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哥不在的日子真好,做起家事来得心应手,总算有空作画。
她爱这片璀璨的蓝天和优游其间、柔软如棉絮的白云,晶莹的碧海迤逦着霞光,路旁的野花生气盎然,这便是永的天堂。李洛心架好画板,一切准备妥当后,随即浸淫在绘画的大地,专心地画起她的毕业力作。
她在干嘛?黑焰双手插在口袋,闲散地沿着沙滩远远行来,一见斜前方面光作画的人影,不禁感到好奇。她是真会画画,还是假的?一副架式十足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女人!他冷哼着,打从心底不屑起,早把她偷画他脸的事忘得清洁溜溜,执意否认她有任何才华。女人,只有当花瓶摆着好看,绝不可能有什么才气。
他从斜后方静静地走近她,停离她三步远,看她熟稔地移动铅笔,没三两下这的风光已尽收在她笔下,意境完整,构图细致,好像真有两把刷子。他越看越觉得她不像在做样子,不知不觉入了神。
“喂,别太注重细部,随兴一点才像风景画。”这和他在画的建筑图又不尽相近,太注意小地方反留败笔。同为艺术中人,指点她一下也无妨。
戴着耳机与外界隔绝的李洛心完全沉醉在私人天地,没听到他的建议。
“我告诉你了,别注意小环节,你耳聋啊!”他看她无动于衷,音量不自觉加大。他是看得起她,才愿意指点她,她拿什么乔啊!
李洛心继续忙她的,一点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团风暴正逐渐形成。
“喂──!”他突然大吼,再也受不了她的态度。原以为这一吼,她会惊跳起来,他却意外地发现,以往能立即见效的雷响忽然失去效用,她不仅没跳起来,连起码的回头都没有,根本是打定主意不甩他。
黑焰管不住奔腾的怒气,健步一踏,骤然将头颅硬塞进她与画板之间,猛瞪着她。
“喂!”他几乎贴上她的脸,大吼。
李洛心冷不防被那不请自来的头颅吓得花容失色,直挺挺地立着,太过惊愕反而动不了。她艰涩地吞了几口口水,不敢妄眨的圆眸辛苦地对上一双不善的黑眸,既深邃又着了火。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怎么一脸火冒三丈,难道她利用闲暇时间做做自己的事也不行吗?该做的事,她大概都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没遗漏些什么才是。李洛心满脸纳闷的表情,直勾勾地瞅着他的眼,被那充满男子气息的脸一过分接近,心有些无措地慌了。
“你什么?!”还给他摆那种无辜的样子。黑焰怒容满面。
“有……有事吗?”她怎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突然间变成聋哑人士,是看不起我吗?”以前还会结结巴巴,几天不见病情就加重了。他重重地哼了几声,头一次近看她,鄙夷的眸光突然被她白透红的小脸勾走。咦?她的脸纷纷嫩嫩,不似岛上健美的少女,肌肤白皙,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他好奇地伸手压了压她瑰红的左颊,按着、压着,忍不住就掐了起来。
好痛哦!李洛心直挺挺地瞧着他眉清目朗的俊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狠狠地吓了一跳。他在干嘛呀?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水水、软软的,触感比娘的还好,和他想像中差很多。黑焰不明就地看看自己的手,复看看发愣的她,忍不住又掐了另一边。这个白痴女人的皮肤既软又嫩,她是怎么办到的?用沙纸磨?奇怪,真的好软,越掐越上手。
好痛哦!他到底想怎样啊?她畏缩地瞧着高大的他,来不及扮出柔弱相,被他连续的反常举动给骇着。
“你抹粉啊?”见她小脸痛苦地皱着,他收回手挑剔道。两腮老是红通通的,难看死了!搞不懂这些人,两边搽成一团,远远看还以为两面日本国旗贴在上面,有什么好看的。黑焰冷冷地斜瞅她,她的看起来不像日本国旗,倒像猴子屁股。
他贴得好近。李洛心呆呆地任他宰割完,发现他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脑子情歌。他的手劲好大,两颊被他掐得好疼。她双颊发热却不敢轻举妄动,静寂地僵着,对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生了惊恐之心,就怕盛气凌人的他将她生吞活剥了。
见她没半点反应,黑焰气恼地掐着她双颊,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自觉地恋上两片粉颊。
“你再给我装聋作哑试试看。”他嘶哑地嚷着,痛恨被漠视。
“好痛。”她终于受不了,拍开他的手,颠簸地逆风而退。
黑焰皱紧鼻头,恼怒地在她除下发箍的瞬间,闻到一股浅甜的香味。他纳闷地缓了心头怒焰,教她那逆风飘扬的秀发所送出的淡淡清香扰了神,不由得呆了呆。
“对……对不起,我刚刚忘了拿下耳机……”她恢复了镇定,紧紧又似无措地扯着耳机,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所……所以你刚刚说的话,我全部……都没听见。”难怪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了专心作画,她一向习惯戴耳机,以杜绝外物的干扰。真庆幸自己养成边听音乐边画画的好习惯!李洛心嘲讽地暗瞥前方莫名陷入岑寂的人。
耳机?拾回恍惚的神智,他望向她手中的发箍,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火了。
“你当我是白痴啊!那叫耳机?”他生气地指着。
“它……是啊!”她无辜地反驳。他还真像呆瓜哩!
