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你一定会修改自己的命运,我们都支持你。”这道冷静的声音是徉幽的,同样带着信任的力量。
没错,我还有我的伙伴,我可以信赖的伙伴。是的,我们一定可以改写火神的命运的,至少,可以寻找让杀戮减少的途径,让火神只是为了保卫东来民众而存在的。
周边的寒冷像是一下子都骤减了,我开始回暖。
不,暖的感觉不是来自空气,而是一个怀抱。这双从后面圈过我的手臂这样熟悉,就算经过了一年时间,我仍是记得这模样和姿势;耳边有人垂脸低语,浅浅地柔情,荡人心弦,他道:“亲爱的,我再一次圈住你,你便不要再走了,让我们一起到老吧,嗯!”
我转过身,也环住他的腰,仔仔细细地凝视着,那宽阔饱满的前额,浓密整齐的眉毛,如北极星般闪耀的双眸,高挺的鼻子,带着柔情笑意的薄唇。我动情得嘴一颤,哽咽地唤道:“小肚子,你来接我了吗? ”
他笑着点点头,轻轻地说:“是,我要接你到我的身边去,然后守住你,片刻不离。”说着,他低下头,吻上我的嘴唇。深吻过后,他的嘴唇还恋恋不舍地轻柔地摩挲着我地,低喃道:“吻过你,我便不会再走了,不管是哪一世,我都会在你身边守护你。”
尽管觉得甜蜜美好,这句话仍是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怪异在什么地方又不说不上来。
听见擦过耳边呼啸的西风,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一抹银色的弯月高悬在天边,漠然地注视着这片荒凉之地;西北风呼啸而过,带动着地上的沙石吹起,空旷和死寂让这里充斥着一股萧杀之气,两旁孤零矗立的砂岩冷冷地俯看着站在中间过道上的我们,带着几分冷然和压抑。
“燏煣,这是‘风径’?”我开口便问。
燏煣从后面走上来,不知道是月色明亮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那一双浅金色的眼眸竟绽出了月色光华;他温柔的看着我,面部线条柔和令人神往,他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微笑,轻轻颔首道:“是。”
被他盯得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开了脸,再次问道:“我们已经过了结界了? ”
“是的,已经过了结界了,再往前就是‘绿野花田’了。”他抬起手,指着暗黑的前方道。
“煣,这个,设立‘风径’的用意在哪里?”尽管闯过关了,还是很想知道来龙去脉。
燏煣呵呵一笑,回答道:“‘风径’是唯一没有守护灵把守的关卡,可是仍是有很多人死在这里。”他指指周围那些森森白骨,见我点点头后接着道:“这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山谷,狭长,常年飞砂走石、大风迷眼,结界所能迷惑人的神智,风是魔法能吹散人的神智和安定心境让人产生负面情绪,甚至会掉进无尽的黑暗回忆里不得岀,最终躁郁而死。所以,要你守住自己的心智便是这样,”他对我笑笑,庆幸地说道:“你做到了,所以我们很快就走出来了。”
“那,我在幻境挣扎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于是问道。
燏煣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愣了一下,眼神闪烁,立刻又笑道:“守住你的肉身啊,免得被野兽和邪灵伤害。”
我冲他一笑,点点头后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奔往“绿野花田”的路上,燏煣突然喊停。
“怎么了? ”我停下脚步纳闷地看着他,问道。
他走过来,手指一绕,一条冰凉的蚕丝手绢盖住了我的眼睛,我不明其中缘由,以为是燏煣的恶作剧,立即不满地责备他道:“燏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边说还抬起手准备把盖着眼睛的蚕丝手绢扯下来。
“米米,不。”燏煣握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扯手绢的动作,他的声音竟有了一丝急促。发觉自己语气不对时,他顿了顿,平和地说:“这次听我的,不要揭开这层面巾。”
“为什么? ”我的语调也变得冷淡,我非常不乐意被这样遮盖住眼睛。
“自古‘水火不相融’,身为火神官,你应该有保护自身的觉悟,不能被水伤了眼睛。”
“燏煣,你觉得你的话足以让我信服吗?”我戳着燏煣的胸口,问道。
