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声处似乎是病房门口,有人从外面把门踹开了。
是谁? 脚步声像是有两个人,一个人走了进了,还有一个停在门口。
“老大,你和谁打架了,为什么满身都是伤? 你真是的……”兰妈责怪的声音重窗户口飘过来。
不知道兰以劼是对谁说:“你不是很带种的吗?到这里就没有勇气了,走进来再挥我一拳呐……”
真是暴力份子啊,动不动就打架,这个坏习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改? 若是能带表情的话,我现在肯定是皱着眉头的。
姐姐的惊呼声:“云想,你们……打架了么? 在门口杵着当门神啊? 进来啊……”
是云想么? ……原来,是你来了啊。
随即,欣喜渐由无奈替代,小肚子,如果兰以劼不去找你的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我哀哀地想。
沉重的脚步声近到我床边,停住。没有打针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一个颤抖的声音唤着我的小名:“米米,对不起,对不起……”
亲爱的,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永远都不要说到这三个字么,你说的话,怎么连你都忘记了?
被握紧的手移动到某个干裂颤抖的唇边,轻轻摩擦着。
突然间好想说话,我好想和他说话。我冷静不下来了,用力地挤弄自己的嗓子。
“唔……”我在嗓子眼里酝酿半天,只发出了这个简单的音符。但是,这对守了我一天的姐姐来说,是天籁。
她凑到我枕边,“米米,你要醒过来了么? 赶快睁开眼睛啊……告诉姐姐你要吃东西了,要吃好多好多的东西。”
很听话地用力着,却只能让眼泪从紧闭的眼睛的尾端流出来。心里扯着扯着疼痛,想起妈妈柔软馨香的怀抱,禁不住撒娇道:“妈妈,米米疼……”
闻言,姐姐伏在在我肩膀哭。再有脚步声靠近,我就知道这肯定是雪把姐姐搂在了怀里。
“姐,姐姐,不哭,我,可以保,护你。”听到姐姐哭声,我的心都乱了。好在大脑恢复了对语言的控制权,我可以“言由衷”地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耳尖,又听见几个忍匿不住的哭声从捂着嘴的手指缝透出。
汗!
生离死别啊? 我又没死翘翘,干嘛搞得这样啊? 我继续艰难地开口:“谁,谁都不准哭,你们,你们谁再哭,我,我就不,不醒来了……”
大概是兰妈妈看着旁边刚刚用上的脑电波仪,她疑惑道:“奇怪,照理来说现在是昏迷状态应该没有语言反应能力的啊,为什幺小绯可以说得出话来? ”
嘿嘿,兰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可是可以召唤出朱雀神鸟的人咧,这个小case啦!
我这样断断续续地说话太费力,好在大家都恢复了一些心情,略许轻松的围在我身边对我说一些话。
傍晚入夜后,姐姐的一番劝说大多数人都回去了。大部队刚走不久,姐姐在雪的坚持下也回去了。剩下的,只有一直握着我的手沉默在旁的小肚子。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握着我的手自己没丢下,所以,我可以凭着手背的触摸感觉到他的下巴已经不再光滑,反倒有些许刺刺的青茬儿冒了出来。亲爱的,昨天晚上,你依然是没有睡好吧? 我们,一定要这样折磨彼此么?
“米米,我们,一定要这样折磨彼此么? ”在这秒,我们的默契仿似又连接上了。
小肚子亲爱,是否我此刻所有的心理,你都可感知?
“是,我可以感到你心里,一定有着和我一样的心疼。不要再折磨我了,米米乖。我有千万个不对,你可以咬我、可以打我、可以生气、可以掐得我爽爽的,但是,你千万要睁开眼睛,让我感到你的注视和眼里的那颗温暖的小太阳,不然,我心中的月球,因为失去了太阳的照射而变得毫无光泽……”
他哀求道:“米米,求你……”
一股什么力量冲了上来,游走于全身经脉,汇集着某种温暖上行直抵我的眼睛,突而光亮刺激到我眼皮上所有的反射神经,霎时间,刺眼起来。
“唔,亮……”
光亮冲破眼皮的阻碍,直击到眼瞳深处,我皱起眉头刚想别开脑袋,一只好大的手掌立即为我遮挡了直射眼瞳的光亮……
映入眼底的那双眼睛,饱含着狂喜和自责,因为看着我醒来一时间泪意闪闪;那张吻过我的嘴巴,正是如碰触到的那样,干裂的、颤抖着挤不出半个字句;这张脸,曾如阳光般照射着温暖着我,现在为何如此憔悴且伤痕累累?
