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年里发生过的事情,原来不过如此,在如此短的车程里,柳半夏回忆完了整个过程,觉得像做梦一般。
感觉到手上有东西,低头一看,怎么有泪下来,呵呵,一定是自己的汗水,这个天,太热了。
不可否认自己心里还有叶风的位置,也不可否认自己的心痛,可是,柳半夏也终于承认,自己还是走出了那段感情,一切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回到家后,妈妈已经在家里坐立不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第一次相亲,也许还有可能就此嫁出去,了结他们一份心事,怎么能不高兴。看到半夏穿一身运动服就不高兴起来:“换一身正式些的去,穿这样怎么行啊,太不重视了,快点,人家快到了。”
“啊,妈,不会是到咱家来吧?”
“不是,到附近的书店那里,你胡叔叔带他来,到时候我也跟着去,听说这个男孩条件很好,他父亲是咱这里最大的机械厂老总,和你同龄,现在帮着他父亲管理公司。我了解的就是这些情况,具体的见面再看吧。”
半夏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换上她最喜欢的那身浅绿色衣服,很衬脸色,最近因为学车晒得脸黑了很多。把头发散了下来,因为漂亮的发色,显得直发更是飘逸了许多。走出来后,妈妈直皱眉头:“不行,太轻浮了,穿正式点的。”
“妈,你以为这是面试啊?”半夏不满地回道,却也乖乖地回去换了下来,心里反正也不是那么的百分百乐意,那就听妈的吧,换一套正式的。可是哪一件正式呢,她在那里思索着,满衣柜的衣服不知道选哪一件,于是把母亲叫过来,让她选一个。
在看到母亲选的那两件衣服时,她在考虑是不是先要晕过去算了。那件上衣是黑色T恤,上面带着不知所以然的黄色图片,下面是条裤子,白色的,裤角还带几朵可疑的小红花,这一身是母亲在逛街时心血来潮为自己的女儿买的衣服,当时被半夏藏在衣柜最下面的,现在又被她翻了出来。半夏强烈后悔自己当时因为怕伤妈妈心没把这两件衣服扔掉。
无奈在妈妈的强迫下穿上,临出门前,竟然又见妈妈像献宝一样拿出半夏平时在家里才带的那副大黑框休闲近视镜,半夏说:“妈,我现在戴着隐形眼镜呢,不用了吧?”
“傻女儿,你不懂,人家是经商的人,最喜欢的应该是文人了,商人最爱附庸风雅了不是吗,这眼镜显得你很有学问很有气质。相信老妈没错的。”
半夏快要晕过去之前,接过那眼镜。
然后,半夏站在镜子面前,看到一个随便扎着马尾,上身着不明黄色图案的黑色T恤,下穿白色裤角带可疑小红花的裤子,哦,还有一副大大的黑色大近视镜,这一切衬得已经晒黑的皮肤更暗了,也看不清梦半夏漂亮的双眸与笔挺的鼻梁。下巴壳上好像长了一个青春痘,在眼镜框的衬托下在那里张扬着很醒目。总之,一身把优点全部掩盖缺点全部暴露的衣服成功地穿到了柳半夏大小姐的身上。
临出门前,半夏母亲再看一眼半夏,不放心地问:“要不要弄些粉抹在脸上,你的脸最近怎么这么黑?”
半夏这一次选择没有听见妈妈说的话。
二人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出门,去往书店门口。远远地,半夏就看到有两个男人站在那里,那年中年男子她认识,是胡叔叔,那么另一个就是那个男人了?天哪,千万不要是他,肯定是胡叔叔的儿子吧,那个相亲的人应该一会就来,柳半夏自己安慰自己。老远看去,那个男人得有三十五左右了,戴一副眼镜,大大的肚子,看上去,大概有一米七二左右的样子吧。还来不及再细看,就已经到眼前了,毕竟是第一次相亲,她还是有些害羞,没再抬头仔细看,只是感觉到那个男人一直把眼光盯在自己身上。胡叔叔和妈妈打着招呼,然后指着那个男人对半夏说这是李某某,不知道是胡叔叔吐字不清还是自己太紧张了没听清,总之,她一直只是听到他姓李,名字不知道。
介绍到她的时候,她抬起头礼貌地一笑,那个男人很淡地微笑着,这次看清这个男人长相了,鼻子长得很可爱,用可爱这个词是因为半夏觉得那个鼻子长在蜡笔小新的脸上很合适。眼睛很聚光,很符合现在流行的男单眼皮,只是比常人小了一个型号而已。一身的肉加上那个大肚子,使显得本来不是很高的个子又凭空的缩水,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那种傲气,或者说,是财大气粗的那种自信?她还想再看得仔细点,还在脑海里想着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听那个男人开口:“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们回去吧。”
柳半夏心里一阵小小的喜悦,看来这人还挺绅士的,嘿嘿,会不会是看上自己了,虽然他这人长得不怎么样,可是人不可貌相,交往一段时间再说也行。想到此,她笑着说出自己家的位置。那个男人说自己的车停在那边了,一起过去吧。然后,她们两个人走在前面,胡叔叔和妈妈走在后面向停车场走去。
一边走,半夏一边看经过的每一辆车,经过QQ,她的心一凉:不会是这个吧,这么胖的人怎么塞进去?看到那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又是一辆别克君威,她又在想,这辆也还凑合吧,总比QQ强多了,然后又是一辆……基本上,每过一辆车她的心就会随着强烈波动的。柳半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为了一辆辆别人的车而经受心脏的上上下下跳个不停,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世俗的人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中的功利性?要知道,当年,叶风一辆二手自行车载着她走遍全城,她也觉得比坐宝马还舒服呢。