燏煣兀自默念起咒语,我的双手瞬时失去了所有知觉,“我得保护你,米米,你要听我的,至少这次,应该如此”。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决定和我对着干了,等着我反驳的话语还未说出,就在这刻,“咝呲”,有个古怪的声音离我们不远不近,像蛇吐着信子的声音,包裹着一阵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燏煣,你快点把法术解开。”我喊叫起来。不知怎地,我又有一种莫名地失落感。
这种失落感,就像是感到,我所重视的人要离开我了似的。
正文:下卷 第二十二章:前世繁华
没有听见动静,片刻之间,连他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我开始忐忑不安。
我连最基本的解开这条手绢的法术都不会,现在,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在熟悉的黑暗中,我于是想到,我不应再添乱了,况且,我也应该相信燏煣,他是我的伙伴,可以信赖的人。
想通了之后,我就地盘腿坐下,回想起当时学催眠术时,姐姐曾经跟我说过读心术的最高等级是实施心理幻术,这种幻术能进入到被施术者的身体里。当时,姐姐也有提过,以前有位能仁神医者曾用过此术救治过一位因身患绝症而奄奄一息的病人;虽然只是传说而已,可现在,让此术重现人间也不是不可能,在发现我有读心之术时。
但是此时,难就难在,本人根本就不记得那个术的法门是什么了,不然就可以施术进入燏煣的体内,和他并肩作战也行啊,好过一个人在这里等到发慌。
“呵呵。”又是那个如露珠般的声音,轻轻地笑了起来,本是何其甜美的笑声令人沉醉,而瞬时又变得张扬跋扈,她道:“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读心幻术的法门。”
“你是谁,为何我要相信你的话? ”我听见自己的冷静的声音,这样回答道。周身开始有了轻微的压迫感,被束缚在一个满是热浪蒸气的球里一样,充满不安定感。
是金刚结界!我吃了一惊,她是什么人,能无声无息的操动这里的气场从而结出一个能避开所有秽气且达到攻守一体的结界?
难道……
“这是我的领地,你别无选择。”她开口仍旧是那种满满的自信,带着些许俏皮无谓的味道,她如是说道,“火神祝融,曾几何时你也拜倒在了我的九彩蝉衣之下。”
“哦,”说到底还是丫头片子一个。我嘴角勾岀一个笑,说道:“可是,你应该知道,终究不会有人永远买你的帐。”
“大胆。”她大喝一声,接着一阵风袭来对准我的右脸颊毫不留情且用力地“啪”一声打了上来,她怒道:“谅你前世与我父亲有过交情,故此,对你只是薄施惩戒。”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你惹到我了!我宣布,我生气了!我开始较劲。
我站起身来不管燏煣是不是还在附近,我念起了召唤徉幽的咒语。咒术还没念完,一阵风拍散了我手里的法术。只听见这个丫头嚣张的声音,轻蔑道:“火神融,你以为在我的结界内,玄武能出来吗?我可是万灵之首,连你的坐下神兽都要听令于我。”
“你是萤光之森的主人,幻缨? ”在扬起的尘嚣之中,我收了架势,惊讶地问道。
她仍是不改那副看不起人的口气,挑衅道:“祝融,冻藏在雪山之巅冰层之中的滋味竟让你听觉感知退化到如此田地,抑或是这世挑选的这副躯体根本就太弱? ”
“幻缨,”虽然听着很不舒服,但仍平静得内心感觉不到一点波澜,我缓缓道:“你虽为万灵之首却不解万灵感受,你连被你统领的生灵都不如,妄为神祗。”
“那么,你来告诉我,万灵的感受是什么? ”
“你是否知道,在你被囚禁这几百年来,冗冰万灵处在怎样的困境下? ”
“万物有自我的更新换代,就如海潮朝涨夕退一般规律,何需担心? ”
“你错了,你既是首,万物无首,又怎还会有自我的规律? ”我听见幻缨没有声响,自己接着说下去道:“这几百年来,它们在燎焰火域和寒雪冰极的环境中脱离了生命原本的轨迹,为了在这样的气候中活下去逼不得已,只好朝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着。活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的回归,是为了在将来能继续开岀繁芜绚烂的花朵迎接你的归来。”
“咝啦,”捂在眼上的帕子从后面自行解开了,耳边传来蚕丝料子摩擦的声音,接着眼前一片光亮,我抬手微挡刺眼的光线。
周身压迫感顿减,嗯? 我走出幻缨的结界了?
眼前,满山遍野盛开着纯白的花儿,我低头一看,是满天星。这些小小的花儿如雪花般覆盖在这片大地上,在银月照耀下透出一股子清凉微冷的味道。空气中带着香甜的味道,我不记得这是什么香味却觉得熟悉和惬意,这样的舒适感让我身体不受控制地躺了下去,就连心里的沉重在这时全然退缩,换而替之的是一种轻松感,令我昏昏欲睡。
“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最足以悦人心目而豁人性灵,真天地间一妙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