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羡用眼神瞟了瞟二姐肯定写满小抄的裙子,传送信号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两人遂互相狞笑一下,再无下文,只是把监考的老儒看的莫名其妙,担心这姐弟俩该不会练就了心灵感应的奇功了吧。
待在桌面之下解决完二姐,小羡这才谨慎的去看左后侧的曹梅墉,并趁先生不注意之际,将手伸到桌子下面打了几个暗号,表示清楚他要问的是哪一题。
曹少爷把眼睛眯缝了好久,好似才看清楚,之后就对着自己的卷子开始兮兮索索的写了起来,不消片刻功夫,便将一个极像纸团的东西藏在了手里,然后朝着小羡的方向,紧贴着地面丢了过去,这一丢……就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小羡遥望着那个根本看不出是以谁为目标体扔出去的纸团,又转回头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怒视着曹梅墉,火气几番翻腾,差点憋出内伤。
你XX的是在往哪扔啊!
曹少爷也发现自己的射程实在偏差太大,又同时接收到小羡发过来的无线电波,忍不住脖子一缩,窘迫的又兮兮索索写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制造出第二张小纸条。这次他小心了很多,扔之前还像个投标枪选手一样预演了几次轨道,之后深吸一口气,慎重的一扔。
纸团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朝监考老头飞去……
小羡抓狂的连忙把头低下,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认识这个姓曹的,同时第一次真正的懊悔到曹梅墉怎么一点也没有继承到他父兄的运动神经?!
结果二号方案因实施者的准心过烂而惨遭腰斩,只好进入下一环节:作弊方案NO.3——上厕所。
“先生,我……我内急……”
就在监考老儒意外的收到一张写着答案的奇怪小纸条后没多久,他看见自己学生之一的曹公子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报告。
唉,脸都憋成这样了,不容易啊
老头叹口气,挥挥手让他速去解决,殊不知曹梅墉苹果一样的脸色,只是被这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借口囧到了而已。
可曹少爷回来还没坐稳,就轮到靖海王小羡高举双手示意他要去交水费了。老儒疑惑的看了他俩一眼,但不管时间上多么巧合,接受自然召唤的这种理由也是挑不出错的,他也只得同样挥挥手,叫皇子速去速回。好在这时还没有多位先生同时监考的制度,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跟着小羡。
心想着马上就能马到成功,小羡不仅得意洋洋。这个以茅房为传递答案中转站的主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算得上是完美无瑕了,不成功简直没天理!
皇宫里的WC,无论如何当然是比街上面的官厕宏大的多。因为那时也不分男女,所以为了分散人流就共建了许多间,一字排开。小羡纵使再心急,也还是得奈着性子一间一间去找曹梅墉用水留在墙上的答案。
可是哼哧哼哧的把前面几间都搜索了个遍,别说是水写的字,就是连个水印都没看到。小羡瞅着最后剩下的那间,心中不禁又来气了
这个曹梅墉!跟自己也太没默契了,自己习惯从左往右,他偏偏要写在最后一间里面。这么一想,脚下不免加重了力道,“磅”的一声就踹开了厕所的大门。
“啊!色狼啊!”
小羡连头都还没来得及伸进去,就先被里面爆炸的女孩子的尖细高音轰了出来。这一叫,当属惨绝人寰,顿时叫的他心惊肉跳,手脚发怵,哪还有心思去找答案,当即就撒开两腿一溜烟的跑回了学堂。
就在那么掉头逃跑的一瞬间,小羡隐约看见了正在蹲坑之人的身影,那衣裳的颜色、个头的大小……都让他有很不详的预感。
果然,小羡前脚刚回来,后头二姐伴读曹小姐就气鼓鼓的也回来了。只见她满脸羞愤的红色,先是扫了她小叔叔曹少爷一眼,随后又意味深长的扫了小羡一眼,其眼神锐利的有如鹰隼,不愧是将门女,吓的小羡几乎把额头都贴在了书桌上,既害怕她识破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暗渡陈仓计划,更怕她认出那个所谓的“色狼”就是自己,因此也紧张的一脸血色。
只有老儒再次对这个气氛感到不解,心想着这两位小祖宗不都去上完卫生间了嘛,怎么还是一副憋的很紧的样子?
当然,小羡之后还是不死心的又去了之前“失足”的那一间宫匽,可是留在墙上的只剩下了一条条一道道的水痕。很明显,这不是字体自然干燥后的结果,而是又被泼了一遍水后的样子。
这让小羡刚产生出来的对于曹小姐的一丁点歉疚,转瞬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继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的邪火。
靠!不就是撇见你蹲坑的不文雅姿势了嘛!什么重要部位都没看见,你犯得着这样毁了如我性命一般重要的答案吗!
