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不到我就来到北油巷口。小顺子仍然扮演着媒人的角色:“今天你倒挺准时,不过她要等到天黑才能来呢。”“不是说七点半吗?”“你男的多等一下怕什么?”还真搞的和幽会一样!
北油巷是一条安静的巷子。也许是市政公司忘记了它,它的路面永远也不铺,坑坑洼洼的,以前我只是上学时才从这里走过。一到晚上,北油巷里阒然无人,只有一盏路灯透着昏黄的光。也就在这盏路灯亮起的时候,她来了。小顺子悄然引退,我甚至不知他怎么走的,也不知我该说些什么,倒是她先开了口:“前天晚上你怎么不来呢?”我不知如何回答,嗫嚅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小顺子没有对你说?”“说得不太详细,我想听你说说。”“也就是那些。”她垂下头说。
天还没有全黑,我向北油巷里走了走,她忽然提出:“咱们到城外去吧?”“到城外去?”不容我分说,她就上前挽住了我的臂,几乎是拽着我向城墙走去,经过我家门口时我惶惶不安,象作贼似的。
总算到了那条顺城的小巷,我问:“小顺子说他欺负你,他怎么欺负你了?”她低头不语,挽着我匆匆地来到城外。夜色很好,小树林里弥漫着野花的芬芳,护城河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温润的风习习吹着,我们坐在了河岸的草地旁。她挽着我的臂默默坐下,又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上。好半天竟相互无言,似乎来这里也就是为了这么坐着。“昨天晚上,你去我家了?”“嗯。”声音很低。“小顺子说他是我们学校的,是谁呢?”“陈冒扬。”果然是老陈!老陈鳏居多年,一直在这方面进行着物色,但是他怎么会跑到梆子井来呢,又怎么会和她的母亲……“俺爸前年死了,俺妈也需要个人,别人来一说,他们就成了。”竟这么简单!“你妈也不了解一下他的人品?”“俺妈听说他是工宣队长,就同意了。”“你妈就看中了他这一点?”“我明年就毕业了,俺妈想着也许能用上他。”“用上他什么呢?”“俺妈想他也许能让我免下。”也许老陈在这方面有一定的能力,可我总觉得,这桩婚姻似乎过于草率,也过于简单了。“你没有听说他在我们学校的那些事情吗?”“没有,我不在你们学校。”“你想听听吗?”可她却说:“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呢?”“你叫什么?”“晓梅。你觉得这名字怎样?”和小舅一块插队的那个女知青不就叫小梅吗,听说她现在早已成了队长的儿媳妇,自始至终也没有招上工。所以晓梅的母亲找老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这无异把豺狼请进了羊圈!我不想把胡慧英的事情对她说,只是默默祝愿类似的悲剧不要在她的身上重演。
“今天他又让我给他洗脚了。”“让你给他洗脚,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总让我给他洗脚,每次洗的时候还动手动脚。”“你妈不说他?”“俺妈在糖厂上班,晚上要加班。俺妈在,他也不敢。”“你给你妈把这些事说了没有?”“我还没有。”“你怎么不说呢?”“我怕俺妈伤心。他对我不好,对俺妈还可以。”“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我毕业了就上山下乡,不在这个家呆了。”“可你妈是让你免下的。”“我现在一天都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我只盼着快点毕业,快点上山下乡!”“你毕业不就在今年年底吗。”“可我觉得好象还有很长的时间。唉,时间可过得真慢!”过了一会儿她问:“我要是上山下乡,你能和我一块去吗?”“现在不行了,我已经免下了。”“那我也免下,到时候和你一块干临时工去。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靠他了。”“可我现在还没有工作呢。”“总会有的。”她说。接着她又说了一些她家里的情况,我得知,她确实不能在那个家呆了:不仅有老陈这样一条狼窥伺着,而且房子也很小,就那么一间,又到了夏季,看来她的情况亟待改变,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爸爸终于回信了,这次说的更肯定“谁没有饭吃我都能解决,你赶快来!”