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果真让韩弄影静下来,但她仍旧抓着慕容浚的手不放,“浚哥哥,你告诉我,凤姊姊为什么会生病?她身子一向很好,虽然不像我这么强壮,可是从没生过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需要看大夫?”
慕容浚张开嘴,正不知该从何说起时,坐在南宫霁云身旁的韩晓月首先沉不住气。
她气呼呼地指着沉默无言的应长天,“是他害的!一定是他害凤姊姊的,否则凤姊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掉到水里去?”
闻言,韩弄影忽地站起来,惊诧不已,“掉到水里去!?”
她跑到门口,对着偌大的寄观园一阵东张西望,怎么也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荷花池,可是没听说过有人掉到荷花池里需要看大夫的啊?因为所有的荷花都是养在水缸里,再把水缸并在一起,所以荷花池很本掩不到人。
“这里只有一个荷花池,凤姊姊是掉到荷花池里吗?”
韩晓月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应长天一眼,“笨影儿!你没看到荷花池过去的亭子后面有一座桥吗?在桥下就有一湖水,很深很深的一湖水。”
韩弄影还是不懂,“就是有一湖水,也不会很深。因为普通园子里的湖水通常只是好看用的,很本不能划船,所以不会很深啊!”
慕容浚轻轻一咳,唤道:“影儿,过来朕这儿……”
韩弄影纳闷地看着他,“皇上,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他为难地点点头,“这……这寄观园原本是先帝赐给朕的别宫,七年前朕即位后,就把园子赐给长天,所以……”
韩弄影仔细听着,偏过小脑袋瓜很认真想着,终于,她皱着眉头慢慢开口:“普通园子的湖水不可能有多深,那是因为限于地形和燕国的法令规定,但因为这儿曾经是皇上的别宫,所以湖水必须要很深,免得皇上想划船戏水时没水可载船,是吗?”
慕容浚一脸严肃没有说话,而这等于证实了韩弄影的推测。
韩弄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从慕容浚、南宫霁云一路看到韩晓月。然后停在应长天身上。
她瞪大眼睛看着,仿佛在研究应长天头上有几很头发似的,突然,她气呼呼吼着:“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又做了让凤姊姊伤心的事,否则她怎么会想不开跳水自尽呢?我要杀了你!”
她边说边跑,小小的身子直直冲向应长天,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行动不便的应长天被韩弄影这么一堆,整个人失去重心,连人带椅的往后翻落,重重跌在地上。而韩弄影更趁势压住应长天,小拳头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应长天脸上、身上,嘴里气愤喊着:“我要杀了你替凤姊姊报仇!我要杀了你替凤姊姊报仇!”
慕容浚、南宫霁云、韩晓月和胡平纷纷跳了起来,赶忙想拉开已经变成母老虎的韩弄影,而慕容浚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他顾不得自己的皇帝身分,大跨步上前拦腰抱起韩弄影。
“影儿,你闹够了没?长天有伤在身,你怎么可以这样打他?”
韩弄影依然气得小拳头乱挥、小腿乱踢,“我打他算很客气了!万一凤姊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灭他九族给凤姊姊陪葬!”
慕容浚闻言顿时拉下脸,厉声喝道:“影儿!灭人九族的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你知不知道发生这种事,长天他也很难过了而且他受了重伤,很本还需要躺在床上休息,你这样打他,万一他旧伤复发、病情加重,那怎么办?”
韩弄影气呼呼地死命瞪着应长天,“就让他旧伤复发,死掉算了!”
“影儿,你……”慕容浚简直拿她莫可奈何。谁教这丫头从小就是韩凤舞带大的,对她来说,韩凤舞名义上是姊姊,实际上情同亲娘,所以韩凤舞发生这种事,也难怪她会气成这样。
将韩弄影放落在地,慕容浚依然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搂着她,“影儿,你知道你凤姊姊喜欢长天,是不是?”
韩弄影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那如果长天有什么意外,小舞会怎么做?”
韩弄影更加心不甘情不愿地瞪应长天一眼,“这无情无义的家伙如果死了,凤姊姊也会跟着他去!”
这句话让一直毫无反应、任由众人询问不说话、任由韩弄影捶打也不觉得疼的应长天眨了眨眼。
他望向韩弄影,沙哑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若死了,凤姊姊也活不成。”
应长天无法置信地摇头,“不,不会的,我很本不值得她这样对待,不值得啊!”
一旁韩晓月也凶巴巴地泼冷水,“当然不值得!我就想不通,为什么凤姊姊会这样死心塌地对你,还冒着被别人议论的风险每天来照顾你,结果你竟这样对待她!”
