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射——这是常见的一种防卫机制,它是指一个人把自己不可接受的冲动转向这种冲动的变向目标。否认感觉有种族仇恨的人相信,其它种族的人很仇恨他们,或者把自己否认有的某种冲动转到别人身上去,如在三K党情况下即是,三K党徒们认为黑人是邪恶的,而且在性行为上有动物的野蛮。
升华——最后,这是防卫机制中最有社会效果的一种,通过升华,超我和自我可以把本能需要转变成某种有社会价值的活动。绘画经常是儿童时期希望糊屎或者用手玩屎的冲动的升华,写作或者表演通常是表现自我冲动的升华;外科是想伤害别人的冲动中一种崇高的升华;而大多数运动项目(包括像国际象棋这些非运动型的游戏)都是侵略性这个冲动中可接受和好玩的升华。
可这是科学的吗?
自弗洛伊德开始发表他的思想以来,他的心理学一直就是激烈攻击的对象。几十年来,人们从各个立场抨击他,一开始是一些医生和心理学家们,他们说它肮脏变态,到20世纪30年代,共产主义理论家们说它是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思想,同一个年代,纳粹说它是犹太垃圾并焚烧他的书籍。心理分析学逃过了这些攻击,可是,许多年以来,它一直面对着另一种更为值得人考虑的攻击:一些心理学家和科学哲学家都宣称,心理分析学不是科学的。他们主要的论据是,心理分析研究不是实验性质的,心理分析师们不能够建立一个情形,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他可以控制变量,并一次处理一个案例,以检查其影响力,并建立一个重要的联系。可是,实验不是进行科学探索的惟一方式,通过观察进行推理也是一种方式。在一大堆数据当中得出一个模式,科学家就可以假想其成因,然后通过查看更多的例子来测验这个推想。如果它们也可以适合推断,则这个假想就得以加强,如果不能,则其推断力量减少。正是这样的方法才确立了心理分析研究的基础。
可是,哲学家阿道夫·格伦堡说,按这样的过程收集到的证据是很脆弱的。一方面,得出了模式的观察有一个“共同的污染物”——即分析者的影响。例如,分析师提供了某种行为片断的解释以后,病人可能会按部就班地得出一个确认性的记忆(这有可能事实上是杜撰的)。另一方面,当应用自由联想来探索像神经症状、梦想和小毛病等的十分不同的领域时,数据之间存在的一致性可能是使用同一个方法来探索不同现象的结果,而不是发现的结果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共存。格伦堡说,这并不能担保这个结论说,心理分析是不可证明的,相反,它指明,其理论的检验应该在治疗室以外来进行。“看起来,如果的确有效的话,弗洛伊德的主要推断的有效性主要得从设计良好的临床外研究中得出,不论是从流行病学的角度,还是从实验的角度。”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实际上进行了许多的工作,以实现这个目标。有些人进行了一些实验室实验,让志愿者受一些刺激,这些刺激按弗洛伊德的理论应该得出某种特定的结果。另外一些人依靠测试来测量某些性格特征,在这些特征当中,应该有某种心理动力学的联系,这些人在这些特征当中寻找统计学上的互动性以支持这个假设。还有一些人采取了发展学意义上的方法,观察并测量儿童在成长期间的性格特征和行为,以确定性格成长是按弗洛伊德理论进行,或者要求别的解释。
到目前,已经积累了一大批这样的研究成果。它们在方法论的可靠程度上有很大的差异,范围也有很大的不同,测试了总的理论,也测试小的具体的子项。这就很难衡量其积累下来的东西,可是,有一小部分学者还是奋力这样做了。对于这样一些研究,有一种观点是由心理学家赛穆尔·费希尔和罗杰·P·格林堡提出的,他们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结果上面,而不去穷究方法论的完善与否。费希尔和格林堡提出,弗洛伊德的下列理论是有足够根据的:他的口唇和肛门期特征概念;男性同性恋病源论(弗洛伊德提出,一个敌意的、排斥性的父亲和一位亲密的、有约束力的母亲会促发俄狄浦斯式的敌对状况,使儿童无法选择一个女性的同伴);偏执狂的起源,它是对同性恋冲动的防卫措施;俄狄浦斯理论的好多方面;还有他有关梦作为心理学张力出口的功能的大多数梦幻理论。
他们认为下面这些论题是有错误的,即梦是隐蔽的无意识愿望,心理分析学在治疗精神病时优于其它治疗方法的宣称,俄秋浦斯理论的一些部分,还有弗洛伊德关于女性的大部分观点。
他们的总结如下:
