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裳出神的看着坐在她身前马上的男子,他素雅沉静时宛如一朵菊花,但俏皮活泼时又好似一朵太阳花,那么光明和热烈。
“喂,我和你说吧,我们的牧场好大的,有很多的羊,都是这边没有的种类哟,还有……哎,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正在欢快的说着生活环境种种的人儿,觉得他说了这么久,怎么半天都没人回应,等他侧过头看她时,发现她正看着他抿嘴笑。
“你在牧场里也这么多话说吗?”虽然此刻他这么能说,但她看得出他隐藏在眼眸深处的寂寞,是啊,这个从他们离开医馆到现在几乎说了两天的男子,内心深处曾经是寂寞的吧,也曾无助过吧,但他却又是那么的坚强。
“我……”君笑原本带着娇憨笑容的脸,有些黯淡,他转回去低下头不再说话。
该怎么说呢,娘亲会多疼爱爹爹一些,而他和妹妹早已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倒不是说爹娘不爱他们,只是不会爱的那么多吧,他想。
而且牧场里的孩子大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有很多的东西要学,也没有人有时间听他说,他也就学会了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藏在心底。
高大的棕色骏马悠闲的缓步前行,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就来和我说,也许我不能完全明白,但你可以讲到我明白。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是说在牧场你有不开心的事都和那个叫枭的鸟说吗?从现在起,不许和它说,都要告诉我,明白吗?”卿裳先打破沉默,将他的脸扳向自己,正色的说道。
“哎!别哭啊,我知道我这么说是有些霸道,但我从没想要惹你哭。”当看到他的眼中泪花点点的时候,她有些慌了手脚,她可从没有过和年轻男子相处的经验啊,他这样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所以她几乎是笨拙的用拇指擦着他的眼泪。
只是那眼泪仿佛不会停似的,不断的淌下来,看着他红唇微启,泪眼迷蒙的样子,让她不由的情生意动,双手搂紧他的腰身,嘴唇轻贴在他的唇上,辗转轻吮。
“我……只是被感动,从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片刻后,吻得几乎喘不过气的两人分开,君笑嘴唇红肿,眼泪倒是止住了,可是他也不好意思起来,这可是光天化日下,他们这么做,要是被人看到了是不是要被说成伤风害俗啊,他可不要背这个罪名。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上,脸儿也红红的,只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君笑的话后,卿裳的脸更是笑开了一朵花,原来他是感动啊,吓了她一跳,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呢!
环紧他的腰,她拍了拍马的脖子,传递着只有她和马儿才懂的信息,那马是一匹颇有灵性的成年雌马,是她在塞外驯服的,一般的时候,她是不会用到它的,但这次不同,她是要去提亲,当然要快一些才好。
那马懂了主人的意思,加快了速度,但坐在马背上的人却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颠簸,这便是这马的优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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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轻踏,天色也渐暗,远处有乌云渐渐袭来,想必稍晚会有一场大雨,马儿在了一座庙宇前停了下来。
“我看今天我们就不要赶路了,到这里借宿一晚吧,想来这里是不会再有什么产夫需要你来救治了。”卿裳俯低头,在他耳边轻喃。
“呃?”君笑睁开有些迷蒙的睡眼,抬头向侧方看去,他怎么睡着了,明明还说着话呢,不过,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了,的确是有些累。
“我说今晚我们就住这了。”看他还没有太清醒的样子,她不免有些好笑,这个小东西可能真的很累了吧,竟然害着羞呢,就能睡着。
“哦!那一定得问过这里的老师父让不让住才行!”君笑一向都是守规矩懂礼貌的好孩子,所以对于卿裳有时候不讲理的行为总是有颇多微词,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卿裳的。
“好,听你的。”华卿裳摇了摇头,她呀在外闯荡了这么久,何时那么讲理过,不过,遇到他以后似乎那不讲理的毛病也改了不少,而君笑似乎也被她改变了许多,就从爱笑了这点可以证明,当然不是说他以前不笑,只是那笑有太多的伪装,有太多的勉强,如今他的笑要真的多。
“好吧,相信你。”君笑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
卿裳呢,无奈的苦笑了下,将他一起抱下了马背。
将他放下地后,卿裳拍了拍马背,马儿便自己走开了。
“你的马好听话,像我们牧场的马,也很多都是野马,可是那些马有时候真的是,怎么说呢,很野性难驯。”君笑看着走远的马,满眼羡慕的说道。
“野马当然会很难驯化,等它们被驯服以后,会比人更忠诚。”卿裳点了点他挺直的鼻子,笑眯眯的说道。
“不是啊,那些马都是被驯化过了的,可是每次我一骑,它们开始总是会把我摔下来,摔得很痛的,可我都不敢和娘讲,娘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让我碰那些马了;可和爹说,爹就会叫我不要再骑,我又真的好想骑!”所以每次他都好盼望慕云哥到牧场去,那样他就可以偷偷的和慕云哥一起骑马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听他说被摔下来,卿裳紧张的拉过他的手,翻着他的衣服要查看。
“呀,没有,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我的自尊。”君笑轻呼一声,有点尴尬,她怎么能在这庙宇前翻他衣服呢,被人看见多不好,不过,看她这么紧张,他的心里倒是甜丝丝的。
“还好,你没受伤,要是那些马真让你受伤,等到了牧场,我就将它们杀光,给你报仇。”抱过他的腰,她语气冷森森的道。
“那都是我十四岁以前的事啦,那次娘知道我又偷偷的和慕云哥去骑马,狠狠的训了我们一顿后,就将那些马卖掉了。”他赶紧解释,天呐,她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提报仇啊。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要是你想骑马,我会好好教你的,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准骑马。好了,现在我们去敲门吧,天越来越暗了,呆会也许会下雨。”听他话中的意思,其实他娘应该也是很疼他的,可是为什么有时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落寞呢?也许等见过他的双亲后,会有答案吧。
“嗯!好!”听她说不反对他骑马,还会教他,他真的好开心,也愈加的喜欢她了。
卿裳右手搂着他的肩,左手在门环上轻叩了几下,这寺庙周围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地处虽偏远,却也古意盎然,更显得此处清幽致远与凡尘隔绝。
不一会儿,便听得门内有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门向内缓缓打开。
“请问施主有何事到我无尘寺来?”开门的人身着淡青色的僧袍,头上并未如一般僧人那样剃成光头,反而将青丝披散在肩上。
卿裳初听这声音,有种恍惚,还以为是个二十多岁男子,声音清越沉稳,却也不失柔和,只是再仔细看去,却可从他眼角细纹得知这男子应该是已届不惑之年了。
“您?”站在她身旁的君笑此刻也看向那男子,却在看清他的面貌后,惊呼出声。
“你?”那男子本是微低头,双手合十的,但听得他的声音,抬头望去,也是一阵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