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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2 剑道魁首,叶梦得

作者:三春 字数:3808 书籍:一剑画荒腔

  楔子

  无月也无风,天气暗沉,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

  薛文静抱着一个婴孩,低头不语。

  马空很是不能理解,他大吼道:“虎毒不食子。叶梦得,你想清楚,他是你儿子。亲生儿子。”

  叶梦得没有任何神色,倒是正觉开口反驳:“七个月前,离恨门主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九月初九,夜起大风,亥时,薛文静产下一子。此子以后必将大乱天下,祸害不浅。’现在果不出所料。”

  “你们就听别人一面之词。就为了个遥不可及的未来,就残害自己的孩子。你们于心何忍!真是荒诞至极!”马空高声激语,字正腔圆。

  正觉,立刻讽刺道:“你别忘了,离恨门主的预言里还说。这孩子以后会杀了妙真。”

  “这……”马空无话。

  叶梦得猛地一下,站起身子,作势要拔剑。

  嘎吱一下,风来了,风把门打开了,风带来了一个人,来人是妙真。

  “妙真。你来做什么。”马空大惊。

  妙真笑道:“我还以为是做什么要瞒着我。这个问题我有解决办法。预言里只是说他,会打乱天下,又没说他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纷乱,本就是江湖的历史。至于,他会杀了我,更是无稽之谈。”妙真停了一下“要不这样,我以后监督着这孩子。要是他做出一丝一毫,偏离仁义伦理的事,我就先亲自把他杀了。”

  妙真刚一说完,这个婴孩便大哭不止。

  京城,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乃是天下习武之人渴望挑战、瞻仰的圣地。无他,剑道魁首叶梦得,就住在这里。

  二月初二,花朝节,执掌天下的云福宫内传出,至宝湛泸剑失踪的消息。

  初五,江湖传言,湛泸剑就在京城叶梦得手中。云福宫不做反应。

  初七,叶梦得死,天下江湖大惊。京城人人自危,江湖侠士、各路英雄草莽纷纷涌入京城,城内纷争不断,杀伤无数。京城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城主,疏来公子张重元下令封城。入夜,张重元出城。

  初八,云福宫派葛红云调查此事。

  西凉地界,巨石坡

  巨石坡下大风带沙石吹过,天地一色,而京城城主张重元就站在这里。他身旁有一女子头戴箬笠,身着布衣,眉如小月,眼似双星。身后挂着个用布包裹着的细长东西,想是一把剑。那女子道号妙真,貌似双十年华,开口道:“我们这就走吧。”

  张重元躬身施礼,道:“是。一切就有劳姑姑了。”

  妙真看着那张重元是这般模样,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来,右手做剑指捏着符咒“此间土地,神祗最灵,通天达地,出入幽冥,为吾传奏,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名书上清。”那道符便着了火,要快化作灰。

  这般景象在旁边的张重元看来,是一貌美女子站如松竹,取出道符,手做剑指,那符也真成了剑一样直立,黛眉一挑朱口一开,是那神咒仙音。那风吹过,那火烧起来,衬得那女子面庞分外镜明光华满身,身形分明是神仙般的人物。

  等张重元恍惚过来,整个人已到了京城城外。

  幽州,京城

  因刚过的花朝节,北方京城的寒气还没有褪尽,只是泥土开始了湿润,城外高大柳树成排分立在堤两旁,那放眼过去的是一片天地开阔的景象。

  妙真站在此景中感叹道:“果真是北方天气寒冷,春来迟。”而张重元仍站在妙真身旁,只是没回过神来,凭着反应喃喃着:“姑姑说的是,说的是。”

  “走吧,进城去。”妙真的衣角被春风吹起,这背面和着这春光里是一派美好的风姿。

  这日是二月初九,黄历上写着,惊蛰日,鸿雁来,草木萌动,诸事不宜。

  叶梦得七岁习剑,以剑求道,弱冠之年便已经名动四方。他一生只习得一种技能,也只锻炼一种

  技能,那便是剑术,杀人的剑术,这种技能已被叶梦得自己千锤百炼过。他有手成名的绝技能一剑取人性命,一剑可穿心。像叶梦得这种人,有朋友就很难的了,所幸妙真就是他的朋友。叶梦得长在京城,住在京城,在京城继续苦练他的剑术。而现在,叶梦得死在了京城,湛泸剑也在京城消失了。

