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说:“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拯救你。”叶未央说,“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轻轻说,转身便要走。事实上,摆在她面前的事实让她更想逃。
叶未央突然高声说:“欧阳烈一定没有告诉你,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一句话就像尖锐的针,将她这些日子来幸福的肥皂泡全部戳破。
轻轻的脚步停住了,没有回头,只说:“我不相信。”却是在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去信。
叶未央让了让,“有兴趣参观一下,他为我买的婚房吗?玄关处可有我们的巨幅婚纱照。”
轻轻闭上眼睛,决不允许自己流泪。
叶未央说:“信不信,你可以去问欧阳烈。告诉你欧阳轻轻,他再宠你,你也只不过是个小三儿,欧阳烈要明媒正娶的人是我。他永远不可能带着你去拍婚纱照,永远不可能为你定制结婚礼服,永远不可能在把你的名字添在他户籍的名下,而拥有这一切的是我。我才是他未来的新娘,合法的太太。”
或许是中午没有吃饭,脑袋有些眩晕,脚步一深一浅的有些虚浮;夜未深,风却特别凉,刺进骨子里,冷得她直想打哆嗦;街很长,却没有一条通向光明,每一条都是无尽的黑暗,怎么走也走不动尽头。
“欧阳小姐……”
有人在叫她,她充耳未闻。
那人追上来,竟然是那个设计师唐正。
不是偶遇,他又在守株待兔了。既然告诉了轻轻叶未央的地址,就是知道她一定会找来。这一次不仅被他收到了,而且听见了轻轻和叶未央的对话。
他轻轻拉住轻轻的胳膊,“你没事吧。”
轻轻试图推开他,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险些跌倒。
唐正很绅士的将她扶起来,坐到路边的椅子上。
明明是初秋,却奇异的寒冷。她抱住自己蜷缩做一团瑟瑟发抖。唐正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轻轻却恍然无神,并未发觉。
唐正在她的面前半蹲下来,与她面对面,声音奇异的温柔:“很抱歉,我都听到了,如果你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哭一场就好了。”
轻轻这才幽幽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柔而儒雅的男人。顾漫沙常常教她,女孩子在男人面前,若想哭就哭,不仅不会输了面子,反而会赢得柔情。
可是她却不愿意让不相干人看见自己的脆弱,眼睛里干干的,没有一滴泪。
可是那个样子看起来却令人更加心疼。
唐正不自觉的握了握她的手,可是刚刚碰上便被一声冷呵震住了:“把你的脏手拿开!”
欧阳烈从路灯的另一头大步走过来,目光阴沉,面上如同结了一层霜。当他发现轻轻不见了的时候,几乎急疯了,无数个不好的猜测如同毒蛇一般缠绕脑海,担心被端木灏翼抓走了,更担心她被端木家的其他人掳走,却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他在那边担心的要死,赶到这里却看见她正和设计师卿卿我我,一股火气从胸口冲上脑门,大步走过去,几步走到欧阳轻轻跟前,将轻轻从唐正的跟前拉出来。
“欧阳轻轻,你真是够狠!一会儿不见你就想给我戴绿帽子!”他冷声怒斥。
轻轻苦笑,一点一点挣脱他的手,冰冷的嘲讽:“能给你戴绿帽子的只有你妻子,而我,就是想,也做不到。”
听到这句话,欧阳烈的脸色变了变。
一那瞬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话可说了吧。”轻轻说。“马上就要做新郎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管我呢?”
欧阳烈想解释,又碍于一旁杵着的唐正,
那家伙并非识时务,竟然就那样直挺挺的杵在那里。
轻轻转身就走,而欧阳烈几步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
而唐正居然不怕死的抓住欧阳烈的胳膊,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地说:“欧阳小姐,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你算什么东西!”欧阳烈正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转身便给了唐正一拳,一拳重击,出手又快又狠。
“你怎么能打人!”欧阳轻轻叫,转身要去扶唐正。
欧阳烈脸色更阴,“我还想杀人!”将轻轻往肩膀一抗,便大步走向车子。
拉开车门,将轻轻扔进副驾驶,弯腰为她扣上安全带,便绕到驾驶室,飞也似的开出去。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如同结了冰,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车子开得极快,快的要飞起来,欧阳烈似乎想借此发泄着什么,可是绕着城,开了半圈之后,车速缓缓降了下来,他紧绷着的脸色也渐渐缓和。车子开进欧阳家大门,下车时,他同样绕过去,为她开门,然后拉着她的手上楼,一路上一直攥得紧紧的,生怕一松开,她就飞了似的。
他将她带进房间,关上房门,将她按坐在沙发上,问:“你去了大明宫馆?”
