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息愈来愈紊乱,心窝还乍起一股剧痛,这股莫名的痛楚无法阻止地到处扩张漫流,灌进四肢百骸中,让她的身子好难受!
“我从没有拿身子来换取好处的念头,没有!若我心怀不轨,早就侍寝了,哪里会忍耐到现在?”她回道。
“欲擒故纵才不会惹我生疑。”
“故弄玄虚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眯起黑瞳。她会傻到不知有啥好处?“当然有好处,你现在是被强留在“殷家庄”,性命随时不保,但你若抓住我的心,不仅性命可以保住,尔后还可以吃香喝辣,甚至若想翻脸,还可以轻易地就逃回“单家堡”,顺便向对方邀功!”一股从未有过的火气直冲脑门。
江淘儿气白了脸,她好无辜,被误会。“是你自个儿身子虚,需要仆人替你暖床,现在却把罪过推到我身上来!只因为你身子虚弱的事让我这个人质掌握到,脸皮挂不住了,所以就恼羞成怒了!”她想起先前三女婢的交代,要她为暖床之事保密,只因殷愿不愿让秘密外泄。所以,她错了,错在当初答应帮忙暖床,忘记自己的人质身分。他被人质知道了弱点,当然恼怒。
江淘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道:“其实丫鬟为主子暖床只是一份工作,你不必想成我要引诱你,我并没有。况且我又不是你,不会耍阴谋诡计的。”诡计多端者是他才对。
她又在装无辜了!“一个连承诺都能弃之如敝屣的人,我该如何相信你?你承诺过,不会用身体当礼物,但才几天时间而已,你又立刻将自己的身体奉上了!”
“我没有要把身体奉献给你!请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阴险,我不是你,我不敢妄想殷家少爷!我不敢、不敢、不敢的!”她脑袋摇得跟博浪鼓一样。
“哼,究竟是谁阴险?”
“当然是你,难以捉摸的你!”
“唱作俱佳的人是你才对!”她才是食髓知味的心机角色。就因为挟持她至“殷家庄”后,他不断地留情,所以她便抓住这契机,爬到他头顶上来。“不要以为扮无辜就能让我再相信你,你这淫娃!”
“淫娃?!”她瞪大眼!“你骂我……淫娃?你你你……你怎么可以骂我是淫娃?怎么可以?”这么毒辣的指控让江淘儿无法承受。
“你是淫娃!”
她震惊瞠目。此人性格阴森,思绪亦是龌龊不堪,才会将暖床之事无限上纲到是她在勾引他!
人心还真是难测,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尤其像殷愿这种傲慢阴沉之人更是变幻莫测,单纯的暖床工作,却遭受到他无理的对待。
就像爹亲一样,太相信自己的识人能力,太相信挚友的作为,结果人家一个翻脸不认人,江家差点就家破人亡。
那个与爹亲相交二十年且歃血为盟过的生死至交,发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誓言的异姓兄弟,结果,福是共享了,难却丢给爹亲一人扛。
而殷愿,他不可信,他亦不是她能改变的对象,她扭转不了他的性格,她先前太过托大了。
“我不是淫娃,别硬裁罪名给我!你不可以骂我是淫娃,我不是!你要收回你的话,你要收回这两个字!”
“是或不是,我比谁都清楚!淫娃就是淫娃!”语毕,他移下床,拂袖而去!
“你别走——”这恶劣的男子!
砰!门扉关起,拒绝回应。
江淘儿瞪着关起的门板,用力喘息着,瞬间,她又大吼重申自己的清白。“我不是淫娃!我不是、不是、不是!不准骂我是淫娃,我不是淫娃,你别乱骂人!”吼一吼,心里才舒坦了些。
“殷愿,你真让我灰心!我好后悔怎么会对你滋生喜欢的感觉,殷愿看来也不过如此,跟一般富户世家子弟没啥两样,骄傲自大、喜怒无常、自以为是,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主子心态,对下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自己的命令都能一夕推翻,翻来覆去的性格最是恐怖了!”她愈想愈生气、愈想愈懊恼。“我、不、是、淫、娃——”
砰!阖住的门扉忽然又被重重推开,把江淘儿吓了一跳!
三女婢走进。
“你是淫娃!”不由分说,杜鹃、杏花、玫瑰的食指通通都指在她的鼻尖上!
“你们在说什么??”淘儿一时傻了。
“少爷说你是淫娃,你就是淫娃!”六只手忽然抓住她,要把她拉下床。
“放开我!你们三个做什么!放开我!”江淘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一定要紧紧抓住床柱。
“你这个淫娃!勾引少爷的淫娃,该死的淫娃!要罚!”三女婢互视一眼,又用力抓住她的藕臂,扯她的腰际,掰开她的手指头,无论如何就是要把她从床上拉下来。
“做什么啊?”江淘儿完全处于莫名其妙的状态,只知道要拼命抵抗挣扎。
“连少爷都看不下去你这个淫娃,决定要治你的罪行了!”三女婢窃喜不已,精心设计的陷害成功了!就算少爷对江淘儿另眼相看,但她们也对主子的性格有着粗浅的了解。知晓他最痛恨投怀送抱之女,所以就想了个暖床的计谋来陷害江淘儿,果然,成功了!
