力,这一刻,多年的包袱卸下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一个人了,活生生的人。
说话间,就到了他要带我去的“东北炖”,我一直说要尝一下东北风味的呢。
“这家猪肉炖粉条是附近一带最正宗也最好吃的哦。”
“太好了,终于可以尝尝正宗的滋味了。玩了一天,还真有些累了。”
“嗯,待会吃好了就回去休息吧,你还要北京呢,还去不去啦?”他嘲笑我说。
“去啊,干嘛不去啊,休息一晚,我的体力就会恢复的。”
他翻了翻白眼说:“哎,i服了U。”
“我跟林一凡准备结婚了。”我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他显然愣了一下,他的一丝失落一点不漏地落入我的眼中,我有些于心不忍,是不是不该说?“你真狠心,干嘛要告诉我?”
“对不起啊!”我拨弄着粉条,不是滋味。
“哎哟,跟你开玩笑的啦,看你紧张得什么似的。跟你说哦,到时候办酒席我不会去哦。”他露出大大的笑脸,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为了让我没有负担。
我差点落泪,他一直都明白我的心,直到此刻亦然,却总是逃避我的真心,甚至他也是不愿意耽入爱情的人,我知道他也被伤害过,所以跟我的处境都是想象的,我又怎能不谅解他?
“嗯,放心吧,我不会请你的。”喉间酸味弥漫,我们用这种方式做告别,相互留恋,又相互放手。
“呵呵,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北京,正好我也没去玩过。”他很快调整过来,露出我最喜欢的笑容。
“好啊,我一直在心里跟自己打赌呢,赌你会不会陪我去北京呢。哈哈,果然,我赢了。”我也赶紧收回悲戚,瞎说八道。
“你怎么样都会赢吧?反正跟自己打赌的,赢输都是自己的。”
“嘿嘿……”
第二天到北京,下午去北海道,第三天到天安门看升国旗,下午去故宫,博物馆,顺便看了红楼影视基地,因为我是红迷,怎么都不能错过那里。第四天,到长城一趟,做了一回好汉。
我没有再去大连,直接在北京买了返程的车票。
昱琪送我到车站,临出发前,昱琪说:“能不能抱你一下?”
我没有反抗,来之不易的拥抱,却意味着离别,百感交集。造化弄人。
“其实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一直弄不清自己的心,一直在逃避你,因为你的爱太沉重,我承担不起,当我觉得能承受的时候,我却已经错过了。你能遇到林一凡,我很高兴,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哦!”昱琪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的肩头凉凉的,泪水洪水般宣泄。我很想留下来,但我必须走,因为我知道,林一凡还在等我。虽然不舍,但我还是毅然踏上火车。
我的这段崎岖之恋也终于结束了,还算功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