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识到现在与林浩所经历的一切,让柳半夏似乎明白许多,也开始慢慢从心里从感情上接受林浩。
对此,柳半夏想过很多,虽然与林浩并没有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也没有经历过苦难挫折,可是既然走到一起,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不然,怎么没有和别人走到一起?相亲历程中,那么多的人,怎么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留在她心里?
似乎感觉到半夏的改变,林浩也越来越开心,经常会告诉半夏他的生活与工作状态越来越好,这二十多年来,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见半夏,听得半夏心里在发酸的同时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把以前的一切全部放下,全身心面对林浩,面对以后全新的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像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恋人,平淡而从容地过着每一天,安静而祥和……
柳半夏所在的公司发展很快,最近领导班子一直在开会商讨向外地拓展业务,尤其是旗下的装修公司,国家一级资质,更是需要向外发展。而目前首选目标是N城的富华酒店装修工程,面对全省招标,需要一级及以上资质企业。柳半夏公司决定参与投标并作为跨区域的一次演习,打出公司在外地的市场。
当柳半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头脑处于茫然状态,她很清楚,已经调到装修公司作总裁助理的她,这一次,一定会随从老总去N城竞标。
那是叶风的城市,她爱过,笑过,哭过,痛过,然后离开的城市,她至今怀念至今放不下,可是不愿意再去的城市……
而她,非去不可,除非,辞去这份工作!
天知道,她是如何的珍惜这份工作,良好的工作氛围、人际关系,还有很大的个人发展空间,在这个城市,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着这份工作,在这里,可以让她的才能得到发挥,也是她能证明自己的一个平台。
时间都已经很快定下来,下个周一出发,会在N城呆上几天,如果投标成功,以后只要定期随老总去几次就可以了,关键就在这投标的几天。
林浩接她下班的时候,就发现半夏有些不对头,已经很多天没见她这颓唐的样子,不由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柳半夏抬头看着林浩清澈的眼睛,有些不敢再看,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关于叶风,关于那段往事,那个城市,林浩都是知道的,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告诉林浩那些。在告诉的当初,她并没有想到会和林浩走在一起,只是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而林浩只是恰好出现了而已。正因为如此,现在她不能说自己要去N城,不能说自己现在心里的感受。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会隐瞒这一切吗?不,还是不会,她柳半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了,其实,她也一直在做一个赌注,赌林浩在得知一切后,会不会还在她身边,如果还会在,那么,她就让自己再爱一次,真正的再爱一次。事实证明,她赌赢了,可是,会持续多长时间?
想到这些,她只能淡淡地说,这些天公司业务向外拓展,压力很大,经常要加班,最近好像还要出差,自己很累很累等等。
听她这样说,林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你又哪里不开心了呢。如果能坚持住,就好好工作,如果,真的觉得压力大,或不想工作的话,那就不要做了。”
听到这话,半夏觉得有些可笑:“不工作?不工作,我吃什么穿什么?”
“我可以养你啊,只要你开心过得好不就行了?”
“哼,说得好听,你养我?怎么养?”
“养不好,还能养活,你就放心吧,虽然挣不多,可是还是能让你过上温饱生活的。再说了,以后我还会发展。你呀,小心整天想那么多会老的!”
半夏“扑哧”一声笑出来:“小样,越来越会说了。没事的,等忙过这些天就好了。”
回到家后,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让自己坐立不安,于是打电话给江雪,自从与林浩在一起后,似乎很少和江雪联系了,江雪也忙得很,除了偶尔发几句半夏重色轻友的牢骚外,也不经常见面了。
听电话那边江雪好像很忙,半夏只是简短地说了句:“我要出差几天,去N城。”
“那好啊,正好去让叶风看看,你没有他照样过得很好,而且比以前更好。对了,能带家属不?带上林浩让他看看,什么叫新一代好男人!”
“别没个正经了,我心里真有些难受,不知道什么滋味,我现在还没对林浩说我要去那里,暂时还不想告诉他。”
“那你随便吧,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也应该知道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啊?好啦,不说啦,我正忙着呢,你自己再想清楚,不就出差去那里几天吗,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你弄得!还当回事了,说不定连叶风的面都见不着就回来了,难道你还想去找他不成?傻妞!先这样,我忙了哈!”
江雪很快挂了电话,柳半夏陷入沉思中……
她终于还是决定告诉林浩,自己要出差的地方,是N城,是和叶风一起相爱过的地方。
林浩听过之后的反应让半夏感到奇怪,他并没有想像中的在乎或者愤怒,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半夏,看得半夏心里酸酸的。
“这是你的工作,无论去哪里,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怎么会在乎?”
越是这样说,半夏越觉得心里愧疚:“为什么你不问我,叶风也在那里,你知道的。”
“如果你心里还爱着他,那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我怎么做怎么想,有用吗?”林浩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柳半夏笑笑:“你想多了,我们最多三四天就回来,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的身边,喜欢的人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也是你。”
半夏像做保证一样的说着这些话,林浩笑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专心工作,不要想太多。”
……
明天就是出发的时间了,柳半夏从衣柜里挑了很久,想找几件合适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失望之余,猛然醒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以为这是在多年前?以为明天是要去见叶风?