“我哪里了?证据拿出来!不要随意诬赖我,放开我,放手啦!”江淘儿用力抵抗。“啊!”她整个人跌到地上。
三女婢立刻将她压在地上,说道:“少爷说你是淫娃,你就是淫娃!少爷既然已经定了你死罪,你就受死吧!”
“放手!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别压着我,放手!”
“你这淫娃,给我闭嘴!”
“你们够了吧!”江淘儿气喘吁吁。“我没说出暖床是奉你们三人之令,你们却冲着我淫娃、淫娃地叫,太过分了!会替殷愿暖床,是出于你们三人的命令,怎么会变成我主动爬上殷愿的床?追根究柢,是你们唆使的,我没把实情告诉殷愿真是错了!”
“你没跟少爷提起我们三人?”三女婢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这样一来,她们更不会受到主子的怀疑了。
“但我现在很后悔。”就因为担心难以捉摸的殷愿伤害了她们,所以江淘儿才闭口不谈,没料到三婢居然反咬她一口!到头来,她也犯了跟爹亲一样的错。“我应该告诉殷愿,是你们要我来暖床的,这样我就可以洗刷冤枉,证明我并非故意要爬上他的床,我不是淫娃!”
“既然你没提到我们,那……以后也就不用提了。”三女婢眼中浮现杀机。
“不,我要找殷愿说清楚!”江淘儿呆呆地说道。
“是吗?”三女婢里最阴狠的杏花以眼神示意另外两人——开始行动!“但我们不希望你说清楚了。把她带走吧!”
“你们要拖我去哪儿?呜——”倏地,棉布塞进了她的嘴。“呜呜呜……”
“淫娃就该领受淫娃的责罚!”杏花毒辣地跟另二位姊妹道:“拖她去浸猪笼!”
“呜?!呜呜……”江淘儿惊骇莫名。“……呜呜……呜呜……”我才不是淫娃,不可以浸我猪笼!她叫着,只是发出的声音都成了呜呜呜……
玫瑰、杜鹃配合着先前定好的计划,决定淹死她!“麻布袋来了!”
“快!”麻布袋迅速往江淘儿头上套下去。
“呜……”江淘儿的嘴被捂住,双手双脚也都被绑住,只能眼睁文学库睁地看着自己被套进麻布袋中。
眼前一片黑暗。
江淘儿使尽全身的力量用力挣扎着。
三女婢紧紧按住麻布袋,让她放尽力气,渐渐地,麻布袋没动静了。
“你这淫娃,死有余辜!扛走吧!”她们将她扛起,抬出“暖阁”,往废园的方向而去。
江淘儿这种荡妇,本就该死,在青山省境内,奸夫淫妇本来就是要浸猪笼的,即便她尚未嫁人,但用丫鬟的身分勾引主子,一样也是之女,该浸猪笼以示惩戒!
殷愿少爷往后若要追究江淘儿的死因,她们也可以给个完美的交代。
※※※
风忽然变强了,莫名地,明亮的日头突然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给遮掩了去,瞬间便吹起一阵强风,还挟带着细雨飞舞,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殷愿顿步,江淘儿的质问忽然在耳旁掠过。
为什么留下她?他也不知,所以没给她答案。
甚至她作戏骗他,他亦手下留情。
当江淘儿不断仵逆她,并且当自己是学堂讲师般拼命为他传授做人道理时,他亦不曾下令割断她的喉咙。
种种、种种,全是包容。
乃至于一炷香之前,她化身为淫娃,他已满腔怒火,却仍然杀不了她。
总是杀不了,却也不愿意放她走,只好就这么把她留在“殷家庄”里,与她耗费时日。他在索求什么,自己竟然不清楚。
“少爷。”地支密探从他身后现身,恭谨一揖。
殷愿回身,闭了闭眼。他被江淘儿扰乱心智,都忘了正事,现在该回神了。
““单家堡”有动作了?”殷愿命令地支密探密切注意“单家堡”的一举一动,也好当作处置江淘儿的参考。
“是的,“单家堡”依然使用各种方式要得取美誉,并且布施得更勤了。属下方才接到埋伏在宫廷内部的天下密探回报,指皇帝所派遣观察单太爷,且要做最后封爵确认的特使已经来到了俪城,并且就住在“元奎酒楼”里。特使一旦做完考察,就会回京向皇帝建议“仁义王”的封诰对象。”
““元奎酒楼”人来人往的,命天干密探绘制出皇帝特使的面貌图像,让我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