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芳草萋萋,窗内恬静的男孩捧着书专心的学习纺织之术。
窗户外头扎着马尾辫儿的女孩双手攀在窗沿儿上,探头向里看去,当看到男孩那一心钻研书籍的样子,不开心的撅了撅粉红的嘴。
“喂,宴茴,那书很好看嘛?我告诉你去找我,你怎么都没去。”有些不满意自己在窗沿儿上的姿势,索性左腿用力向上一勾,勾住里面的窗台,再一使力正好跨坐在窗台上。
“啊?啊!善善姐,我……是爹爹要我把这书看完的,他说男孩子要多学些东西,将来才能有个好归宿。”男孩子听到那脆生生的声音,抬头向发声处看去,只见那女孩正从窗台上蹦下地,朝他这走来。
“不就是今古织术,有什么可学的。”名为善善的女孩走到男孩身边,翻了翻那本很厚的黄皮书籍,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娘都不会要她看这些,爹爹更是要她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才不像狄叔叔什么都要宴茴学。
“可……可是……”宴茴有些犹豫,爹爹说他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和善善姐那么没有男女之防的玩在一起了,可他很喜欢和善善姐一起玩呀,爹爹的话又不能违背,这可怎么办呢?
“哎呀,还可是什么呀,我告诉你呀,听小紫姐姐说隔壁村有人娶亲,我们去看吧!”善善神神秘秘的趴在桌子上对宴茴提议道。
“不行的,爹爹说明天要考我这里面的东西,我……我不能出去。”虽然很想和善善姐一起去看别人娶亲,但他怕爹爹知道了会罚他,其实罚他,他不怕,只是怕会牵累善善姐,他不想善善姐被她娘罚。
“你真不去?”善善知道宴茴要是真的决定做什么事,她再怎么鼓动都没用。
宴茴动了动嘴唇,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吧,算你没眼福。”善善站起身,便向窗户走去。
“善善姐……”
“改变主意了吗?”没走几步的善善听见宴茴喊她,开心的转过身,问道。
“不是,我是想说,善善姐,你还是从门口出去吧,总是爬窗子也不安全。”宴茴看了看善善开心的脸,很不忍心浇她冷水,但他实在是不能去呀,而且每次看她爬窗子真的让他担心。
“你呀,算了,等我回来给你带些好玩的。”善善见宴茴还是不改主意,也就不再勉强,听话的从门走了,临了还留下这么一句话。
宴茴听了后,抿了抿嘴唇,淡淡的笑意就那么展现在那张虽然还显稚嫩,但却已经很是俊丽的白皙脸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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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善善去邻村的婚礼上凑完了热闹,带着几样小点心乐颠颠的往家走着。
心里盘算着这场婚礼没白去,那婚礼主人是个有钱的,不但不收礼品,还回赠给参加婚宴的宾客礼物,这小点心她尝了一块,还真是好吃,呆会送给宴茴,保证他会喜欢的不得了,心里这么想着,不觉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小姑娘,我向你打听一下,木上村怎么走?”恰在这时,从对面走来一个身着布衣,模样气质都很贵气的女人叫住善善问道。
“呃?木上村?你看到我走过来的方向了吧,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向东一拐,有棵歪脖大柳树的村口,那里就是木上村了。”善善倒是很热情的指了路,今天她心情好,那就少捉弄一下这个外地人吧。
“小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女人看着女孩唇边不太明显的小梨涡,有些恍惚的问道。
“我?不会吧,我今天是第一次到这来,你不会见过我的。”善善摇了摇手,这个人什么意思啊,要搭讪也不应该找她呀,虽说她长的也不错,爹也说她的眼睛很漂亮,墨绿色,不细看会以为是黑眼珠,但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吧,总不能眼睛好看,就把她当成男孩子般搭讪吧。
“你爹娘是谁?”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抓住善善的手腕急切的问道。
“呀,你抓着我干嘛,我爹娘?”善善看着这个瞬间变得有些疯狂的女人,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不会是遇到疯子了吧。
“我爹娘他们,他们都不在这。”善善低下头一副悲戚的样子声音低落的说道,眼珠却在不停的转,想着脱身的办法。
“不在了?怎么会?你爹娘叫什么?”女人误把不在这听成了不在了,这正好中了善善的下怀。
“我爹名字叫吴有人,我娘叫莫虚无。”善善继续低着头,唇边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还是被骗到了吧。
“不是他,怎么会不是他呢!”女人有些失望的松开了善善的手,失神的呢喃着。
善善趁她愣神的功夫,早已经悄悄的溜走了,她心里想的是赶紧回家,说不定这疯子呆会又想起什么来,她就又要遭殃了。
那女人愣了会神,等回过神时,发现那小女孩早就不见了,倒也不在意。
“君笑,为什么不是你呢?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消失无踪了吗?”女人望着前面的杨树出神的自问道。