遭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让小羡的印象十分深刻,深刻到多年之后这两人成了一家人时,还没有忘记这次结下的梁子,时常拿出来说事……不过,这就是很后很后的后话了。
总之,由于曹小姐意料之外的乱入,作弊NO.3号方案也以失败而告终。
作弊NO.4号方案很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可以想象,这个“死猪”自然不会是小羡,只可能是身负皇子伴读重任的曹梅墉。
只见曹梅墉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这当然是装的;然后就这么直接的会周公去了——这当然也是装的;最后甚至打起了小呼,嘴巴里面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这当然还是装的。
只是如果仅止而此,老儒也就是横眉冷对罢了,毕竟人家自信的考场上都能睡着,他也管不了。可就在翰林院老学士正在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候,曹少爷却像梦游一般,现场背诵起诗来:
……靡圣管管,不实于猷。犹之未远,是用大谏……
这梦呓出来的句子,不仅出自诗经,还赫然正是今日考卷上的题目,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于是老儒立刻大喝道
“曹梅墉!曹梅墉!你在干什么?快给老夫闭嘴!”
“啊?……哎呀,真抱歉先生,我刚刚好像睡着了,好像还梦到了今天的考试,难道……难道我说了些什么吗?”
曹梅墉慌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装模做样的揉揉明显很不惺忪的“睡眼”,一推二五六的说到
老先生迅速的环视一遍课堂,很快就把视线锁定在小羡身上。不用说,曹梅墉作弊,十有八九帮的就是小羡。两人之前就一直鬼鬼祟祟,果然还是存了这般想法。可是这个白日梦的主意既荒诞却又能自圆其说,既露马脚又让人无证据可抓,直把老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时又拿不出办法。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眼皮低下作弊!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耍赖!当他是心智未开的小毛孩吗?老翰林不好冲小羡发火,只能撒在曹梅墉身上,立刻手往门外一指,命令道
“梅曹墉你既然都有闲功夫睡觉,想来也是答的很好了,今天就特许你早退,回家去吧!”
老儒这招杀鸡取卵,着实有点出乎小羡的预料。他原本想先生顶多就是气的厉害,骂骂曹梅墉完事,可是当看到曹梅墉满眼悲壮的望向自己,一步一蹭的走出闻道堂大门的时候,小羡觉得自己无疑干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因为他不止这一题,还有很多问题等着曹梅墉解决啊!
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小羡看到老儒注视自己的警告目光,又耳闻的姐妹们窃窃的低头闷笑,这面子可丢大了!他不由的银牙一咬,心想,好!我用软政策你不买账,咱就只好来硬的了,破罐子破摔,谁怕谁啊!当即着手准备起NO.5计划。
这个NO.5计划,实际上也就是小羡现想出来的。它既不用曹梅墉从旁协助,又不用在手法上大费周章,最低要求只需要身体够快、眼神够准。实属考试作弊的必备功夫,化繁为简的直接方法!
于是小羡聚气凝神,五感全开,在弹指须臾之间迅速转头,一眼扫过身后三姐的卷纸,便已一目十行。小羡也知道,姐妹们即使不会带着他作弊,终究也不会当众拆穿他,加之他整个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一气喝成,饶是老儒,最初的几次还真就没有看清楚。
可是方法虽好,风险还是随着使用频率呈现正比式攀升,就在小羡不知第几次回头看完答案时,就发现老先生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桌子跟前。
“……大殿下,这不过就是区区一场小考核,您犯得着如此处心积虑吗?”
老儒一手敲着小羡的桌子面,一边悠悠的说到
“先生此言差矣,需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当然不能因为这只是一场小考验就轻易糊弄过去”
小羡站起来居然还回答的毫无愧色,只因他在这么做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觉悟。写不出来答案是失败,作弊被抓住也是失败,既然同样是失败,他干吗不失败的轰轰烈烈一点。
“那殿下又怎么能做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殿下贵为皇子,不以身作则已属不该,怎么能再这样带头作弊呢?”
老先生率先按耐不住情绪,疾言厉色起来。小羡却只在心中嘲讽,心想姐妹们早就开始作弊,只是一来她们万众一心,不易发现;二来人家是女孩子,总不可能叫她们掀裙子。越想越替自己不值,就一步不让的继续道
“俗话不是说‘今日试,今日弊’吗?我这可不就是以身作则!”
“胡言乱语!哪有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