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岁末,年关将至。
各地一片风平浪静之态,在冬天这个时候,各个诸候都在修养生息,谁也没本事在这个时候出兵打仗,就算是曹操也不行,双季稻还刚刚试验,到底亩产多少,谁也说不准。
许昌城也因为成为刘协的都城而慢慢兴盛起来,成为整个豫州的经济、军事中心。
钟繇和曹仁领令,镇守长安,这一文一武主要的任务就是把几乎穷得跟朝鲜一样的长安城重新建设成一座防御西北势力的坚城,同时收容流民,使整个关中、三辅、司隶地区重现往日的辉煌。
“皇上驾到!”两个小黄门推开桂宫鸿宁殿的门,高声宣道。
这桂宫并不是长安的桂宫,而是曹操迎刘协后,花了几乎两年半的时间重建和长安一样的皇宫,包括在战火中毁掉的长乐宫,以及未央宫,桂宫,北宫,明光宫。
甚至还仿造上林苑重修了一处皇学园林,除了不如上林苑那么大,功能倒是一应俱全,特别有一处温室,专门用来栽培双季稻。
已盘成嫁妇髻的曹节婚后却是一付素雅,淡然的白色宫装,宽大的衣服把弱小的身子包裹其中,衬上一脸的苍白血色,更显得楚楚可怜:“臣妾恭迎皇上!”
“爱妃快快请起!天寒地冻,怎么能跪于地上?”刘协见了脸上五官都心疼得揪到一起,也不管这个到底是曹操还是董卓的女儿了,朝曹节身后两个宫女斥道:“如此严冬,怎生只点得一个火盆?朕每月的用度给得不够么?要是冻坏了朕的爱妃,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宫女吓得叩头不止:“启禀皇上,是曹贵人吩咐的!”
曹节扬起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总是看不见有什么悲欢喜怒的表情:“皇上,的确是臣妾吩咐的。只是看天下不少流民因战乱留离失所,因此只点得一个火盆。皇上日理万机,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动怒操心。”
刘协脸上一红,他哪是操心什么民生,刚才才从上林苑打猎归来。
“爱妃脸色不佳,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朕请太医来看看?”刘协牵了曹节的手坐了,看着伊人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恨不得抓只龙来掏出龙肝来给她补补身体。
曹节摇头道:“多谢皇上厚爱,只是天寒而已,臣妾并无不适!倒是皇上为一国之君,不可为一妇人废朝事,听说皇上一连一个月都没去伏后那边了,恐百官议臣妾狐媚皇上,还请皇上多去长乐宫走走才是。”
刘协感动得稀里哗啦,多懂事多明理的女子,为什么偏偏是曹操的女儿呢?那么个野心勃勃的矮子却能生出这样有才有貌的女儿,真是奇怪也哉!
“朕,既为天子,百官那边任由他们说去!爱妃如此贤惠,谁要敢多半句嘴……”
在心爱女人的面前,权力再大的男人也变成了爱冲动的愣头青:“朕灭了他们一门三族!”
“皇上请慎言!臣妾多谢皇上的关爱。流言止于智者,臣妾所作所为无愧于心,皇上也须以国事为重。”
“国事为重!哼,国事为重,朕说是天子,却可有什么国事可办!全在你……”刘协听得曹节口口声声国事国事,不由得心中一股烦闷上涌,对着曹节喝斥起来,说了一半,看见她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白得象死人一样,心里又是懊悔又是自责,忙一把抱过曹节瘦如柴禾一般的身子,“朕失言了,爱妃莫怪。”
曹节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两行清泪缓缓而下,“臣妾不敢,年关将至,请皇上允许臣妾省亲。”
“这个自然,再者爱妃家里也不远,朕准你七日可好?”
“多谢皇上!”
曹府里在年关之时,更是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官员络绎不绝的上门送礼,或干脆说是行贿,门口的马车堵塞了宽敞的东街,院子里更是放满了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箱子,这是还没看过的礼物,已经合乎心意的礼物早就登记入库了。
外室人满为患,内室却只曹氏的一些极其亲近的人,除了张锋,曹家几个子女,丁夫人,卞夫人还有就是蔡琰了。
连曹洪都没资格入内室。
曹操高居上首,两下分别是曹昂、已经十一岁的曹丕、七岁的曹植,以及呀呀学语的曹熊,虎头虎脑的曹彰,还有被抱在环里,仅仅被众人看了一眼的曹冲!
曹操的一众夫人,包括蔡琰,也是仅仅出来应了个景就回去了,张锋和曹葳儿手上各自又多了一大堆礼物。
剩下的仅仅只有曹操,张锋以及那些小辈。
曹昂虽然年纪比张锋大,却对他行的师徒礼。
对于曹冲和曹彰,张锋特别留意了下,年纪太小了看不出什么而作罢。
作为将来曹家有名的虎将,曹彰象是同行相吸一样喜欢粘着张锋,不住的叫他讲那些已经听烂了的故事,比如什么单骑闯敌营啊,说到紧张处,小曹彰会死死的抓住张锋的衣角,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一放松张锋就会在故事里输了一样,等到张锋把整个故事添油加醋的说完,小曹彰又蹦又跳拍着手叫道:“姐夫好棒!我长大了也要学姐夫一样上阵杀敌!”
曹葳嗔怪的白了张锋一眼:“看你,把四弟都教坏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曹彰:“四弟别提你姐夫乱吹,拿去玩吧!”
曹操看着小两口亲密无间的样子,也是老怀大慰,哈哈大笑不止。
“哼,这曹家人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整个一狐狸精,把皇上迷得都不上哀家这来了!这哀家还当得真是悲哀!”伏后生气的把妆台上的胭脂等到物通通一袖拂到地上,两个贴心的宫女吓得不敢做声。
“你们俩个说说,倒是哀家老了吗?”伏后贵为一国之后,可是吃醋的时候还是跟一个普通泼妇没什么区别。头上的金凤步摇也是跟着主人心情一样乱颤不已,酥胸剧烈的起伏,可是这里好久都没那个该死的,喜新厌旧的臭男人碰过了。
“皇后娘娘天生丽质,便过一万年也不会老!”两个宫女跟随伏完已久,当然知道她的心意。
“那为什么皇上老是不来哀家这里?老是宿在那个狐狸精那里?”
“想必那狐媚子也是有些手段的,不行,我要跟父亲商议一下,这曹家人……个个不是好东西!”
伏后自问自答道,咬得死死的下唇松开来,一道深深的牙印。眼中如芒的寒光,冷的可以冻结已经是几欲下雪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