终于在一辆车前停了下来,柳半夏一眼就看出这是她最喜欢的Q7,用她的话说,很男人的车,很拉风。瞬间,感觉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帅了一些,仿佛所有的缺点都可以原谅,当然,由于不知道这人的名字,现在她在心里已经帮他取好名字了,就叫“Q7”。
Q7很绅士地请他们先上车,半夏坐在副驾驶位置,当时的感觉就上来了,她心里甚至暴出来粗话,妈的,太不像话了,这感觉如此的好,如果自己是坐着这车旅游,那会有多爽。等自己驾照拿到手,一定拿它练手,然后看了一眼那Q7,只见他专心开车,不知怎的,半夏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车,永远是别人的,和自己永远不会有任何关系。这种感觉一直很准,就像当初她和叶风一开始接触,她就知道叶风的所有东西她都很自在地在用,从来没有区分过,后来证实果然如此。这种直觉,有时候其实和这个人相识时间长短没有任何关系。
Q7问她是哪里毕业的,这几年都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她都如实地回答了,就像上小学时回答老师问题一样,没有任何不妥。接着坐在后面的胡叔叔拉起广告来,说是让Q7公司以后有什么业务都去他的广告公司去做,Q7礼貌地答应着,可是半夏还是听出了极其的官方的回答味道。
一会就到了家,半夏道了谢,那个Q7也淡淡笑笑,拉着后面的胡叔叔扬长而去。
一到家,老妈就问她的印象如何,半夏想了一会:“他那辆车值不少钱,我喜欢。”
“我问的是人,那车怎么样我不懂,关键是人怎么样?”
半夏傻笑一下:“妈,人很一般,您也看到了是吧,和您的女儿一起走在大街上,总有点不是那么协调吧?”
妈妈点点头,父母眼里的孩子总是最好的,何况她的女儿的确外形条件可以,168CM的身高,46KG,长相清秀可人,有高学历,有不错的工作,每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女儿可以配得上最好的王子,半夏的母亲也不例外。
看到母亲点头,半夏又开口:“可是妈妈,如果他觉得我合适,那我就和他谈谈,毕竟,这是相亲,不是谈恋爱,很多现实条件要考虑的对吧?”
“嗯,那就等你胡叔的消息吧,行不行,相信他会告诉你胡叔的。”
忽然地柳半夏兴奋起来,她拉着母亲不停地问这Q7父亲到底开了一个什么样的公司,有多少资产,还在那里幻想自己和那人成了后,要不要到人家公司里任一个职啊,担任个会计什么的,毕竟这钱得掌握到手不是?还在说着,以后要不要再为自己买辆车啊,那Q7不指望了,随便一个自己练后就可以了,相信他们家这么有钱,不会在乎这点车钱吧?
半夏妈妈看着半夏在那里幻想,不由得莫名其妙,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眼里怎么只看见钱了,她到底有没有知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以为是过家家?看到半夏都快要掏出计算器的样子,她想现在说什么女儿也是听不进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柳半夏还在回想这第一次相亲:原来,就是如此简单,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根本就没有出场,更不用谈双方各自的父母都要出场了。原来,就是看那么一眼,成不成就定了,其实,关于彼此性格、过往怎么样都一无所知,了解最多的反而是彼此的家世、教育工作经历、外在条件,也许,这才是通向婚姻的必要条件?她有些想明白了,又更有些不明白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没有胡叔叔的消息,一家人大概也猜出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不甘心,于是半夏妈妈主动打电话问了胡叔,果然,人家说是不合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实话,半夏是一点难过都没有,从心底里,她就没把相亲当一回事,而且没有爱情的相亲,对于她,无论是谁,都是一样,无论是谁,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那种爱。
不过,她的自尊心受伤了是真的,她在可惜那辆Q7车是真的。
正如现在她躺在沙发上,对天花板长叹:“唉,老妈,你说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的女儿,怎么会没被人看上呢?那人虽然近视,可是难道真到了看不清人的地步了吗?”
她的老妈也是从打击中尚没清醒过来,没有回答。
半夏哀嚎的声音又传来:“可怜我那Q7啊,好好一个傍大款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我的天啊……”
后来,半夏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原谅那Q7,更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没被人看中,这可是她的第一次相亲啊,就这样被人PASS掉,没有任何理由,甚至她连怎么被PASSS的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呕血的。
当半夏把这件事情给最好的朋友说起的时候,朋友先是不信,后来笑个不停,再后来,问起半夏那天的具体情况,后来半夏甚至又穿上那天的衣服做现场表演,当朋友看到半夏的装扮晕过去的时候,半夏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连女人都看不中的形像,你指望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透过你迂腐的外表看你美丽的心灵?
这件事的唯一收获就是,半夏的妈妈答应再也不干涉她穿什么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