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邶羽也在书库看书,看来考试在即某些剑法了得的人也不得不抱佛脚读书,邶羽是必需样样优秀的,因为他姓兮戈,血统的荣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负担,一种不愿承担又不得不承担的包袱。
“看我干什么?”邶羽把眼睛从书里拔了出来,他说话总是直接的一点余地都不留,这种不会婉转的人再厉害也成不了大气。
“你那本《拉玛史实》一直是我在看的,我想借过来看完。”跟他这种直接的人相处竟然要比跟精明的人一起更花心思,只要我说话做事有一点不对头他马上就能揪出来直接了当的问你,让你有多难堪就多难堪。
“那边不是还有一本么。”这个混蛋,我当然知道那边还有一本,要不是他不给我台阶下我用得着在这装傻充楞么,神啊,我早晚会被这个混蛋折磨至死的,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把我送回去吧,看来神是没有听见我的祈祷,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接过邶羽递来的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好像嘴角有些轻微的上扬,在笑么,他在笑什么。
“苏汶,再灵活一点,邶羽力气大你不能和他硬拼!”姐说的倒是简单,可是邶羽那个匹夫剑剑硬砍下来我不挡岂不是死掉了,如果只躲不接那就处于劣势了,早晚有一刀会被他砍中,如果考试时都是他这种人我岂不是死定了。
“你还有时间溜号吗!”邶羽说话时已将我的剑打落在地。
“不比了,反正也是输。”我拾起剑赌气的说,天天打天天输换成谁也受不了了,这么下去我哪还有自尊可言,现在看见邶羽已经是一副忍气吞声的委屈样,要是再输下去那还有脸呆下去么。
“闹脾气的就是冰落家的人吗?”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从他红色的头发看来他应该是从牙国的。“天天输换成我也该发脾气了。”贝渝笑的很宽容,她在这个人面前极其正常,而且这个男的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你叫冰落苏汶,对吧?”
“您好。”我轻鞠了一躬,这个人绝对是大人物,不能怠慢。
“我叫沐天源,私下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沐天源微微一笑,他这个人倒是挺温和的。
“沐是从牙国贵族的姓氏,是从牙最古老的血脉,我说的对吗?”我偏头看着沐天源。我在《血统详载》里看见过的,兮戈和冰落是拉玛大陆最古老的血脉,但是玉谷、月幻、从牙、琉璃四国的最早统治者分别是术恍、叶拉、沐和碧。
“听说你是从拉玛大陆以外的地方回来的,可是你知道的事好像比本地居民还要多。”沐天源探究的看着我,他是对我的来历产生怀疑了么,不过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倒是很漂亮。
“城主在跟你说话。”邶羽比谁都不耐烦。
城主?!莫非这个人是武宵国的城主,武宵国以前是个城,所以统治者沿袭旧的称呼仍然称为城主,城主又有正副之分,如果是正城主的话那就是武宵国的最高统治者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我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还是说因为逆时针的选拔在拉马丹举行所以他亲自来了,那也有些太早了。
“苏汶。”邶羽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是看书看来的,对整个拉玛大陆我还不是很了解,只希望考试题不要太难,不然我就要丢冰落家的脸了。”我笑笑打破了自己引起的尴尬。
“不会简单的,不过我想难不倒你。冰落和兮戈分别是拉玛大陆的文祖和武祖,在文试方面我相信你的能力,当然我也相信邶羽一定会在武试方面独占鳌头。”总体来说沐天源还是个和蔼可亲的类型。
“对了,这两天应试的人就开始陆续赶到拉马丹了,苏汶最好把头发包起来,免得多生事端。”
“我头发怎么了?”莫非是有人喜欢在考试前搞小动作处理掉碍手的对手,那这考试也太黑暗了。
“不用问那么多,你只要包起来就好了。”连贝渝都这样不讲道理起来。
“我明白了,总之考试前这段时间我只会出现在书库和练剑的地方,我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我的黑头发,这样可以了吧?”
