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间明白了,如果说有什么感情能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一个群体,那就是这种强烈的“被需要”。于是他腾的从床上蹦下来,迈开大步就往外跑。
库瑞娜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他,急道:“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的,”老包低头躲开了对方的眼睛,因为在那里,有某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我必须得回到他们中间。不然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所以,再见了库瑞娜,非常感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改天约个时间出来一起喝茶吧!”包光光故作轻松的说着,一边轻轻地挣脱了库瑞娜的手。
这一次库瑞娜倒没有再阻拦他,只是在身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那么容易?”
“这和咱们当初商定的不符吧?我需要和你们主母谈谈。”
“没这个必要。”库瑞娜摇头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谁下的命令?再说,守卫们只认得蜡融妖‘咕噜’,你这个样子走出去,恐怕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当成入侵者。而对于入侵者,守卫们的态度一向是格杀勿论。”
包光光恼了,他“虎”地转过身来,盯视着库瑞娜的眼睛冷笑道:“这么说,我是被你们软禁了?”
“在罗丝没有新的法旨之前,恐怕……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从踌躇满志,转眼间成了斗败了的公鸡,连脑袋都耷拉了下去,库瑞娜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愧疚。这种情绪相当的陌生,以至于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抱歉……”库瑞娜忽然发现,最近她说这句话的次数,似乎比往年加起来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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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非常抱歉!”虽然洁西卡嘴里这么说,但从她脸上,葛尔丝蒂拉看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只感觉对方的脸色,似乎比以往更加苍白了。
自打吞森失踪以后,这女人就好像戴上了一个面具,除了无懈可击的微笑之外,你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别的表情,就算是召出那只巨鸟肆意破坏的时候,那笑容也没有丝毫改变。
十几分钟前,那巨鸟又一次展现了它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迪斯特纳家的一处瞭望哨,在巨喙的啄击中轰然倒塌,迸飞的碎石,差点将两个正在警戒的学生压在下面。而这一闹剧的起因,不过是眼前的女人,突发奇想地说要教它剑术!
是的,你没听错,这女人就是要教一只鸟剑术。
“她疯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一定是这样没错。”小光头在心里给对方做了鉴定。但这个结论,他可不会傻到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
女人很危险,一个疯了的女人更危险,而一个实力强劲的疯女人……那就不是危险,而是要命了!
事实上,葛尔丝蒂拉并不清楚对方具体有多强,对这个女人战力的猜测,只因为她曾经跟希丽雅对了一招。不过那一招,已经足够他看出许多东西了:最起码她会魔法,并且剑法也不差,应该是魔武士一类的职业。
魔武士的战力远超同级战士,但那种实力,都是以漫长的时间为代价的!眼前的女人瞅着不过才二十岁出头,便有这样的实力,抛除特殊血统,就只能用“天才”来解释了。
一个疯狂的天才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小光头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凡是大家族,都有些隐秘的通道与暗室,光光一定被他们关在那里,所以你不用担心。”葛尔丝蒂拉尝试着劝解对方,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实在不擅长这个——人家只是笑吟吟的听着,就让他差点说不下去。
“怎么能不担心呢?”洁西卡接过话头说,“你现在的傀儡都毁掉了,接下来如果还有战斗可怎么办啊?”
“这没什么。我已经将那头蝎尾狮收做魔宠了,你知道蝎尾狮……哎?好象我们刚才不是在说这个吧?”
“是这样吗?”
