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通往城楼被封住的路口,望着那一抹的白色,我们都知道了,昨夜的一切笑容都只是一个前奏而已,母亲她只是一直在等待,等待我来的那一刻,等待再见我一面,等待在为我做一次饭,等待一晚的欢声笑语天伦之乐,等待一瞬间的亲情缠绕。
所以,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呢?所以,是不是他们的阻止也是为了这般呢?
看着楼上的那抹白色,隔着太远的距离,老爹只能遥遥相望,是不是我真的是一个天煞孤星呢,连我自己都要怀疑这个迷信的思想,出生的时间还是不对的吧,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娘亲!”
“茹儿,如果你不来,绾清也会这样的,那是你的娘亲,她总是这么……任性。”哽咽住嗓,正过音来,却一言不的只是看着那一抹白色的举动,我才看到鬓角苍白的颜色,才看见眼角鱼尾纹加深,才看到眼神里多了些安逸少了份张扬,虽然还是那白衣袭袭的飒爽,却多了些迟暮的凄凉。
“老爹……”
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老爹浅笑,目光依然停留在远处白色的身影上,道,“老爹老了,你们还这么年轻,要好好的活着,老爹原来阻止你进宫,因为,绾清曾经说过‘不可进宫’,她经历过宫廷的可怕,可是,现在,老爹不阻止你了,茹儿,爱你想爱的人吧,不要辜负了皇上,昨夜应该是绾清最开心的一天,她终于见到自己忧心的茹儿,过的这么开心,她也同意了!”
“老爹,你说这些做什么,小王爷,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儿救我娘啊!”
“茹儿,不要着急!”安慰着我,眼光依旧在急切的寻找一个登临城楼的路径,奈何城防的建设不也考虑到当前的这一点了么?
喧嚣的玄月将士依旧在摇旗呐喊,战鼓擂擂响彻耳边,或许,刚刚从内乱缓解过来的干国,无力同时应付西边的玄月国反叛和东边夕洺国的侵略。
或许这是卸掉玄月军队气势的好机会,或许这也是天命所归,可是,如何能够叫我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样不经任何反抗的将自己交出去,为什么都要将祸国殃民这样的罪名加到一个女人的身上,他们没看到,娘亲现在的状况么?为什么苦苦相逼!
“众玄月兵士,今谢绾清在此,为二十年前之事,向国人说明,只是,这件事乃是我一人之决定,对玄月圣女起誓,绾清若有一言虚假,定遭圣女天谴!”
娓娓铺陈而来,玄月国皇嗣,玄月国的通敌,暗杀,刺杀,一次次的受到阻挠不得手,之后又一次次的心软下不了手,一次次的与血狼纠缠,桩桩件件细数着是玄月君主,外公的野心勃勃,血洒宫廷、却依旧不肯放手,只想夺取最高的权利,抛弃自己的两个女儿,选择能够铸成大业的教主……
“绾清不会道歉的,人活在世上本就只有这星星点点的幸福,如果因为外力的阻挠而不得,实属抱憾终身,如果,各位还寄希望与将来,何不放弃这些无休止的杀戮!”
可是,站在军队前列的,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夙栾,他挑拨着,离间着,如果玄冰在这里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扭转这一切呢?竟然开始期待,可是他来晚了。
一抹白色带着她的泪水,滑过高高的城墙,如同陨落了一颗星辰,匆匆而过,留下的只有这短暂的美好。
笛声扬而起,震惊的人们将头转向山坡上冰颜的男,我看着那一抹冰晶色彩,折射着阳光的七彩颜色,散着炫目的美妙,只是少了什么呢?
眉间不再有凝结的褶皱,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对这个世界的淡漠,手指轻灵而动,音符自心间而出,那是相思的声音,最终,玄冰还是没有见到娘亲,还是没有赶上这最后的一面,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玄冰大哥刺杀娘亲的晚上,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着,噩耗。
可是呢,即使现在拥有能够挽救娘亲性命的力量,可是,还是来晚了,或许是归因于他不敢在太阳下暴晒的原因,或者是他久居暗室难以脱身的原因,最后陪在母亲身边的那个人,还是父亲,伴随着突然间的苍老。
一曲笛音再也唤不回昔日爱人的音容笑貌,玄月**看着君主,看着身后指令官挥出撤兵的口号,浩荡军士转身离开,夙栾红了双眼直直的扑向静立之人,这次是真正的穿喉而死,鲜红血液,不是夙栾的,而是,玄冰,苍白的失心血流涌动,打破多年的冰心郁结。
手足无措的奔到城门前,城门外是安静躺在小王爷怀里的母亲,心下一松,竟颓然的倒在了地上,可是,为何小王爷的脸上带着那难解的哀伤,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一言不,不可能的,母亲不会有事的。
重新鼓足力气走到身边的时候,看着嘴角一抹微笑在暗红的血液开出灿烂的花,怎么可能?