  身为京城城主的张重元,难辞其咎,于是连夜用尽方法,赶到西域,找来了妙真。他与妙真说好,由他去找湛泸剑,由妙真去调查叶梦得死因。其间,身为城主的张重元决不干涉,事后找到湛泸剑,在交还云福宫前,湛泸剑要借妙真一用。张重元的心思何其之深。

  叶府,西厢

  妙真与张重元进屋来,张重元问道:“姑姑怎知是这间屋子?”妙真边在房子内慢慢踏寻,觉得这屋子里透露着满屋子的古怪,她答道:“这屋子有股子阴气,说明刚死了人还是枉死的。而生老病死自然死的房子内只会有死气。这叶府内,难道还有人枉死吗?”

  张重元也走来看看后,说道:“看这屋内东西摆放整齐干净,而叶梦得死在这里。定是相熟之人所为。但是叶府仆役皆说初七没有一位访客。连过路讨口水喝的都没有。”

  妙真停下脚步道:“这也未定。这西厢离连着小房后门,修建之时也定是为了某些方便。什么客什么人不在大厅商议,需在偏厢来?看来是有人约了梦得谈关于湛泸剑的事,然后着了别人的道。这人相熟不敢说,认识是一定。以梦得自负来说,就是一面未见之人,知其不轨,也会自己会上一会。”

  这时阮阳进了屋来,张重元认得他,而妙真不认得,于是她停下,问道:“这位是?”阮阳身形较为娇小,也是个待人冷淡的人,就没去回应妙真。张重元走到阮阳身边介绍道:“阮阳,仵作。就是他给叶梦得验尸的。”

  妙真也走到阮阳身边去,直盯盯的看着他说:“你确定死的人是叶梦得?”

  阮阳未动声色道:“是不是叶梦得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叶梦得活着的样子。可我知道,死的是个与叶梦得身形样貌一样的男子也是位剑术高手。最巧的是,他是死在叶梦得成名绝技白虹贯日之下。”

  妙真这下觉得,张重元、湛泸剑、叶梦得这一切的一切全是有问题的谜团,一个比一个还要难以捉摸。

  张重元对阮阳问道:“你可肯定?是白虹贯日?”

  “先就不认为死的是叶梦得,那不正好。一箭穿心。你们可去看一看是不是真叶梦得杀了假叶梦得。”

  京城,义庄

  义庄门户敞开,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这时天已经开始发暗。

  妙真点着灯看到一位绝世剑客死后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也是和一些老死的,被人打死的,病死的,甚至是喝口水呛死的人,同摆在一个堂口里。妙真伸手去摸叶梦得早已僵硬的脸部,顿时觉得万般感触,道:“他怎么这么冷。”张重元在旁不语。

  阮阳撩开裹尸布后说:“人死气走,就会冷。”又把手指指向胸腔心口的受伤处,“他全身上下就这一个伤口。一箭穿心,伤口平滑,快进快出。你们看是白虹贯日不。”

  妙真把灯抬得高些,道:“伤口深而平滑,不疑了,是白虹贯日。死的也是叶梦得。”妙真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在劝告自己要承认叶梦得已死,这个事实。说完后,妙真身子微颤,像是要倒,张重元作势立马上来要扶。妙真一挥手,道:“你们谈,我在门口吹吹风。”说完后,提灯走到了大门门口站着。

  张重元与阮阳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阮阳心里想着以为这个女子是怕。而张重元心里知道,妙真是伤到了。叶梦得与妙真在那个意气风发的时候认识,结交,他们两人又是郎才女貌,必定有些关乎情感的事情。今天一回到故地,却已是生死两茫。为人如妙真也得伤一回。

  阮阳继续伸出两指探向伤口,摸索了一下道“你们未看到现场。白虹贯日这招之所以厉害,无外乎它势不可挡,一剑穿心。穿心后人死,血溅五步。而现场里连一滴血都用没。再就是我验尸后发现,这伤口深度也不够。”

  张重元感到有些蹊跷,也伸手摸去伤口,道:“这下就明朗了。一个会白虹贯日的人用这招杀了叶梦得。”

  阮阳又道:“先别急着下定论。叶梦得是何等剑客就算一箭穿心,也不会立马倒下,是做也要挣扎一番。何况是别人的使出的自己成名绝技,叶梦得不会不做抗争的就中招死去。房间那样整齐一点没有打斗痕迹。我怀疑……”

  张重元接口道:“下毒?”