“你爸这牛皮吹得是越来越大了。”舅舅说:“谁没有饭吃他都能解决。好,你现在就没有饭吃,看他能解决不。”于是我趁机说:“舅,我想到俺爸那儿去看一下。”“我没意见,就看你奶了。”“舅,你给俺奶说一下。我要是说,俺奶还是不会让我去。”于是舅舅给奶奶说去了。“这娃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免下证现在又下来了,他可又要去他爸那儿!”“他认为他爸那儿好得很,你就让他去,去了一看不是那回事,他也就回来了。”“他爸要是不让他回来咋办呢?”“他都十七岁了,不是小娃,他硬要回来他爸也没办法。”“那他要是不回来咋办呢?”“你毛毛我了解,跟你的感情还是深的,不可能一去就不回来了。再说他也吃不了那个苦,那儿是全国的一面红旗,都在学习呢,艰苦的要命。他从小被你娇生惯养的,能吃了那个苦?你放心让他去,出不了一个月他就回来了。”“要是不回来咋办呢?”“不回来你拿我是问。我敢跟你打赌,他不回来才怪了!”舅舅向来以料事如神出名。这一点不仅老刘钦佩之至对门秦秦他爸更是叹为观止,“陈家老二就说啥有啥,说母老虎把他咋不了,就是咋不了;说张婆娘当不上主任,还就是没当上。这事情咋都按人家说的来呢?”记得老刘当初到我家来整日哭丧着脸,见了舅舅就让烟,说要是把他的党籍开除了他就完了。舅舅说,“开除不了,事在人为呢。”结果还就是没开除,但那个女的却被清除出了干警队伍。所以舅舅现在断言我肯定回来,我怎么能不回来呢?这里不仅有奶奶还有雯雯,说起来我要去爸爸那儿还不是在她的鼓动之下吗,而她要去那里也不仅仅是要找工作。前天舅舅到雯雯家去,我正在屋里和雯雯说话,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舅舅却回来说,“你和雯雯成不了,差着辈份呢。”当然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我怎能在奶奶的眼皮子底下和雯雯……可要去爸爸那里就不同了,这也就是她不让我说我们这层关系的原因。可我又向爸爸怎么说呢?“我的女朋友,您未来的儿媳妇。”这不仅她会脸红,我自己也会脸红的,还真有点说不出口。实际上,什么也不用说,爸爸一看就明白。不是你未来的儿媳妇,能和你儿子千里迢迢地跑到你这里来,还要留下找工作永远不走了。可是爸爸还是会背地里问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同学。”对,就是同学!本来要一起下乡,结果我免下了,她又不愿一个人去,于是就到你这里来了,你不是说谁没有饭吃你都可以解决吗?那你就给解决吧!当然以后她也可能成为你的儿媳妇,哪是可能吗,肯定会,这点我心里有数,你就甭管了!那么这次,是否让雯雯也一起去呢?不行,动静太大,况且奶奶还不一定让我去呢,真是高兴得有点头脑发热了。谁知奶奶却说:“你要去你爸那儿就去吧。你跟你爸也十几年不见了,还有你妈,你去了把他们都看看,也让他们知道你长大了。”是的,以前和爸爸妈妈虽然有书信来往,但是现在,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了。当年的毛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尽管这十几年他们都没有管我,可我仍然茁壮成长,真不知他们将作何感想?“是你奶把你养大的,你去让他们看看吧。”舅舅对奶奶说:“我真不知道俺姐见了他心里是啥滋味。”“唉,人家现在都有娃呢,跟他的感情怕是淡了。”这点我也清楚,不过我对爸爸的要求也仅是解决工作。到时候我自食其力,我管他有多少娃呢,况且还有雯雯和我一起……
