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方离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没由来让谢淡云感到心惊。下意识的,谢淡云推开了方离的手。
“客官,你不是在里面打麻将吗?”
方离道:“肚子有些不舒服。”说着,冲谢淡云一笑,“锦姑娘说我手气太臭,出来搬搬运气。”
谢淡云勉强一笑,转过身,那有什么黑影。
是自己幻觉吗?谢淡云心里想到。可是刚刚就在那团黑影扑向自己的时候,谢淡云甚至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又隐隐做疼。
“东家,你没事吗?”隔了半晌,方离冲谢淡云问道。抬头,谢淡云看了方离一眼。
对了,锦叶说方离是妖怪。
谢淡云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两步:“我没事。”左右看了下,谢淡云又道:“我有些累先回房了。客官自便吧。”
方离哦了一声,冲谢淡云拱手一揖,转身回到前院。
空气中依然是淡淡的花香。谢淡云静静立了一回,才推开了厨房的大门。
半夜,谢淡云突然从梦中惊醒,身后有着浅浅的呼吸,谢淡云只觉手脚冰凉,好半天,才试探的轻声唤道:“锦叶?”
良久,身后是锦叶懒懒的声音“嗯?”紧接着抬手缠上了谢淡云。
“没事,睡吧。”好一会,谢淡云才小声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黑暗中荡开,仿佛带着隐隐的安心。片刻前还搭在胸前的手紧了紧。
第二天,谢淡云坐在麻将桌边上问锦叶:“那天字二号房的客人,是什么来路?”
“二条。”锦叶丢出一张牌,不解的看着谢淡云:“怎么了?”
谢淡云转头看着墙角的小白花,柔柔弱弱的在太阳下轻轻摇摆着。
“麻将馆里妖怪是不是太多了?”谢淡云轻轻的说了一句。
“只要不危害凡人,妖怪也要生活的。”坐在谢淡云下首的玄一突然出声,“该你出牌了。”
谢淡云随意丢了一张牌出去。
“糊了。”锦叶转过头看着谢淡云道:“淡云,要不咱去万佛寺吃两天斋饭吧。听大师说,芒种节前会有高僧来开坛传法。”
“你能去吗?”谢淡云疑惑的看着锦叶,“我记得和尚以除妖为己任的。”
锦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玄一:“大师会罩着我的。”
谢淡云看了一眼和尚,道:“没事吗?”
“会有事吗?”玄一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墙角,将落在地上的小白花拾起放到谢淡云手里,“佛说,众生皆平等。”说完,出了院子。
懒懒伸了一个懒腰,锦叶拉住谢淡云:“好久没活动了,咱们去大街上看看吧。”
谢淡云捏着那朵小白花不开口说话。
大街上仿佛是最热闹的聚会,如枳般来往的人群,高声吆喝的小贩,空气中也有了喧闹的气味。将笑闹着扑倒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扶起。谢淡云看了看日头,冲走在前方的锦叶道:“我去玉梳斋看看。”
玉梳斋在大街旁的小巷里,青石的地面不时传来谢淡云轻轻的脚步声和衣裙的响动声,慢慢地,越来越清晰,大街上的热闹渐渐远去。
推开有些老旧的店门,是幽黑的堂间。
“花老板在吗?”谢淡云叫了一声。
摆放着各式各样古董玉饰的木架子整齐的排放着,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谢淡云向最近的木架子走了过去。上好青瓷缕花小口玉壶在昏暗的光线下发出柔和的光泽,抬手轻轻覆上,有冰凉的触感。
——玉,我的。
敲击破鼓般令人不舒服的嘶嘶声突然在若小的空间里响起,谢淡云下意识转过头,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迅速向玉梳斋后院窜去。
空气中又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肩膀上伤口又开始隐隐生疼,抬手按着还未拆布的肩膀,谢淡云跟着刚刚那团黑影冲到了玉梳斋后院。黑色的疾风突然从平地卷起,以异乎寻常的猛烈和迅捷呼啸着向谢淡云扑了过来。
空气中的腥臭味更重了。
谢淡云隐约看到了包裹在黑色疾色中有一抺嗜血的红色。残忍而冰冷。
那一晚受伤时的生冷感觉迅速流窜谢淡云的全身,凛烈的空气如利刃划破了谢淡云的脸庞。
“你是谁?”谢淡云高声叫道,身子狼狈的向后躲闪着。
“淡云,小心。”谢淡云感觉到一双手拉住自己,那熟悉的感觉让谢淡云不由安心。
“锦叶,妖怪。”谢淡云喘着气对锦叶道。
锦叶早已拿出碧绿扇子和那团黑影在相互纠缠。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谢淡云尽可能的靠着墙角向后退去。脚下有软软的感觉,低头看去,死鱼般突出的双眼,嘴角边暗黑的血迹和那苍白的脸色,终于让谢淡云忍不住弯下腰吐了起来。
那是一具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