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俩人闻言脚下又快了几分,让包光光不由得在肚里暗骂,这俩个家伙不是没见过生人吧,咋胆子这幺小?
骂归骂,可人家不肯停下来,包光光也无法好想——毕竟他有求与人,总不好翻脸动手。就这样追追逃逃地翻过一座山坳,那两个没胆鬼,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
很快地,包光光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胆子忽然变大了,因为一转眼,山洞中就冲出了十几条大汉,将包光光围了起来——看他们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鹤嘴锄和方便铲,就知道这帮家伙,绝不是来请他吃饭的。
“日,本来还以为能找到个村子舒服一下呢,没想到却是一帮劫道的……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两个,是专门的诱饵还是出来踩盘子,让老子刚巧给撞上了。”
想到这里,包光光不由得暗叫了一声晦气。他也不等周围的那群汉子说话,直接大喝一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养路费!”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老包纯爷们
为了加强语气,老包还特意撸起了袖子,露出的右手中电光闪烁,吱吱有声地就跟千百只鸟齐声鸣叫一般,和四周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得无比惊人。
不是“千鸟”,也不是“雷切”,这只是个普通的“电爪术”,老包为了唬人,故意弄得声势浩大而已。至于为什么选这个……谁让他刚练了一天,就对这个法术最熟呢。
现下的包光光,不大不小也算是个高手了,哪还把一群剪径的毛贼放在眼里——尽管他又累又饿,体内的魔元力也不过剩了个底,一身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几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大陆上没什么标准的绿林道,“江湖人”与官府的关系也不像武侠书里那么差,因此深山大泽中,不可能太过于“藏龙卧虎”,真有本事的,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来干这个。
望着眼前一张张或惊讶、或恐惧、或尴尬的脸,包光光得意之余,心里也对这些毛贼更加鄙视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心说,“只是被老子抢了你们的台词,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在电光的映照下,他终于看清了对面的来人,同时也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的“不专业”了——因为,这分明是一群刚转职不久的老百姓嘛。
别看他们一个个身材长大,但俱都面有菜色;尤其是和他对面的,好像头目一样的大汉,更是瘦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衣服罩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好似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一般,让他想起了家里的老族长赫巴图。
而且就算在武侠的世界,“鹤嘴锄”和“方便铲”也算是相当冷门的兵器了,如今一群人都用这两样东西,也太奇怪了吧?
说是武器,还不如说是干活的家什。
果然,就听对面瘦得跟骷髅王有一拼的大汉开口道:“朋友,你想必也看到了:我们只是一群矿工,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又何必难为我们这些逃难的可怜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老包总觉得他的话中,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味道,难道说,他还巴不得自己是来抢劫的?
正要出声问个究竟,就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随着声音出现在洞口的,是一群令包光光十分意外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群人中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这下子,老包知道自己是真的闹误会了,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他连忙收了“神通”,讪笑着说道:“那什么……我刚才说错了啊,重说行不?我四处漂泊,无所归依……”
“扬科尔!不要被他骗了,他是‘他们’的人!”
老包话刚说一半,就被那“骷髅王”身边的一个汉子打断了,紧接着另一个汉子也说:“没错!刚才他碰到我们时,行的就是‘他们’的礼!”
包光光定睛一看,不是那两个他追了一路的汉子是谁?这俩人话一出口,周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那些矿工握着武器的手,开始因为用力而发白,而妇孺们看他的眼神,也渐渐有些不对了。
“什么他们的礼?你说这个?”说着话,老包还向四周拱了拱手,于是……群情鼎沸。
“没错,就是‘他们’的人!”
“你们都是英雄好汉,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这些可怜人赶尽杀绝呢?”
“老爹,别求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老子一条命放在这里,你来拿吧!”
“你是坏淫!”
……
老包见捅了马蜂窝,赶紧出声解释:“等,等一下!那个……是冰原上的礼节,在那里大家都这么行礼啊!”
“冰原?”这个词果然引起了对面骷髅王的好奇,他高高举起右手,安抚了一下喧闹的人群,眼睛上下打量着老包,开口道:“恕我冒昧,朋友。我看你可不像是野蛮人啊!”