第二天我就告诉了雯雯。“你奶同意你去了,那你啥时候走?”“就这两天呗。怎么样,你不和我告个别?”“到时候我上车站送你还不行吗。”“那也行。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去俺爸那儿呢?”“去参加工作呀。”“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别的能有啥原因呢,我就是去参加工作的。”“你就不要说实话,”我指着她说:“我马上就要走了,连你一句实话也听不到,你说你有意思没有?”“你要听啥实话呢,就是去找工作呗。”“真没有意思,我现在就走呀,不和你说了。”我起身欲走。“你坐下,我还有话说呢。”“又不说实话,有什么话要说呢?”“你去给你爸一定要说,还有一个人要来呢。”“你放心,忘不了,还有一个人要来找工作呢。”“那你爸要问是啥关系,你咋说?”“不知道,没想好。”“那天不都告诉你了吗?”“你告诉什么了,你什么也没有说。”“你忘了?那天我在床上坐着,叫你过去……”“那你也没有说什么呀?”于是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拧着我的胳膊说:“咋没有说呢,咋没有说呢!”“说了说了,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在我的脸上……”谁知她又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说:“对,就这样子说。”于是我揽住她说:“那你就是我的……”“知道咋说了吧?”“不过我还是不好意思给俺爸那样说,怕俺爸说我,小小的还没工作呢就找个对象领来了。”“不是对象是朋友。”朋友和对象究竟有多大区别呢?“要不就给俺爸说你是我姨,骗俺爸干啥呢。”“那怎么是骗你爸呢?记着,千万不能说咱们这层关系。到那儿我就不是你姨了,又没有谁认识咱们,我就是你的朋友,女朋友。”“是心上人,可以吧?”谁知她又在我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行了,这样温存一下也就算告别了。可她仍然说:“到时候我上火车站送你,不要让谁知道了。”谁会知道呢?谁也不会知道的。
这天中午,她竟然给我做了一碗带肉沫的臊子面,而且小利也没有回来,就我们俩,真有点温馨的家庭感觉,于是我的想象又飞驰起来了:我们到了爸爸那里,爸爸给我们解决了工作,我戴着铝盔她也戴着铝盔,高耸的井架辽阔的草原,我们一起勾画着我们未来的家。也许再过几年我会被推荐进入大学,但是她还留在那里,所以我肯定会回去的,回到我那新婚的家去会等待着我的她!
下午回来,在梆子井街口又碰见了小顺子。“哎呀,可不得了了,晓梅活不成了!”“晓梅又怎么了?”“昨天下午她在家里洗澡,她爸闯进去了。”“有这样的事?”“可不,她刚刚告诉我的!她要见你,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她。”于是我就在小顺子家的门洞里,看着他进了对面的院子,又看着他们一起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小顺子说的那些。”“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没有,俺妈很快就回来了。”“你妈没有说他?”“说了。他说房子小,也没有办法。”“你没有关门?”“关了,是他弄开的!”这个老陈,真是色胆包天!小顺子说:“我看,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是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可是怎么给呢?按照小顺子的设想,就象我们当年打三娃子那样,在老陈的必经之路埋伏下来,然后一闷棍打过去!但是,当年我和天财、勐子三人尚且没有成功,而今天的对象又是一个成年人。一棍打过去,打得轻了,老陈会反抗;打得重了,老陈死了怎么办?自从发生了郭震安事件后,我对这类事情已经非常谨慎了。所以我认为,“还是等等再说,兴许老陈从此就收敛了。”“你现在咋变得这么胆小了,”小顺子说:“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但是晓梅却赞成我的观点。“俺妈说了,要给我在外面租房子住呢。”