“你他妈的线呢?音响呢?”这只有油彩和画具,她身上又没系着随身听,骗鬼啊!
“在……陈妈屋。”她侧头遥天一指,不经意瞥到他危险地抽紧下巴,纤手随即无力地垂下。气气气,他怎么有那麽多气好生,莫名其妙!
“这离姑妈屋子有多远,你知道吗?”他阴阴地逼向她。
“有……一段距离。”她没概念地说。为免被愤怒的他踩死,李洛心只好跟着往后移。
“你再给我装傻!”又是那股粉香味。心头不知哪来的郁气,他就是很想骂骂人。
“我……我的随身听是新机种,还没上市的。”当李洛心背抵树干时,她暗暗叫苦。完了啦!没后路可退了。
黑焰表情阴沉地瞪着她。“再掰啊!再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麦可杰克森在姑妈那开演唱会?”
“你……你戴着听听看就知道了。”这是她家新研发出来的无线耳机和随身听,她口袋有遥控器。现在她都已经大方地要将新产品跟他分亨了,他还想怎样?
“你叫我戴那种女人的饰物?”她想看他的笑话,还是存心捉弄他?“我留长发,你有意见?”
“这不是饰物。”事实胜于雄辩,何况他气势恢宏,她怎么辩得过他。“你……听听看。”
黑焰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递来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敢叫他戴这玩意儿。
“你找死啊!”他扯开嗓门。她看他的长发不顺眼,居然用这种方式暗示他。
“你……别蛮不讲理,这真的是耳机。”她轻声反驳。就算找死,她也绝不借由他的脏手来看不起自己,他真是无理取闹。
“有赡你再把“蛮不讲理”说一次?”他低沉、威胁地急速降音,彷佛喊累了。
好,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科技,羞死他!李洛心深呼吸了几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心一横,踮起脚尖想将耳机套上他的头,证明她是对的。怎知黑焰的高度超出她预料,她无论怎么努力踮高脚尖也构不到他的发顶。
“你投怀送抱啊?”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腰想推开她,冷不防又被她的柔软和粉香纷扰了思绪。她怎么软成这副德行?他不是没抱过女人,却从没抱过这么软又这么香的女人。活该!不运动就会有这种软趴趴的下场。
李洛心双手一勾,缠着他的脖子,硬脾气也被他的不信撩起,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姿态有多接近暧昧。
“你……麻烦你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一下,行吗?”她柔柔地仰望他,娇声祈求。够水了吧!小舞姊不就是要她这么柔软。
她挂在他颈项那双小手很烫人。黑焰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住拉扯的动作,让她紧紧依附着的身子逐渐燥热。
李洛心发现了他的热度和僵硬,乘隙将耳机贴近他耳朵。
“听……听到了吗?”她热切地盯着他,为了确保他能听见,纤柔的身子自然贴着他雄健的身躯,脚踮得十分辛苦。
黑焰错愕地对上她那双圆润的娇眸,圆圆的小脸和嚅动的小嘴,思绪完全被打乱。妈的,她居然长得还可以看。
“没有?”见他闷不吭声,她心焦地将耳机拿回来贴着自己的耳朵。有啊!而且还很大声,会不会他听的时候正好播完?她不死心地又将耳机贴回他的耳朵。“你仔细听,现在播的是《EVERYBREATHYOUTAKE》,警察合唱团唱的老歌。”细观察他绷紧的脸,盼能发现一丝愧色。
“什么?”她的睫毛真密,嘴巴好小、红红润润的。黑焰楞愣地摸摸自己的阔嘴,有些纳闷。这一丈量,他发现他的嘴巴可能有她的三、四倍大。
“就是《你的一颦一笑》,听到了吗?”他的脸上写满迷思,表示听到了。她雀跃地笑着,忘记了惶恐。
她的笑容……真可以看,他居然觉得她越看越有意思。黑焰猛然推开她,见鬼般地跳离她好远,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低级的感觉,他一定是被她和长老们逼得精神失常了。呆愕地转身朝自家走去,他搔着头烦躁不已。烦死了,谁有心情理她的什么鬼一颦一笑,白痴!
终于觉得丢脸了。李洛心将他的行为做了如是解释,快乐地走回画板前,重拾画笔,压根儿没注意到清朗的天空曾经飘过一朵淡淡的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