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濮阳南见他脸色不善,忙抬起双手乱摇。“喂、喂!别那么紧张嘛!我也没干嘛呀!只是恰好碰上三姑娘,所以就聊聊罗!”
“只是聊聊?”佟云怀疑地眯起双眼。“别想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鬼心思吗?”
濮阳南很夸张的唉了一声,似乎颇为懊恼地又摇头又叹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只要我不用卑鄙邪恶、下流无耻的手段,和大家光明正大的公平竞争,你也没理由咬我吧?”
感觉到濮阳南的用词好像有点熟悉,佟云既狐疑,又不悦地冷哼道:“你少作梦了你,狂剑山庄有个规矩:绝不与黑道人物有所瓜葛!你要是不想自找难堪的话,最好有多远就跑多远,要是你敢厚着脸皮再缠上来,包准教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明白……”
“表哥!”佟云还没发飙完,沙少琪已经愤怒地吼到他的面前来,连口水都喷上他的脸了。“无论他是黑道或白道,你可别忘了,大表哥的命等于是他救的,你想干什么?恩将仇报吗?这就是所谓的白道作风吗?”
佟云窒了窒,气势立刻弱了下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要让他明白狂剑山庄的规矩,希望他不要对你存有任何妄想,我……”
“那也是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沙少琪丝毫不留情面地吼了回去,继续喷出更多的琼浆玉露。“爹的规矩我比你还清楚,不用你来鸡婆,老实告诉你,表哥,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这一点了!”
吼完,她转向濮阳南咬唇迟疑半晌后,才咬牙毅然地道:“对不起,濮阳南,狂剑山庄有狂剑山庄的规矩,身为庄主女儿的我,更不能带头破坏规矩,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以后我见了你也会当作不认识。不过,如果你有事需要狂剑山庄帮忙,可以去找我爹,他不会拒绝的,毕竟是你给的解药救了我大表哥的命,这份恩情狂剑山庄不会忘记的。”
语毕,她回身就走。
佟云先投给濮阳南得意的一眼后,才随后追了上去。
“表妹,等等我!”
“你也一样,表哥!这次我回去后,请你不要再到山庄来烦我了!”
“表妹?!”
濮阳南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后,他才将视线缓缓地移向不知何时被弃置在地上的纸鸢,他俯身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去沾在上头的灰尘砂石。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对着纸鸢低喃。“除非你讨厌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第二章
虽然隐约了解自己未曾波动过的、心湖首次为男人|奇-_-书^_^网|荡起了波波涟漪,然而……
才见过四次面,“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才见过四次面,“应该”很容易割舍吧?
才见过四次面,“应该”很容易忘怀吧?
沙少琪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她却忽略了,世上最无法用意志力控制的就是人的一颗心,理智上明明知道应该如何做最好、明明知道早该忘了他、明明知道不该再想起他、明明知道不该再沉沦下去,可那颗心就是怎么也不听使唤。
甚至连要装作不认识他、不理睬他都做不到,就像此刻这样——
“啊!这位美美的大姑娘,小生能否请教芳名呢?”
瞧见濮阳南那副装模作样、挤眉弄眼的滑稽样,沙少琪实在忍不住要失声大笑,上回见面时,自己所说的话全都丢到天边去了。
这是在沙正严带子女回庄的路途上,因为佟云硬是要跟来,而且,缠得沙少琪叫苦连天,实在很想去向毒龙堡讨点毒药来喂喂他,让他一见到她就肚子痛,可惜毒龙堡似乎没有这种毒药,所以,她只好和佟云大玩起捉迷藏来了。
虽然赶路时躲不开,但总要打尖歇夜的吧?于是,她不是趁天刚蒙蒙亮时,就是趁夜晚用过膳后,偷溜出客栈去喘口气,顺便考虑一下要不要干脆留张纸条落跑算了。
之后,就在上回见过濮阳南半个月后的这天清晨,天色欲亮未亮之际,沙少琪再一次溜出客栈,才刚偷偷摸摸的飞出城墙,就差点迎面撞上伫立在城墙外的濮阳南。
踉跄地稳住了娇躯,“吓死人了!”沙少琪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叫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谁知濮阳南却在猛地眨眼后,硬是装出一副“我不识你、你也不识我”的茫然神情喃喃道:“啊!姑娘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沙少琪啼笑皆非地骂道:“现时四下无人,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鬼说吗?”