  “所以我用皂角水泡过银针后,用银针探喉。”

  “银针变黑了?”

  “没有。所以我便觉得越发奇怪。我就越发得更仔细检查尸体,二三时辰后。出现了赤红色尸斑。心腔里的血也变黑了。”阮阳说完,指着那些尸斑给张重元看。

  张重元一开始就明白叶梦得死的不简单,可现在又是没有打斗痕迹的又是白虹贯日还有中毒。这也太奇怪了。

  张重元思前想后,顺着阮阳话语道:“看来中毒不假,就是不知道是何其毒了。”

  阮阳道:“不难查。我已知道,这毒谁有。”

  “谁?”

  阮阳冷笑道:“巧的是京城附近有个叫徐伸的就善用此毒。”

  把这全部都听进耳朵里的妙真一直未动声色,或者说是她已深陷自身伤悲不能自拨?虽然看似阮阳已经解答了是谁杀了叶梦得,可张重元并不是认为是徐伸。虽然徐伸有动机有理由杀了叶梦得。这一切还是交给妙真。

  张重元虚与委蛇的走到妙真身边,道:“看来事情还是有些明了。我在京继续追查湛泸剑下落。叶梦得的事就要多多仰仗姑姑了。”张重元见自己说完后,妙真仍不动声色。继续道:“那疏来就先走了。姑姑节哀。”

  张重元“节哀”二字实在是说动了妙真。

  叶梦得原配夫人姓薛,名文静,是妙真给叶梦得薛文静做的媒,成的事。可婚后不久就有人传出,叶梦得的夫人与人有染,那人就是剑客徐伸。到后来,更有人说,叶梦得一心练剑冷落的新婚夫人,薛文静不甘寂寞就与徐伸勾搭上了,事发之后,因薛文静身怀有孕,恐是叶家子嗣,顾及面子让薛文静移居别院。叶梦得还追杀过徐伸。可传闻还有个版本,说是叶梦得爱于妙真多年,苦的是妙真一心求道不肯动情,薛文静爱得叶梦得发狂,嫉妒之下发誓一定要嫁叶梦得,便勾引叶梦得入了那芙蓉帐,还施计让妙真撞见。叶梦得无奈之下才娶得薛文静,可婚后一直未与薛文静同房。薛文静受辱,自暴自弃下又才勾引的徐伸。

  张重元说这“节哀”二明摆着,是相信了叶梦得爱妙真,薛文静嫉妒成狂的说辞。暗指,妙真才与叶梦得的关系不浅。

  旁人不懂妙真,不懂她身怀多少世间坎坷,更不懂她心里又装了多少人间情仇。她与叶梦得的确不单单是知己好友这么简单,但她与薛文静的关系就更不简单了。张重元走后,妙真还是站在门旁,她忽然对阮阳说道:“你为何会做仵作?”

  妙真这样一开口,阮阳就更看不明白她了,他答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幼时我命薄,八字轻,能看见一些死去动物的鬼魂。后我父亲请了道士高人给我改命,我就与常人无恙了。可我小时候毕竟是那样长大的,在我父亲死后。我就想做仵作,看人是怎么死的,我也只能做仵作。再后来,我发现其实动物比人好。没有哪种动物有人这么多的死相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又大多不是别的。是因为人们自己同胞同族之间的残杀。我所以决定一直这样看下去。”

  等阮阳说完,妙真已背对身去,像是要走。可妙真却又开口道:“叶梦得不同。他是生来就是练剑的。剑在人在,剑去人亡。有剑他则无敌于天下,无剑则性命堪忧。几十年前,他就是一等一的剑客,如今他死去就算有湛泸剑在前,我也还他一个明明白白。何况他还有妻子,何况他死的蹊跷。”

  阮阳不懂,他走到门前,道:“你为何对我说这些。张重元已走。”

  妙真转身对他笑道:“你幼时能见鬼魂,而今却还能活着好好的。必定是个心地纯良的人。”说完妙真又转身,这次她是转身离去,提着灯,边走还边唱出:“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

  阮阳站在门口看着妙真远走,天边夕阳红似杜鹃啼血,吟出了词的下阙:“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再看看远方除了夕阳外已无妙真身影,又重复道:“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知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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