说完,还趁着南宫霁云扶应长天站起来的空档,偷偷捶了他好几下,替亲爱的姊姊报仇。
韩弄影见有人帮腔,眼中马上又冒出一朵小火焰来,“对,你很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我凤姊姊等了你十年,但你十年来给了她什么?除了伤害以外还是伤害!现在她为了你又……”
“住口!你们这两只母老虎说够了没?”南宫霁云终于忍不住大吼。“你们两个小丫头很本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对着长天胡乱攻击谩骂,你们这样做,不觉得过分了些吗?”
被南宫霁云这么一吼,两只小母老虎的气焰顿时收敛不少,却还是很不甘心地辩解着:“可是凤姊姊她——”
话还没说完,又被南宫霁云一阵抢白:“太医正在里头看着,等太医出来再论断也不迟……”
哪晓得应长天却痛苦地摇头,打断南宫霁云的话:“不,她们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无情无义、没心没肝,竟然会那样伤害一个爱我的女人,我……我该死、我该死!”
应长天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脚,仿佛想把已经无法行走的脚再捶断一次似的。
南宫霁云见状,急忙拉住他,劝道:“长天,别这样,如果小舞知道你这么做的话,她会难过的。”
应长天懊悔地抱住自己的头,痛苦不已,“我该死!我明明知道她是那么全心全意地照顾我、爱我,但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赶她走,我……”
“长天……”南宫霁云还想说些什么时,太医正巧走了出来。
一见太医出来,一群人立刻围了过去,应长天更是着急地问:“孙太医,小舞怎么样了?”
孙太医先对慕容浚行了礼,才转身面对应长天,“大人,大小姐已经没事了。不过她喝了不少水,加上受了凉,有点发烧。”
应长天顿时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挣扎着用拐杖站起身,心中急着想去看韩凤舞,他不愿再失去她,也不愿再伤害她了!他要去见她,要去向她陪罪!
“大人……”孙太医欲言又上地唤住应长天。
应长天回过头,“什么事?”
“大小姐的脉象有点奇怪。”
“奇怪?”
“嗯!下官刚刚把大小姐的脉时发现,大小姐的气血极虚,脉象迟缓,似乎曾经……”
“曾经如何?”
“似乎曾经中毒。”
“中毒?”
“对!而且这毒和大人身上的毒极为相似。”
应长天听得一头雾水,“我中毒?我什么时候中毒?为什么我不知道?”
慕容浚面色凝重地看着他,“长天,你确实曾经中过毒,就是因为你中了毒,所以太医院的太医们对你所受的伤毫无办法,朕才找小舞过来,没想到她……”
应长天更不懂了,“我中毒跟小舞有何关系?为什么她身上也会有毒?”
孙太医微微拱手欠身道:“下官曾经听说过一种奇特的解毒方法,或许大小姐就是用这种方法替大人解毒的。”
“什么方法?快说!”
“大人听说过换血大法吗?”
“换血大法?那不是……鬼手华佗的拿手密招?”
“没错!这换血大法是用金针过度的方式,将中毒者身上的血液毒质引到自己身上,再借由自身的功力或药物将毒排掉。”
应长天顿时觉得天地一阵旋转,整个人几乎跌坐在地,“你说什么?小舞将毒……引到……自己身上?”
“应该是这样没错,否则下官无从解释大小姐身上的毒从何而来。不过大小姐精通岐黄之术,她虽然中毒,但已经将毒排到脚上,所以应该……”
对于孙太医的话,应长天很本听不进去,他心神一片混乱,跌跌撞撞,半拖半爬地奔向躺在床上的韩凤舞,凄厉又痛苦地呐喊着:“小舞,小舞!”
韩凤舞静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却显得平和。
应长天坐在床沿,瘦削的大手微微颤抖地轻抚着那令他心疼的容颜。她廋了,而且憔悴多了!她的脸形原本就瘦尖,如今更是显得只有巴掌般大。
“小舞,对不起,对不起!”他呢喃着,情难自禁地低下头,轻轻用脸摩挲着她的,“我是个不值得你爱的男人,不仅辜负了你十年的青春,还拼命想办法伤害你,而你却牺牲自己救我。小舞,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泪水从韩凤舞眼角缓缓滑落,滴在枕头上。
应长天轻轻吻去她的泪,温柔地亲吻她紧闭的唇,“小舞,你应该忘了我的,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你幸福,所以才会想尽办法逼你走,却没想到把你道上死路。妳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吗?”
更多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住滚落脸颊,但韩凤舞依然动也不动地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