自己一个人在床边呆呆地坐了一会,起来继续寻找合适的衣服:即使不是那样,那也得穿得得体好看一些,毕竟代表公司形象呢。如是安慰着自己。
晚上林浩打来电话:“小夏,今晚早些休息吧,明天,用不用送你?”
“不用,老总,还有几个同事一起呢。”
“好吧,那你要照顾好自己……”那头似乎有些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分开,觉得放心不下你。”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想当年也在外面呆过几年的,一个人不照样过来了?”
说到这里,半夏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年,怎么是她一个人?叶风不是一直在身边?
林浩仿佛也听出了些什么,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轻轻地说:“早些休息吧,那我就不去送你了。晚安!”
“晚安!”
有些失落地挂掉电话,潜意识里,柳半夏是希望林浩很生气很在乎,甚至要求她不可以见叶风,不可以与叶风以任何联系,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可是什么也没有,从始至终,林浩都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很大方的样子,让柳半夏随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决定。这让她感觉很不好,虽然林浩在很多方面一直顺着她,可是并不代表一味得迁就她,有时候,也许这就代表着,并不是那么在乎。想当初,叶风对于她,在夏天只要她穿得少了一些,叶风都要不高兴,那种霸道是她所喜欢的,她一直喜欢很男人味的男子。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有些赌气:既然这样,那你别后悔,哼,本来还对你有些愧疚呢,就不知道要好好抓住身边的女人!
收拾好出差的衣物及用品,柳半夏慢慢睡去。
梦里,梦见,旧日女同事来找她,叫她一起回N城,半夏有些呆呆地说她已经离不开这里,同事笑着说会等她。于是她跟着同事回到N城,见到很多以前的朋友,看到很多以前一起拍的照片,快乐与忧伤充满整个梦。她转头看的时候,叶风站在对面,落寞地看着她,她的心痛起来,想上前摸摸曾经熟悉万分的脸,却看见隔壁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走向叶风身边……
强烈的疼痛让柳半夏醒来,凌晨三点,已经多年没有梦到叶风,这次的梦见,是为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真的开始想他?多年已经过去,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已经可以不再忧伤不再为他而痛,可是为什么,午夜梦回,依旧是这样熟悉钻心的痛?
再也睡不着,于是那么睁着眼睛,等待天亮,也许,天亮了,一切就会忘记,一切就会好起来,这样的夜,太让人忧伤……
第二天,公司老总、装修部项目经理、设计总监还有柳半夏四人,开车踏上了去N城的路……
一路上,柳半夏出奇地平静,好像全无感觉,她甚至都有些奇怪,心想也许是昨夜的梦让她清醒。
可是,当车开到N城的地界,看到高速路上那巨大的“N城欢迎您!”的牌子,她的心跳还是在刹那间加快了。这一块牌子,自她认识叶风后,第一次随叶风到N城就在这里,以至于在后来,无论她去哪里,只要回来看到这块牌子,就觉得到了家,那种感觉,再过多少年也不会忘记……
而今,牌子依旧在,可是物是人已非……
老总的话一直很少,倒是项目经理与设计总监在那里一直说着将要去的N城,听着他们谈论着自以为了解的风景,半夏心里一片荒凉,他们可知道,自己在那里呆过那些年,哪条路上有哪些风景,她闭上眼睛都可以想得出来……
她也一直记得,最后一次去N城,幼稚地以为会带回自己所爱的人,那时,一靠近这个城市,就会觉得心里满满的,甚至空气里都因为有叶风的呼吸而觉得幸福。
而今,旧人身边已经有了新伴侣的味道,可会还记得当年,一个叫做柳半夏的女子,曾这样爱过?爱而不得,伤痛多年……
下了高速,行驶在N城主干道上时,柳半夏脑海中反反复复只一句话:“N城,我回来了,叶风,我回来了……”
下车后,他们在建委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下,安顿好之后,老总他们叫上半夏一起出去游玩一番,半夏推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半夏一个人走出酒店。
慢慢地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没有目的,没有人陪,一如她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除了叶风她没有一个亲人,而今,连叶风都已经离她而去。
这个城市,她离开只有两年多的时间而已,却发展飞速,沿海的发展潜力可见一斑!记得多年前,她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路上的车辆与行人都很少,而今,却已如一个繁体都市一般。虽然很多东西也都在变了,例如旧城改造后,一些熟悉的旧建筑与商店都不见了,可是,她还是不变地为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变化而从心底里高兴着!
她的眼睛也在路边的行人与过往的车辆上,潜意识里,她希望会遇见叶风,只要看他一眼也许就足够,不需要说些什么,或者,两个人擦肩而过也好,起码,给多年的感情一个最好的彻底的句号。
可是,什么也没有……
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很晚,应该回去了。
想起来林浩今天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于是打过去,却是关机的提示音,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轻轻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繁华,这是如何一场落寞的繁华啊!
忽然间就很累很累,等到明天,去看看大海吧,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