总观我们对弗洛伊德理论的测试,我们得出一个总体印象,即检测结果常常与他的理论预期相吻合……当我们把这些总的检测结果加起来,并把正确的和错误的部分平衡起来的时候,我们发现,弗洛伊德一路走得相当不错。可是,跟所有的理论家一样,他已经证明,在这漫长的探索之中,他所取得的成功决非完美无缺。他的许多理论议题的确是正确和无可挑剔的,但在有些重大的观点上他也同样出现了谬误。如果我们只考虑他关于男性的一些理论体系,甚或,如果我们只考虑他的理论推想(相对于他进行心理治疗上的实际方法),则他的正确记录的确无与伦比。
在这样的一些研究当中,稍晚一些,在保尔·克兰1981年版的《弗洛伊德理论中的事实与幻想》中,进行了一些比弗希尔和格林堡更为详尽一些的研究。按照克兰的说法,这种研究也更加有区别性,因为他只以非常可靠的方法论进行的研究中得出结论。他并不想办法去评估弗洛伊德有关死亡本能和快乐原则的大理论,因为它们“是形而上的心理学”——基本上是哲学的讨论因而也无法检验——克兰只发现有不少于16种的弗洛伊德概念已经得到检验。他的总结如下:
客观证据证明,精神活动分成自我、超我和本我三重层次是可以确认的。发展理论得到了支持,因为口唇期和肛门期性欲(指婴儿口唇快感中涉及性欲的成分)、俄狄浦斯和阉割情结都好像是出现过的。另外,成人性格模式中像口唇和肛门性格一般也可看见。防卫机制压抑经常使用这一点好像不用怀疑,其它一些防卫机制也似可见。性象征是一种经过证明的现象,在梦幻里外都已经存在过,它的确是与人性基本的冲突相关联。另外,弗洛伊德关于精神病的一些推断似乎也得到了支持……(总起来说)在弗洛伊德的概念当中,对心理分析理论致关重要的一些概念都已经得到支持。
结论
“一部世界史就是一部世界判断史”,席勒说,而这在弗洛伊德的情况下的确就是如此。有对他的人格的攻击,有就他的理论进行的哲学争论,有很多人花费精力来验证他的理论正确与否,可是,对这个人的衡量和他的思想的评价,本身就是他对心理学和西方文明史的影响。
到20世纪30年代,尽管行为主义已经是一统天下,可是,还是有一系列心理学家同意威廉·麦克道尔的说法,他是这个领域里一言九鼎的权威人士。麦克道尔说,弗洛伊德“对心理学作出了自亚里士多德以来最大的贡献”。在心理学的学术圈外,许多人用更崇高的字眼来形容他的影响。1936年,在弗洛伊德的80诞辰上,托马斯·曼,罗曼·罗兰,威尔斯和其他近200领导时尚的知识分子给他送了一段话,其中有:
这位勇敢无畏的先知和救人疾苦者,他一直是两代人的向导,带领我们进入了人类灵魂中未曾有人涉足过的一些领域……哪怕他的研究当中有个别结果将来可能会重新塑造或者加以修正,可是,他为人类提出的一些问题却永远也不会被遗忘。他获取的知识是无法否认和被埋没的……如果我们这个种族有什么业绩能够永垂青史的话,那就是他探索人类思维的深度所创下的业绩。
今天,弗洛伊德的论敌和崇拜者在这一点上都达成了一致意见,即他的理想已经渗入西方文化,产生了一大批不同的心理分析疗法,而且,更重要的是,深刻地影响到了艺术家和作家、立法者、教师、父母、广告人和大多数有文化的人思想人性和他们本身的方式。如费希尔和格林堡所言:“弗洛伊德的理论现在已经是我们文化实质的基础部分。”从任何数量的客观标准来说,事情毫无疑问地就是如此。但是,我们都直观地感觉到事情应该如此。我们只需要稍为想一想就可以看出,我们多么频繁,多么自然地引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术语来进行思考:不同物体的性象征,许多的幽默当中的隐藏的敌意(或者半藏半露),小错误和小毛病里面无意识的理由,冒险和自我毁灭行为当中的隐秘的动机,同性恋发展中父母所扮演的角色,我们在日常生活当中努力寻找一些人的所作所为的“真实原因”的答案,等等,等等。这样的思维方法遍及我们生活当中的每时每刻。
这些想法以及类似的信仰,都是以一个更大的东西为基础的:即动力学无意识的存在。弗洛伊德在晚年对一个崇拜者说“我不是一个伟人——我只是作出了一个伟大的发现”时,他所指的正是这个东西。
他的伟大发现展现了以前从未有人涉足的一个思维领域,永久地扩大了现代心理学的视野并改变了它的方向。按照英国这方面的史学家L·S·赫恩肖的说法:
(弗洛伊德)让心理学家面对面地解决人类的全部问题,古往以来,一些伟大的思想家、艺术家和作家们都曾经探索过的一些重要问题,而这些问题总是被一些学术流派排挤在外而没有得到解决——这些问题包括爱和恨,幸福和悲伤,包括社会不满和暴力的喧嚣,也包括每时每刻生活当中的一些枝微末节的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