“苏汶,《拉玛史实》你看到哪里了?”不知道贝渝为什么突然没头没脑的问我这种问题。
“已经看到神历一百七十九年了,现在是神历一百九十年吧,我还有十一年就看完了。”
“是嘛,要看到那里了。”沐天源叹了口气。那里?那里是哪里?是这十一年里我会看到的某部分吧,跟我有关吗,不可能,那就是跟逆时针或者贝渝有关系了,到底是什么呢,恐怕我要快点看完那本书才行。
“苏汶,不管在那本书里看到什么疑问都暂时不要问,可以吗?所有的事情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我知道了。”我没办法对贝渝黯淡的表情说一个不字。
第四回天裁
“这是什么?!”我站起来把书砸在了桌子上。
神历一百八十年到一百八十三年的武宵国根本没有记录下任何历史,在那几页上只有“天裁”两个字,接下来就是长达四页的死亡名单。武宵国是神历一百七十年才建立起来的,为什么刚刚建立十年的武宵国会受到“天裁”,我记得刚到樱道的时候贝渝告诉过我所谓“天裁”就是琉璃在哪个国家太过强大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时才进行的一种武力压制,武宵国真的能在十年间就发展成琉璃的心腹大患吗?
“你在干什么?”邶羽走进来正好看见了张大嘴巴站着的我。
“你知道神历一八零年到神历一八三年武宵国发生了什么吗?”
“天裁。”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说明白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说是由武宵国在琉璃安插的叫逆流和时银的两个卧底引起的,那时候我才六岁,记得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我刚刚在书上看到,那时死了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低落了,甚至掺杂着几丝淡淡的惆怅,我并不是武宵国的人,我也不认识那些死去的人,可是我不明白自己心底的忿恨和不甘心是由何而来的。
“书上记的不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名无姓葬身荒野的更多。姐的未婚夫就是在最后那场战争里阵亡的,战争结束后姐也离开了武宵国在拉马丹开了这间客栈,我想她可能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姐夫,所以不愿意留在那个伤心的地方。”这是邶羽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和我聊天,从他的表情里我可以看到他对贝渝的关心。
“我家乡的人曾经在一首词里写‘年年战骨埋荒外’,我想战争都是一样残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回答能不能安慰他。
“你以前住的地方也有战争吗?”
“曾经有过,有过无数的战争,还好在我出生前所有的战争都结束了。”
“词是什么东西?”想不到邶羽对词还感兴趣,因为拉玛大陆没有诗词这种东西所以他才会好奇吧
“词还有诗都是一种,大体说就是一种用文字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好听的。”跟没见过诗词的人解释诗词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如果不用最通俗易懂的说法他一定会听崩溃的。
“这样啊,拉玛大陆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以后有空我教你念吧。”
“好。”邶羽竟然笑的像孩子一样,他以前只吝啬的把这种表情留给他姐姐的,也许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我也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陌生了,想不到我们两个人竟然被战争感化到了一个战线上。
×××
“邶羽,快去武宵国请迟歌过来,有人昏倒了。”远处传来了贝渝的喊声。
“知道了。”邶羽一边回答一边站了起来。
“你想不想去武宵国看看?”他突然问我,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去!”
“那快点。”邶羽冲到马圈牵了他自己的马又帮我牵了匹马。
“快上马啊!”邶羽骑上马催促在地上乱转的我。
“不会骑。”我想我现在的脸一定姹紫嫣红的,跟邶羽在一起我就没有不丢人的时候。
“那骑一匹吧。”邶羽伸手要拉我上马。
“我才不要。”我向后退了一步,邶羽那个白痴,他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那你不要去了。”邶羽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还是我去吧,你们俩去帮我照看病人。”贝渝说完把邶羽拉下马自己骑着邶羽的马飞奔而去。
“干什么骑我的!”邶羽对着翻飞的砂子大喊。
“走,去看看谁昏倒了。”
“啊。”我还啊什么啊,冲他刚才准备丢下我的表现我就应该不理他,我实在是太善良了。
“丝可,昏倒的人在哪?”
“在二楼,正好克鲜要把热水送过去,你们跟着他就知道是哪个房间了。”丝可着急招呼客人,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记得层喜告诉过我她和克鲜、丝可都是孤儿,也许他们的父母就是死在十年前的战争中吧。
“是左边第三间,你把热水带上去吧,我还要招呼下面的客人。”克鲜边说边把水壶放在了我手上。
“克鲜,你怎么可以对苏汶小姐。”丝可怒气冲冲的朝克鲜走了过来,上次在练剑的地方我告诉丝可叫我苏汶就可以了,怎么这回又变成了苏汶小姐。
“有什么关系,她又没事情做。”
“你们忙吧,我拿上去就行了。”
“是。”丝可恭恭敬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