濮阳南闻言,连忙滑稽地东张西望一下,“咦?好像真的没别人耶!”继而满脸荣幸地咧开了嘴,两个可爱的酒窝开心地跳跃着,“啊!这位美美的大姑娘,在下能否请教姑娘芳名呢?”他弯身一揖到地。
瞧见濮阳南那副装模作样、挤眉弄眼的滑稽样,沙少琪忍不住失声大笑,将上回见面时自己所说过的话都丢到天边去了。
“你……你干嘛呀?”
“咱们不认识啊!”濮阳南正经八百地说:“所以,在下当然要请教姑娘芳名,才能知道姑娘是谁嘛!”
沙少琪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上回见面时自己说过的话,笑容不由得稍敛,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想那样的,可是……”她再叹。“狂剑山庄真的是有那个规矩,我又不能不从……”
濮阳南不发一语,只是用了解、体谅的眼神瞅着她,但他越是这样,沙少琪就越是狠不下心来再一次要他装作彼此都不认识。
“算了,先不提那个了。”暂时做一下缩头乌龟,烦恼的事先撤一边好了,或者该说是她舍不得浪费和他相处的时刻。“你一大早就杵在这儿干什么呀?”
濮阳南圆圆的脸上再次展开顽皮的笑容,“有劳三姑娘动问,在下正在这儿散步,顺便找虫。”可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正经。
“虫?”
“是啊!”濮阳南又开始眨眼了。“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在下天还未亮就起身了,应该可以找到不少虫来吃吧?”
沙少琪愣了愣,旋即失笑。“你……找虫吃?”呛咳两声又说:“呃!你是小鸟吗?小鸟会飞喔!你会飞吗?”她戏谑道。
“飞?”濮阳南倏地露齿一笑,也不见他运功,就见他袍袖若有似无地微微一抖,身形便陡地拔地而起,悄然飞上官道旁的大树顶,单足立于树梢尖上,并随着树梢飘动而微微摇晃着,仿佛小鸟停歇在枝桠上一般。
濮阳南顽皮地歪着脑袋,“怎样才叫飞呢?这样吗?”话落,他突地又展袖一挥,整个身躯蓦地往上冲天而去,到了七、八丈高时,眼看着似乎就要力竭下坠了,却没想到他再次挥袍一振,身形便再度往上,如此周而复始数次,他的身影早已微小到完全看不清了,才见他仿佛飞雪般飘然落下,依然单足站在原来的树梢尖上。
他对着目瞪口呆的沙少琪眨眨眼。“算吗?这样算飞吗?”
沙少琪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算吗?”濮阳南似乎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那这样呢?”
倏地,他足尖轻点,身躯微微飘起,继而双臂一展,朝另一株大树飞去,看似要落在另一株树上时,他又倏地挥袖一振,居然继续往另一株大树飞去。就这样飞越了七、八棵树后再飞回来,中间完全没有借力,只靠他袍袖挥振的力量,便让他有如小鸟一般飞来飞去。
“这样呢?算吗、算吗?”仿佛等待称赞的小孩一般,他满脸期待地望着沙少琪。“这样算飞了吗?”
沙少琪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连该怎么呼吸都忘了,哪有空闲去称赞他!
濮阳南再次失望地垮下了脸,“还是不行吗?”他夸张的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不能吃虫了!”说着,他从树梢尖慢慢的、稳稳的踩着阶梯下来——无形的阶梯。
沙少琪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双眼仿佛要掉出来似的剩着他的脚下,空无一物的脚下,直到他的脚落在地面上,她才抬眼继续瞪着他,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天哪!难怪江湖传言,妙手无影的轻功举世无双,这简直是……简直是……是……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她亲眼所见,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人能像他那般让自己的重量完全消失,随心所欲的操控自己的身躯,特别是他看起来实在不轻。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兀目惊叹不已,而濮阳南也很有耐心地等待她回神。终于,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而后开口,“你的……”老天!好沙哑的声音喔!她忙轻咳几下,清了清喉咙,再次张口。
“你的轻功这么厉害,那刀剑拳脚功夫一定也很可怕了?”
“拳脚功夫?”濮阳南突然很尴尬地扯歪了嘴角。“啊!功夫啊……”
沙少琪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你的拳脚功夫没那么厉害吗?”就算是也没什么嘛!干嘛这么尴尬咧?
濮阳南更觉尴尬地哈哈两声,而后转身踱开两步,迟疑片刻后,才又转回来面对着她。
“这事江湖上没人知道,因为我从不跟人家交手。”他又犹豫了一下。“其实……呃!家师只教了我四种功夫。”
“四种?”沙少琪有点摸不着头绪,四种功夫算很多了不是吗?
濮阳南点点头。“内功、轻功、点穴和偷术,所以,事实上,我是……呃,一点拳脚刀剑功夫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