已经二十多年了,她一直都在不停的寻找着那个曾经带给她温暖的男子,她相信他不会就那么离开,她会找到他。
可是尽管她的太女之位已经没了,她那不得已而娶的正君也离开了她,所有为了利用她的人都离开了她,她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曾让她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人。
“也许下一个村子能找到你。”手摸到怀里柔软的布料,女人眼中又重新亮起希望,她不能就此灰心,她一定能够找到他,她相信。
不再多想,她朝那个孩子指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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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见后面没有人跟踪,才跳进狄家高耸的院墙。
她熟门熟路的摸到宴茴的小屋里,还如以前那般驾轻就熟的跳进了屋。
本来她是想叫宴茴来吃点心的,却发现屋里十分安静。
她将点心放在桌上,轻手轻脚的来到卧房。
看到要找的人正在床上睡觉,于是,她悄悄的走近床边。
宴茴身上横盖着薄毯子,俊丽的五官因为平时就那么恬静,在睡着时而显得更加的柔和。
善善蹲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宴茴的睡容,心中也有几丝暖暖安心的感觉。
床上的人呼吸轻浅,没有苏醒的迹象,善善就那么蹲着看了半天。
她发现越这么看着宴茴,她越想将他抱回自己家去,他长长的睫毛,闭起来显得更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粉嫩可爱的嘴唇,让她很想咬上一口,那可爱的嘴唇说不定比她带回来的点心还好吃。
善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在那粉嫩嫩的嘴唇上,果然,那嘴唇就像想像中的一样,柔软温暖,让她都不想离开了。
这么好的宴茴她可不想把他让给别人,虽然当初在他刚到村子里时,她说过只拿他当弟弟看。
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感觉变了,变的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了,所以,原本只是抱着保护弟弟的心态变得想要独占,不想与别人分享他的好,不想让他和别人玩。
仔细想想其实说是她保护他,不如说是一直以来他都在包容她,保护她,记得那次她不小心打破了娘的古董花瓶,他便一力承担下那打碎花瓶的过错,使得娘没有责罚她。
虽然,后来她不忍心狄叔叔罚他,而认了错,也被罚跪了一天,但终究他也被罚了,真的是有难同当了。
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好,她一时不能都想起来,但她就是想不起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来,一直以来她就不喜欢太粘腻的朋友关系,更不喜欢交朋友,自从有了他以后,她仿佛多了很多的乐趣,比如下河抓鱼,上树爬墙,只要她想去玩的,他都会陪着她,她的童年也因为有了他而变得多彩起来。
不过,年龄越长,他被要求的也就越多了,而最多的就是要学会这个,学会那个,以后好找到个好妻家,她不喜欢他这么说,如果他以后要嫁人的话,那么就来嫁给她吧,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不知何时已经爬到床上的善善,将薄毯子掀开,钻了进去。
她将宴茴向里挪了挪,自己也躺了下去,然后,又将宴茴搂回自己怀里,头挨着头,进入了梦乡。
站在窗外已经不知多久的四个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感叹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狄慕云有些担心的问道,虽然他没觉得男孩子非得嫁人,但像现在这样似乎有设计两个孩子的嫌疑,总是不太好吧。
“没什么,你也看到了,善善是真的喜欢宴茴的。”柳知是倒是一副乐观其成的样子,这么多年了,看着善善和宴茴两小无猜的长大,心中对这对小儿女给予了诸多的期待,总算是没白忙。
“嗯!慕云哥,善善不会乱来的,虽然她有时候是淘气了些,不成熟了些,不过,她做事都是有分寸的。”君笑微笑的安慰着狄慕云。
毕竟自家女儿现在还在人家儿子的床上,怎么说也是自家女儿太放肆了些,但正因为是自家女儿,所谓知女莫若父,这孩子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男女感情上可是个一等一的好孩子,要不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她才爬上宴茴的床。
“对对,我家善善虽然调皮捣蛋的时候比干正经事的时候多,不过,她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华卿裳也在一旁帮腔着,这些年她虽然脾气温和了许多,但还是只对自家人才能释放出热情,别人还是难以看到她冰山脸以外的表情。
“那好吧,孩子们也不小了。”这个年纪还没成亲也实属少见了,看来这孩子还真的是个专情的人呐,狄慕云细一想的确不该担心什么了,便答应下了亲事。
旧历秋分时节,华家女儿善善迎娶柳家幼子宴茴为夫,两人婚后感情十分和美,并育有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