“云想,你怎么弄得像个花猫似的? 呵呵……”说得我眼睛也涩了起来,巴眨了两下就跟着朦胧起来。
一个激动就坐起来抱着他的头,哭得像个孩子般毫无顾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千般委屈就只为了这句话,别的,竟都忘记了。
“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呢? 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米米,这样抱着你就好一些么? 这样就可以了么? ”他的声音着急颤抖着,收拢收拢紧紧地抱着我,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一样。
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惊讶!这句话好熟悉,熟悉到从潜意识里直接就涌了上来,不假思索地。
还在困惑着,眼睛随意移动。在黯淡的灯光下,在窗户的另一边,我看见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兰以劼,你站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为什么你满面哀伤,脸上都青紫着一块一块的呢?感到我的注视,他避开我的眼睛偏过头去,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每一个起落都让我的心,重重地被撞击着一下一下的。
我越来越糊涂了,越来越不知周遭事情的演变给我带来了怎样的影响,继而让我像陷入一团迷雾中,惶惶不能安然。
和我的生来石有关么? 和爸爸妈妈失踪有关么? 和姐姐那次失踪有关么? 和云想的出现有关么?抑或连兰以劼,都是和这团迷雾有关的人物?
如此那般地沉睡下去,会不会不似清醒这般混乱及后怕?
沉睡,能带我到达什么境界? 忽而,眼前盛开出一片火红的莲花,一个红衫长发的人背对着我弹奏古筝,筝声清澈婉约,如泉水叮咚欢腾、如溪水般低沉……
彼岸距离,一臂之间而已,却如重山万水那般遥远,那嘴角扬起的绝美弧度,画面定格、时间停止……
呼,我又做梦了……我坐起身来,拭擦满头细汗。
我怎么又梦见火神融了啊? 这家伙没事一天骚扰我,下次见面要狠狠地教训下他。闲着就多做点公益活动,不要老是没事儿找事儿来烦我!真是的,没见过一个神仙那么喜欢捣腾别人的梦的!
坐在沙发上,看着姐姐在我面前忙来忙去,我叫住她:“姐,不要弄了。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姐姐点点头,笑着坐下来我倚着她的肩膀,顺手掬起她掉落下来的长长的头发把玩着,“姐姐,你是不是十分相信‘穿越’这一说? ”
“说不上来,或许是或许不是。”姐姐像以前那样温柔优雅,语调柔和。
“姐姐,如果有一天,我穿越到那个东来国去,你会替我好好照顾小肚子和大家么? ”
“米米……”惊呼,停顿,“我会,你放心。”
“我保证,我完成使命了就回来。”我笑着对姐姐说。“如果,找到了那个人的话,我想办法一并带回来……嘻嘻。”
“那个人? 哪个人? ”姐姐不明白我所知的是谁,奇怪地发问。
我眯上眼睛,不让她看见我心里在想什么,摇摇头故作神秘:“不告诉你,surprise来的。”
“你哟……”姐姐捏一下我的鼻子,宠溺道:“你这小脑瓜里,一天都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姐姐,如果我去了好久都没回来,你就不要替我守着小肚子了,收了他吧!……哎哟,姐你干嘛打我啊? ”真是的,好心好意为你们俩安排下半生……
“神经病,打的就是你。口无遮拦,乱讲些什么啊……就算我肯,别人云想还不肯呢!”
“……姐姐,不要生气了嘛……”我赶紧扮乖样,顺着姐姐的脾气不再往下面说了。
“从小把你宠坏了,看着云想接过我这担子了就想,你应该会乖一点了吧? 谁知道还依旧是这副模样。你哟,米米啊,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说完,我的脸又惨遭毒手,姐姐好狠啊!
我勇敢地挺起我的胸,指着它们说:“真的有大一点哦,我每天都会量的。而且内衣貌似有缩水的迹象哦,呵呵!”我得意地笑起来。
姐姐拉开我的领口,伸头过来往里面一看,“呃,好像是真的有大一点。你和云想没有那个什么吧? ”
眼白一翻,好声没好气地说:“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你一直给我吃那些补胸的东西,这是‘成效’知道伐? 我从来都是‘吃饭认帐’的好孩子。”
“是是是,‘吃饭认帐’的好孩子……”姐姐用手虚掩着嘴,眯着眼睛轻轻笑了出来,阳光刚好洒落在她身上。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守住这样美好幸福的笑脸!但是,会不会有一天,这样的笑脸会被黑暗所吞噬?
我的身子猛震了一下,奇怪自己这离奇的想法。随即马上否认掉这个假设,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可以守住这个笑脸,一定……
姐姐的、君君的月月的、大家的幸福都要这样守护着,就算多大的困难都好,我都要尽自己全力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