对面女人的表情,让小光头禁不住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他逃也似的找了个由头告辞出来,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狄宁。
“怎么,有坏消息?”看狄宁一脸古怪的表情,葛尔丝蒂拉心中咯噔一下,好在接下来狄宁摇了摇头,这才让他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只听狄宁说:“不,按理说应该是好消息。一个叫娜德伦的家伙说她知道光光的去向,我问过了,在事发之前,正是她带着人和光光战斗。”
“娜德伦?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小光头若有所思地说,“那她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就放话只有见到‘亲善大使’,她才肯将消息说出来。我怕是个陷阱,就过来问问你该怎么应付。”
“我说,你不是这么笨吧……”
“没用的,”狄宁露出一丝苦笑,“人到现在,还用弯刀比着自己脖子呢,而且那家伙带了不少护卫,天知道是来保护她还是杀她的。咱们中没有死灵法师,没办法从死人那里获取消息。”
葛尔丝蒂拉咬咬牙:“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你去找盖尔卢司,他的操魔法术说不定能有办法……”
“不!带我去!”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小光头转头望去,却发现洁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人穿着洁白的牧师袍·改站在门口,一脸的坚毅。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是战争
每一次权力的变更都伴随着鲜血,人类中或许还有例外,但在卓尔中这是天经地义的。现在那些蓝色的血,就涂满了走廊中的地砖,墙面,以及两侧用来照明的发光水晶上。
不管水晶本身发出的光本身是什么颜色,当光线透过那凝固的鲜血后,都会带上一抹诡异的蓝,光线弥漫,让整个走廊笼罩在这一片凄迷的蓝雾中。
当洁西卡穿过走廊的时候,展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本来她早就做好了见识一下什么叫“流血漂橹”的准备,甚至幻想一脚踩下去,泥土中渗出的血就会漫过她的脚面,粘连着她的脚趾。为此她还现提醒自己,不要退缩。毕竟前方大厅中还有她的希望,即使再恐怖再恶心,她也会挺直了腰杆走过去,就好像礼仪训练中要求的那样。
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她自己吓自己。除了硬底鞋敲打地砖发出的“笃笃”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让这条走廊显得更加漫长之外,没有任何能跟恐怖挂上边的东西。
尸体已经被搬走,若不是空气中传来那丝淡淡的甜腥气,她根本意识不到这些蓝色的,数次令她差点滑倒的东西就是血迹。
记得“某人”曾对她说过:之所以卓尔的血液是蓝色的,是因为他们血液中的成分与人类不同。人类的血液中含有铁,所以是红色的,而卓尔,大概血液中富含的元素是铜吧。
虽然不知道“铁”和“铜”这两种金属怎么会跑到血液里去,但洁西卡还是决定相信他。谁知道才一转脸,那家伙就对他的学生们说,人类与卓尔血液颜色不同,是由于二者血液中分别含有“火元素”与“水元素”……
“真是不可靠啊。”想到这里,洁西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你所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呢?”
身边小光头见洁西卡脸色不好,出声劝解道:“那都是他们自相残杀所造成的,和咱们并无关系。如果是我们魔法师杀人,绝不至于弄得如此血腥。”
“所以,你根本不必为他们的死而感觉愧疚。”他为了安慰洁西卡,还现巴巴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只可惜在当前的环境中,这一笑只能用“狰狞”来形容。尤其是这笑容,还出现在一只伪正太脸上。更令人倍感诡异。
“我懂的,”洁西卡轻轻地点着头说,“这是战争。”
抱定了这样的想法,洁西卡的心肠也变得冷硬起来——其实在很多时候,人需要的不过是个借口。于是当她领人走进了娜德伦所在的大厅,她就不再是那个联合舰队的中尉领航员了,而是真正的大公爵之女,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我就是洁西卡·阿提斯。”洁西卡从容地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娜德伦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才开口道:“不需要介绍了。毕竟在布莱梅门,人类的女性就你一个。我知道诅咒之子现在在哪里,可以告诉你。不过在说之前,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为什么是我?”洁西卡微微蹙起了眉头,“我不认为我有权力干涉他们的决定。”
“有没有那个权力不重要,只要你肯答应就够了。”娜德伦展颜笑道——即使这种时候,她也没放松比在自己颈侧的弯刀,“至于为什么选择你……很简单,不相信你,难道要我去信任一群杀红了眼的卓尔魔法师吗?”
……
……
“十分钟。”葛尔丝蒂拉忽然道。
身边的狄宁被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就又听到小光头说:“她们进去已经十分钟了,说什么需要说这么长时间?”
“你在担心什么?”狄宁驳斥道,“你自己说那个人类的实力不下于希丽雅,相比起来,娜德伦的实力还要差一些吧?她们两个单独呆在一起,要担心也应该是对方才对。”
“我不知道。算了,两分钟之后要是她们还没出来,咱们就冲进去……”刚说到这里,偏厅的门忽然打开了。娜德伦意得志满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那表情,就好像她刚打了场胜仗一样;然后,才是面无表情的洁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