很快就要到爸爸那里去了。舅舅说,“等学生放假了你就走,到时候凭你的学生证买张半票。”幸好我把学生证还没有扔,但是也没有几天了,小顺子早已放了假,整天在巷子里管我和晓梅的闲事,不过也不能说是闲事,至少晓梅的事情必须管!整天让那个**惦记着,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事,那第二个胡慧英可就出现了!如果当年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何止于今天!老陈之所以有恃无恐恶习不改,就因为他认为什么事也没有。不过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我了,我可记着你的恶行呢,既然社会不惩罚你,那么这个重任就落到我的肩上了!我仔细谋划了一下收拾他的细节,主要是偷袭,绝不能让他看到我,一定要戴上一个面罩,只露两只眼睛就行了,就象电影上的三凯党,即使他看见也吓他个半死,然后再一棍打过去,好,就这么办!不过此事最好不要让小顺子参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也就是我之所以要给小顺子一个胆小怕事的印象。晚上,小顺子又来找我了:“她说有事要和你商量,你去见见她吧。”“他爸又欺负她了?”“这次好象不是。”“哪有什么事?”“你去见见呗,说不定有别的事。”别的能有什么事?于是我见到了她:“她没有欺负你吧?”“没有。”“那还有什么事呢?”她却象上次一样,挽着我又来到了城外,又坐在了城河边。“我听小顺子说,你爸在大庆油田,你马上要去那里了是不是?”“是呀,怎么了?”“你带我也一起去吧,我实在不想在这个家呆了。”“这怎么行呢。”雯雯都不能去,她能去吗?“这怎么不行呢?马上就放暑假了,我去呆上两个月,开学的时候再回来呗。”她倒算的很好,我也要呆上两个月。“不过我去俺爸那儿是找工作,你去干什么呢?”“我也去找工作呀。听说你爸在那儿当领导,能给你解决工作,我去了不也给我解决了。”“不行的,无论如何不行的。”我竟然站了起来,谁知她也站了起来。“有什么不行呢?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呗。”她摇晃着我的手说。“你听我说,俺爸那儿未必能解决工作,我不过是去看一下,很快就回来了。”“那我也去看一下呗。”“你跟我乱跑什么呢,就呆在家里。”“不告诉你,我一天也不想在那个家呆了吗。”也是,有那个畜生在,怎么呆呢?“你不是说你妈要在外面给你租房吗?”“还没有找到,也许我和你去你爸那儿回来就找到了。”“不过俺爸那儿你还是去不成。”“为什么?”“不为什么,至少暂时还去不成。”“噢,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买车票,我自己买,俺妈给我攒了好多钱,我都带上和你一起去。”“不是钱的事情。”“那还有什么事情呢?”真没有办法了。“你现在和我去算怎么回事呢,咱们又没有任何关系……”“那我现在就和你确定关系。”她伸出臂搂住了我的膊颈,我不由自主地也搂住了她的腰。那张小嘴也随即伸了过来,一个极富弹性又柔软的东西进了我的唇,竟有一股甘甜的滋味,就这样,我接受着她的吻,随之又还以更猛烈的吻,不只是她的唇。她的颊,她的额,她的脖颈,甚至她整个人!“现在我可以和你去你爸那儿了吧?怎么还不行,还要怎么样呢?”“我不要怎么样,只是现在去还不行。”“为什么呢?”“我和我爸十三年不见了,突然带着你去,我爸会怎么想呢?”“你给他介绍呀,说我是你的同学朋友,说什么都行。”“不行的,我爸会感到很突然,不能接受的。”“怎么不能接受呢?我是你的同学朋友,和你一起来找工作了。”“我爸能看出来的,咱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不是那么简单。”“当然非同寻常了,当然不简单了,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去那里呢?”唉呀,真没有办法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了!“这样吧晓梅,这次你暂时不要去,让我先去看看,给我爸打个招呼,如果那里确实能解决工作,你再和我一起去,行吗?”“可我不想在家里呆了。”“你放心,我走以前一定让他再不敢欺负你了。”“你有什么办法呢?”“你不要管,我有办法。”“那你去了还回来吗?”“这你放心,这里有我奶还有你,我肯定会回来的。”总算把她安抚住了。“那你走时我上车站送你去。”“那就没必要了,有人送我呢。”“谁,谁送你呢?”“我舅。”“那怕什么,他送我也送,他明里送我暗里送,还不行吗?”真拿她没有办法了。“行,到时候再说。”回到梆子井,送她进门的时候见老陈正开了家门向外张望,狗东西,张望什么,明天就等着挨打吧!