轻轻却一个字也不想回答。
欧阳烈耐着性子说:“你还想要什么?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放过顾漫沙,从此庇护你们母女,任何人都别想动你们一下。呆在我身边,我会宠你,保护你,对你好。欧阳轻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轻轻依旧是沉默,甚至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欧阳烈压下沮丧和烦躁,捏了捏眉心,又说,“这个婚姻我必须履行,这是我欠下的债,我必须去还,可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不能改变我……”他有些生硬地挤出几个字:“……对你的心意。”
这也算是告白了,对生性冷情的欧阳烈来说已经艰难,若是以往轻轻一定会感动,可是这时候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不想听。
欧阳烈彻底被轻轻逼怒了,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烦躁地走了两圈,然后来到轻轻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两只手死死扣住轻轻的双臂,说:“好了好了轻轻,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决不去碰央央一下。我欧阳烈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轻轻却依旧当他是空气。
他再也无法忍受,压声怒吼:“我已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轻轻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字一个字说:“告诉你,我永远不可能做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声音虽轻,却蕴含着坚决的力量:“你听清楚了,你若结婚,我们便分手。”
欧阳烈如同受到一记重拳,踉跄后退半步,抓住她双臂的手也不自觉的放开了。
轻轻转身便走,他豁然惊醒,转身却抓她。
而她却也似噩梦初醒,惊恐着向后退缩,“别过来!不要碰我!”
“想要我放了你!那不可能!”他走过去试图抓住她。她却绕着家具躲他,一边恼怒说:“你这么做算什么?你既然要娶叶未央就该一心一意对她,为什么又要对我这样!”
“我说了,我欠了债,必须去还。”
“没有这样还债的!难道她愿意?”
“她愿意!她就是要这样!我想给时间让她想明白,或许问题可以解决。”
“永远不会解决!她永远不会放弃你!她爱你!”
“这是她的事情,欧阳轻轻你怎么不明白!”欧阳烈终于逮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箍在怀里,气恼地说:“她要的我给,我没有的,她要也没用。”
轻轻闭了闭眼,紧紧绷着身子,孤注一掷:“如果,我要你娶我呢?”
欧阳烈愣了一下,冷绝地说:“除了这一条,你要天上的流星,我都抓来给你。”
她几乎瘫软,却依旧挺直腰背,一字一句地说:“除了那一条我别的都不要。只要你结婚!我们两的关系就结束了。”
欧阳烈也收起哀求,渐渐冷硬,“那么我也告诉你,这容不得你说了算。”
“你不能囚禁我一辈子看着我一辈子!”
他说:“我能!”
欧阳烈用事实证明,他真的能。
他依旧强迫她与自己同房,几乎寸步不离的把她带在身边,容许她去上学,却安排了两个保镖如影随形。无论她怎么反抗,他依旧我行我素。
而另一边,他的婚礼去渐渐来临。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一步步走向悬崖的人,如果真的能一头扎进深渊,从此坠入万劫不复反而也就解脱了,可是每次脚步刚踏下去,她就会被人拉回来,然后重新往悬崖边推,如此折磨,永无止境。
明天就是他婚礼的日子,欧阳轻轻觉得自己距离悬崖只剩下最后一步,如果不逃,她会被逼疯掉。
事到如今,唯一能够帮助她逃掉的只有一个人,
墨逸。
悄悄躲进卫生间,拨通了墨逸的电话。
墨逸见是轻轻打过来的电话,又惊又喜,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可是稍稍一想便冷了下来。
“轻轻,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依着轻轻的性子若不是遇到天大的难事,又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这么一问,轻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要离开这里。离开欧阳家,离开安城,师父,你能帮我吗?”
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卫生间的门被“哐”的一声大力踹开。
欧阳烈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山一般伫立门口。面容阴沉如铁,目光阴鸷,充满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