这是当然的,在外人眼里,“野蛮人都是大块头”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常识。
“唉,”见对方入套,老包的心里一阵狂喜。可他的人,却假惺惺地叹了口气,道,“这事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大约在二十多年前,大陆上有一个很出名的魔法大师,叫做抗拒之理查德·汉密尔顿,他娶了一个叫‘奥里莎’的冰原女子为妻……”
理查德·汉密尔顿自然是老汉斯了,而这个奥里莎,也是真有其人,是因达达小老婆阿伊罕的妹妹,算起来,寇拉拉还得管她叫姑姑(冰原没小姨)。
之所以有名有姓地将这俩人撮到一堆,是因为老包很清楚,撒谎这玩意是有技巧的,大面上你怎么编都行,但细节方面,一定要精益求精。
老包的口才便给,再加上开场便是旷世大战,一下子就抓住了众人的心。
“……吞森周岁,吾偕妻北上省亲。途中突遇冰原盗匪袭击,事出仓促,妻儿均为盗所害,吾亦不欲再活人世。吾妻出身冰原,因此吾曾立誓不杀其族人,岂知今日一杀几十有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娇妻矣——汉密尔顿绝笔!”
说到这里,包光光已是泪流满面,而周围的矿工,俱都被战斗的惨烈、与遗书中泣血的悲愤所震慑,竟没有一个人出声,只剩下老包那沉痛的声音和着风雨,在莽莽的群山间回荡。
接下来情节展开:当老包说到那些蛮子发现杀错了人,矿工们不由得怒骂出声;当老包说到那婴儿其实未死,被心怀愧疚的“带头大哥”救起时,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那带头大哥铸成大错,自然无颜声张,只默默地将婴儿养大,并请好友“流晶大师”为其传授魔法;而这个孩子,也不负其父大魔法师之名,终于成长为一个出类拔萃的魔法师。
不但如此,他还带领着冰原上的战士西拒兽人,南抗人类,立下了赫赫战功,凡是野蛮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赞一声“真汉子,纯爷们!”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侠义难两全
开始能让人听入耳去,后面的就简单了。反正故事放在那摆着,他只要将其中的人物代入一下就行。
就好像作几元几次方程:其中豪气冲天侠义无双的“X”.自然是他包光光本人;玄慈玄苦外加乔三槐的集合体“Y”,便由老族长赫巴图友情客串了;至于那约等于慕容家老爷子的“Z”嘛……
木灵开,当然是木灵开!谁让冰原上的有名有姓大人物,就他跟老包最熟来着?
也许你会觉得拿老汉斯一个死人来做文章,未免对人家有些不敬,但老包也是没招。在他心底里,如果非要有一个“父亲”的话,就只能是老汉斯了。
或许这老头当初对他好,动机也并不单纯,但其临死时脸上的那份欣然,给包光光的触动太大。
这话又扯远了。总之这跌宕起伏的剧情,让众人十成中信了八成——一方面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绝不可能是信口胡诌的;另一方面,在他们的心里,也更愿意相信老包不是对头派来的人。
因为如果是的话,就意味着战斗、流血、意味着有人会死。
其实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所谓的真相,有的,只是能让人接受的解释罢了。人们只看他们所想看的,也只相信对他们有利的,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老包才敢张嘴就胡说八道。
当他说到滚石村“杯酒断交”一段的时候,他的人已经进了山洞,手中捏着冷硬的干饼,身上也披着挡雨的蓑衣了。
那本是扬科尔身上的——这“骷髅王”,也的确是这帮矿工以及家眷的头儿。虽然老包的法袍本身防水,蓑衣本身也不见得有多保暖,但总归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不是?
这还不算,那扬科尔最后还拍着老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吞森兄弟,我扬科尔只是一个小小的矿工,不懂得什么种族大义。但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做一个人类,冰原上野蛮人的礼节,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是呀是呀,若不是你当时那样行礼,我们也不会把你当成他们的人。”帮腔的,是出去探路的两个汉子中的一个,在刚才的介绍中,老包知道他叫做“泽马”,只是不知道是名是姓。
也许对一个矿工来说,这一点并不重要吧。
还没等老包说话,另一个叫帕罗夫的汉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插言道,“扬科尔大哥你说,他们既然行的礼都和野蛮人一样,会不会同野蛮人有什么关系?”
“还真没准,”扬科尔沉吟道,“我听矿上的人说,‘他们’是从北边一路打过来的,再加上那血腥的手段……哦,吞森兄弟我不是说你,是说一帮子无血无泪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