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过后,阳光不知何时隐没,天空灰‘蒙’‘蒙’的,起了凉风。各自收拾妥当后,用过素斋,大家到我的厢房来小坐。
秋樨和红笺起了火炉,厢房里暖融融的,梅‘花’香雪和檀香‘交’集在一起,氤氲着清雅离俗的气息。
大家围聚在一起,品茶闲聊。
谢容华‘揉’搓着手,看着灰‘蒙’的窗外,说道:“真冷,看样子今晚要下雪了,白天还太阳那么好,说变就变,真是快。”
舞妃也看着窗外,点头道:“是的,今晚要下雪,变风了。”
顾婉仪微笑道:“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惋惜,翠梅庵,以梅‘花’自居,如今正是梅开季节,若是没有雪,不能踏雪寻梅,实在是太可惜。不料天公作美,今晚就下雪,明日这翠梅庵该是何番绝俗的景致?”
我看木炭火燃烧溅出的火‘花’,最喜欢这种燃烧的感觉,想起顾婉仪方才的话,我来的时候也同样渴慕着有一场雪,覆盖在这个深山佛国,带给我们超颖世外的雅逸。我轻轻笑道:“是的,这里的雪与别的雪不同,明日我们应该可以踏雪寻梅,在翠梅庵,这也是我来时所想。”
舞妃起身走至窗前,轻叹道:“想起几年前来翠梅庵也下了一场大雪,我在庵里住了几日,踏雪寻梅,烹炉煮茗,参禅听经,那意境真是飘渺空彻。”话音才落,见天空果真飘起了几瓣絮雪,只一会。便纷纷洒洒地飘落。
我们看到雪‘花’轻扬,相继起身,看着雪,如梦如幻地下着,我伸出手。一抹雪‘花’轻盈地落在我的掌心,丝丝缕缕的薄凉浸入骨头,我喜欢这样地感觉,://.想起几年前的雪夜,我也曾来翠梅庵住过两日,与画扇一起,当时我与舞妃还是陌路,但我可以肯定。我没有见过她,因为像她这样的绝代‘女’子,遇见过的,一定忘不了。
画扇,落梅时节见过地画扇,这么许久,都不再有任何的消息。明日,我该唤她同来踏雪寻梅,恰好可以与舞妃和谢容华她们认识。我不知道,是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我们幸福。还是沦落在烟‘花’巷莹雪楼的画扇幸福,或者都不幸福。
看着舞妃,我浅笑:“雪姐姐,几年前的雪夜我也来过翠梅庵。事实上,这几年,我常来此处,相信你和疏桐妹妹也是,只是我们竟然没有一次邂逅。”
舞妃微笑:“缘分是这样,注定会相识的,纵然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擦肩,终究会遇着在一起。我们这不在紫金城相遇的么,并且如此地相知、相惜。”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从前说的,流水中的两枚落叶,经历了沧海桑田,最后还会‘交’集在一起,若无缘。两枚落叶只会随着流水光‘阴’渐行渐远。再也不会有重聚的那一日。
谢容华接话道:“的确如此,无论怎样兜兜转转。我们还不是会聚在一起,而且这样的相聚,说不定再也不会有分离。”
顾婉仪看着我,柔声道:“我一直都信缘,自湄姐姐入宫后不久,我就知道你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与别人都不同。只是我一直远观,而不近赏。”
我转眉笑道:“因为许多美好的人和事,只能远观,而不能近赏。(电脑阅 读 .1 6 k. cn)往往真实的就是破碎地,与其如此,不如一直在远处观望,或许还可以保持那份‘迷’离的美。”
顾婉仪微笑:“不,对姐姐不是如此,姐姐的真实比梦里更加的让人‘迷’恋。我不敢近赏,是怕打扰了姐姐地清净,因为我太平凡。”顾婉仪的话,让我有份相惜的感动,这种看似简单的平凡却有着深刻的内蕴。这样的‘女’子,才是最真最美的。
我对她相知一笑,万千话语尽在心底。
雪越下越大,一场绮丽的风景就在今夜开始,几日后会结束,那时候,我们也将离开。
四人临着窗台赏了一会雪,而后小坐一会,各自回房歇息。我睡在整洁地香榻上,窗外絮雪纷飞,在暖意融融的禅院厢房里,我睡得这般的安稳。一夜无梦,离开紫金城,也就是远离恶梦的纠缠。也许,佛是对的,翠梅庵适合我,他的等待,难道有一天会成真?我不属于紫金城,紫金城对我来说,也许就是一场恶梦,在那里,我永远无法得到真正地安宁,纵然有着天子地宠爱与庇护,我依旧恶梦不断,就像是被下了诅咒,被困‘惑’住了。
被翠梅庵的晨钟唤醒,睁开眼目地时候,雪还在下,窗外已是一片冰雪银琼。院落里已有一些伶仃的脚印,深深浅浅的印痕,刺进白雪的灵魂里。我闻到疏梅的幽香,在轻盈的晨风中,淡淡地飘进窗牖,落入我的梦里。