真没有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这可让我怎么办呢,莫非最后要把她和雯雯都带到爸爸那里去吗,那显然是不行的。雯雯和我只有到那里去才有可能,如果那里解决不了工作,我和雯雯就不会有任何结果,而我和晓梅不管在那里都行,因而要去爸爸那里也只能是和雯雯一起去。反之,留在这里就只能是晓梅了。所以就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爸爸那里好也能解决工作,就和雯雯一起去,不能解决工作就回来,守着奶奶和晓梅。主意既定,也就没有什么思想包袱了。第二天傍晚,雯雯和我去看了场电影。电影还真适合我们看,《创业》映的正是爸爸那里。电影院门口徘徊着不少青年,有几个竟是我的同学。“嗳,没下乡,还带个女娃看电影呢,玩得好!”临街的铁链子上也坐了几个,他们一个搭着一个的肩,摇头晃脑地哼着自编的歌曲:
夜深了,明月当空照。妈妈来到了我的身旁。
她为我轻轻地盖好了被,还关照弟弟别吵闹。
啊,我的母亲,啊,母亲的灵魂,你为何,为何这样悲伤?
走遍了祖国的万水千山,尝尽了人间的苦辣甜酸;
人们在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流浪者的生活有悲也有欢。
啊,失去的童年,啊,美好的家园,
我永远地、永远地把你怀念!
我曾在西子湖畔流连忘返,也曾到过那戈壁沙滩。
从茫茫草原到雅鲁江畔,祖国的大地我都走遍!
啊,我的小妹。啊,小妹的容颜。
我永远地、永远地把你思恋!
歌声哀怨凄伤,可是转而又欢快起来:
我是一个海外的流浪者,
为了生存逃避了苦难奔向新生活。
提皮子,蹬大轮,还有那甩大包,
吃喝玩乐,漂流四海,心情多快乐——
无疑,他们都是刚刚下乡的知青,还难以割舍对城市的眷恋。
“这是映的你爸那儿吧。”看完电影她问。“是我爸那儿。”“可真是北大荒。”“怎么样,你还要去吗?”“当然去,不去呆到这儿怎么办?”“呆到这儿免下呗。”“我根本就免下不了。学校已经定了,我必须下乡。”“还是因为你爸?”“我想也就是。”看来真是老大说的,舅爷是个罪人。“学校还给了三个地方让我选。”“那三个地方?”“陕北、陕南和陕甘的交界。”“哼,都是好地方。”“不然说,你赶快到你爸那儿去,那儿就是再艰苦我也去呢。”“可那儿要是解决不了工作呢?”“当下解决不了,最后还是能解决。你爸不是说,给你后妈的弟弟都解决了吗?”“谁知他解决个什么工作呢?”“所以你去看一下。然后就赶快回来,我还等着你呢。”“学校这两天没有动员你吧?”“怎么没有呢,就是今天来给我说的那三个地方。”我是得赶快去爸爸那儿,可是学生还要五天才放假。
还有一个要牵挂的人就是晓梅。今天没有见小顺子,也没有见她,莫非老陈真的收敛了?可是晚上小顺子就来找我:“这回晓梅真的回不成了,他爸抱住她往床上按呢!”很快,我就在北油巷口见到了满面泪痕的晓梅。“他把你怎么了?”“就是小顺子说的那些。”“你怎么总是小顺子说,我问你呢?”“也没有什么,我抠烂了他的脸。”“你妈还没有给你找到房?”“还没有。”“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小顺子在旁说:“你现在就说今天晚上行动不?”“行动,现在就行动!”
小顺子很快拿来了棍子,晓梅也提供了老陈的行踪:老陈今晚在学校开会,大约十点钟回来,那么今晚就是收拾他的最佳时机!我和小顺子决定在北油巷里设伏,晓梅又回家拿来了两个口罩,但是时间尚早,八点钟还不到。我又想了一下,别的不存在问题,主要就是这一棍子,既不能轻也不能重,最好一棍下去就让老陈昏厥,但我却没有把握。晓梅说:“给棍子上绑个东西。”并且很快拿来个破棉袄的袖子。她绑好后我摸了摸,柔中有刚,软中带硬,一定能让老陈昏厥而不死!一切就续后,我和小顺子约定:九点半在这里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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