“醒醒啊,看看茹儿啊,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们都走了再也不会打搅我们了,看看啊,娘亲,老爹来了啊,他过来了,你们这么久都没见过面了,您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姬宇,快点儿啊,快点儿……”
姬宇静静的把住脉搏,凝重的脸上不见其他颜色,惨白如雪,只是默然的低下头,不着一句言辞。
“王爷……”姬宇只是默默的看着怔愣的老爹抱起娘亲,静静的向城走去,不理会任何人,母亲纤弱的身静静躺在他的臂弯里,此刻的脸上竟是如此静谧,如此安详,像是得到了长久的宁静,像是,终于解脱。
“老爹……”
“茹儿,记得老爹说的话,好好的生活,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就像,皇上和你!”
静静的看着老爹为娘亲擦去嘴角的那一缕暗红,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是一个美丽恬静的女,纵使一生始于和亲暗杀,但是终于爱人的怀抱,是不是这一生的所有不公都得到回报了呢,可是,为什么承受一切的是柔弱的娘亲呢?
白色的王府内处处显着哀伤的气息,停尸的大堂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目光焦点处是那个银男,玄冰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只长笛,紧随而来的是丫头,相同的一身素装,扶着右前方的颓废之躯,却被一把扫开。
“皇上……”丫头满是担忧的一句话止于此再也说不出来,就被冷冷的声音打断,玄冰的目光依然定在娘亲的身上,即使老爹已经起身准备将这个不之客赶出去。
“丫头,你走吧!”玄冰说着又上前走了几步,与父亲僵持在娘亲遗体几步之外。
上前几步,如此对娘亲大不敬的行为,我怎么能一直的站在远处只是观望,打开玄冰和老爹僵持的手,触到一片的温暖,温暖的手,霎那间有些怀疑他来的目的。
“玄冰,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不管他的心结解开与否,我依然不能忘记是他的国家带来了现在的悲伤,带来了老爹难以自拔的哀恸。
“我,只是想将这长笛,还给,绾清!”
“放下,走!”老爹不接长笛,回身跪在娘亲身边。
“给我吧,你,走吧!”接过长笛,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他隐瞒了夙栾的死讯,也隐瞒了玄月国君通敌的长孙家族,这一切的一切虽然与他无关,可是,都将他牵扯其,至死方休。
“……”嘴唇翕动,我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听到脚步声,听到丫头的呼喊,是,晕倒了么?
“皇上,皇上……师父,皇上只是一时的错误,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又何必这么折磨他呢?”
“丫头,带他回去吧,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又何必这样的伤害自己呢?”
“可是,皇上,已经宣布退位了,就是明天,从明天开始,玄月国彻底的成为干国的一个附庸国,这样做,还是不够么?”丫头的声音止在老爹的眼光,没有恨意,没有责备,从娘亲离开的那一刻,这双眼睛就已经是风轻云淡然物外了。
“将他带到客房吧,但是,你叫丫头是吧?如果这个人能够在二十年前顿悟,如何会有今天的一切呢,何不叫他给你讲讲,二十年前他是如何为了玄干不愿救绾清于水火的,既然二十年前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什么叫本王相信二十年后他会知道悔改!”
那长笛是不是你们的定情之物呢,才知道缘何吹一曲笛也会令你心力憔悴,悔意成冰么?爱恋成冰么?只能看着心爱之人远去而无所作为,是不是有些懦弱呢?即使是为了自己的大哥,可是,这样的理由,怎么能够说服自己,如何对的起曾经情深的两个人?
权利的追逐,爱情的背叛,哪一件哪一桩不是无时无刻的在刺痛脆弱的心脏呢,娘亲的离开是不是解脱了呢?
丫头扶着玄冰,蹒跚的走在我的身后,还是忍不住的帮丫头一把,没有理由迁罪与一个无关的人,以玄冰安危高兴等等的一切为出点的丫头,除了不忍心还是不忍心。
卷旭儿母妃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