我起‘床’,简单地梳妆打扮一番,每次出宫装束都很随意,这样子让我觉得自在。1----6----K临着书案,在白笺上写了一句:踏雪寻梅访故人。落款处:翠梅庵的一瓣梅。遣人去烟‘花’巷的莹雪楼,将此信‘交’与画扇,相信她知道这瓣梅是谁。
与舞妃和谢容华去大殿一同早课,妙尘师太居前,许多的青尼立在佛前,念读着我们听不懂的经文,可是那空灵的‘吟’唱,竟让人这般的‘迷’恋。面对这早晚固定的重复,她们是否会心生厌倦?当诵经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一切也就不再有累了。
我与舞妃几人并排立于佛前,各自‘吟’诵着经书上的文字,我不能体味到其间的内涵,却能感受到那份禅意。其实我喜欢这种感觉,静谧的禅院,白雪世界,悠扬的晨钟,氤氲的檀香,将灵魂寄予在莲‘花’的世界,没有一丝红尘地念想。而后。在禅房里读经书,品茗,或与禅友聚会研经,却也其乐融融。只是谁能守着这份孤独与寂寞,淡定地老去?在紫金城。每日慵懒地起来,不听经,不参禅,虽然寂寞,可是那些‘女’子还有一份等待,尽管许多人的等待是那么的渺茫,至少还有一个企盼。当一切无了‘欲’求,才能彻底的清心。我虽然没有等待。但是我还无法做到清心无‘欲’。
早课结束的时候,我还在自己地思绪里‘迷’离,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会如何?会枯燥,还是会沉沦,也许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念想,不同的结局了。
走出大殿,看雪‘花’纷飞,心中异常惊喜。
谢容华用手捧着雪‘花’。笑道:“我们该去后院雪中访梅吧,莫要辜负这样的雪景,这机会很是难得了。”后院,我与画扇那时访的是落梅。今日该要一起同赏雪梅了。
我朝她们神秘一笑:“今日翠梅庵会有稀客,我们先去师太的禅房稍等片会,此人大概一会就会到来。”
谢容华瞪大眼睛看着我,笑道:“湄姐姐怎么如此神秘,你说地稀客会是谁呢?不说出来,闹得我在这猜测。”
舞妃也问道:“是你在宫外的故人么?”
我轻轻点头:“是的,我们相处了几年,她是我在进宫之前唯一的知己。”
顾婉仪猜测道:“一定是位‘女’子。而且是同湄姐姐这般的名媛佳丽。”
我浅淡一笑:“我不是名媛佳丽,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来自何处吧?”在入宫时我虽然以岳眉弯的身份进去,但是相信她们都知道我本身来自风尘,会不知么?那么多的‘女’子,那么多的眼线,她们会不去派人到宫外打听我的来历。这位不需要选秀就直接入宫。且被赐封为正三品的婕妤娘娘,这位宠冠后宫地‘女’子。究竟带着什么来历,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
谢容华执我的手,微笑道:“姐姐,像你这样飘逸出尘的‘女’子,是不问出处地,无论来自何方,都一样的美丽绝俗。”
顾婉仪点头称道:“是的,就是如此,姐姐来自何方,我从来都不在意,在我们心里,姐姐是飘渺仙人,清澈入骨。”
我朝她们笑道:“好了,别尽夸我了,我们先去师太的禅房小坐,等待她的到来。”
四人朝师太的禅房走去,静坐品茗,围炉烤火,仿佛冬天的日子,都是这样打发的。
只约‘摸’一个时辰,画扇便来了。是妙尘师太领着她进来地,一袭与我同样的雪白狐裘大衣,优雅的发髻,别着翠‘玉’古簪,清新的装束,以及她身上天然的高贵气韵,结合在一起,是那样的惊‘艳’‘迷’人。
她乍见舞妃及谢容华她们几个,有些惊讶,随后微笑地走上前,看着我笑道:“妹妹,好些时日不见,这几位可是你宫中地姐妹。”话毕,她施礼道:“画扇参见各位娘娘。”
舞妃和她们立即起身迎道:“画扇姑娘多礼了,既是湄姐姐(湄妹妹)地故人,好姐妹,也就是我们的姐妹了。”
我上前执画扇地手,笑道:“姐姐,你越发长得标致了。”
她笑道:“妹妹说笑了,画扇只会渐渐地枯萎老去,哪里还会越发标致。”
谢容华也上前打量着画扇,微笑道:“怎么就出落了这么个美人儿,果真与湄姐姐可以相齐。”
舞妃点头赞道:“是的,听说当年,你们是并蒂双魁,名动金陵。”舞妃的话,让我知道我进宫前的事,大家果然是知道,连我和画扇并夺‘花’魁,都知道。
顾婉仪朝画扇微微一笑:“我从来就知道湄姐姐的故人一定是惊‘艳’的,这倾城之貌,让人赞叹不已。”
我笑着给画扇将舞妃和谢容华她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大家熟识一番,便起身要去踏雪寻梅。
一直执画扇的手,这么久长的日子不见,让我觉得更加的亲
出了禅房,琼‘玉’纷扬,大家相伴着往翠梅庵的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