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是里昂的徒弟,管着一大摊子事,当然不可能总陪着他;而他自己身份未明,人家不希望他看到基地太多的秘密他也能理解。可问题是,现在眼瞅着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怎么还没有人给他送饭呢?难道,这帮人都不知道人是需要吃饭的吗?
“我说……你们这不是拘留的话,是不是就不给窝头?”老包望着冲进来的守卫,劈头盖脸的问。
“那个……窝头是什么?”
“……就是钻了眼的干面包。”老包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解释道。那保安哥们也是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陪笑道:“原来阁下是饿了。不知阁下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吩咐伙房去给您准备……”
“不用太麻烦。”老包眯着眼,坏笑道,“澳洲的鲍鱼……或是四斤重的龙虾,你们看着上吧。”
对方登时就傻了眼——虽然不知道澳洲是什么地方,但龙虾这玩意要是长到四斤,那不成魔兽了么……
“没有是吧?”老包理解地说,“没关系,要不你给我来个鱼锅饼子、一个宫爆肉丁、一个老醋四样,一个尖椒豆腐皮;对了,最后再添个西红柿鸡蛋汤。四菜一汤,这要求不高吧?”
这么听着是不高,毕竟这几个菜,都是他前世经常吃的,基本上是个馆子都有,但问题这是什么地方?人家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让他上哪弄去?
看着小保安满头大汗地站在那,两眼翻白眼看就要晕倒的样子,老包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心说难为一个门卫也没意思,于是他放缓了语气道:“也没有是吧?没关系。牛排你这里总有吧……红酒我不太喜欢,随便来点甜酒佐餐就行。”
那守卫一听如蒙大赦,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说:“牛排……怕是也够呛,猪排行么?而且酒这东西需要上面批条子,很麻烦……”
包光光:“……”
人这种东西,其实很好养活,一切所谓的品味档次都是惯出来的。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老包最终还是妥协了——要是对方真的连猪排都没有,没准他干面包和白开水也行。
……
……
一有了念想,这时间就会过得很慢,貌似这就是所谓的“相对论”?老包不知道,反正对现在的他来说,时间的确是比之前更难熬了,让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不住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本来老包很鄙视饭馆中,那些菜没上来,就掰开了筷子来回蹭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倒是很能理解人家急切的心情。
这也难怪。要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怎么正经吃东西,就在扬科尔那垫了个底。但矿工们的食物本就有限,他也没好意思敞开肚皮海吃。
而今天白天,又是打斗又是赶路的,哪个不是消耗体力的大户?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一天的遭遇,也让老包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以后再出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得带上几天的食物。“就是不知道,这世界的军粮是什么样的?如果好吃倒还罢了,可要真的难以入口……老子是不是该整个压缩饼干出来?要不巧克力也行,或者……统一面,非常面?”
就在老包饿得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一阵嘈杂声将他惊醒。“还不错。”老包暗暗点头道,“和一般的餐厅比起来,这次还算是快的了。”
可等了一阵,也没见饭菜送进来,老包心里纳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而是几个矿工闹事,将看守他们的狗给杀了。
“这里昂在搞什么东西?”包光光皱起了眉头,“昨天刚碰见一帮逃跑的,今天这又闹事……矛盾已经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难道他就不明白,他这样做,和用屁股塞火山口有什么区别?”
那守卫见他脸色不预,还一个劲地安慰:“阁下放心,您在行馆中还是很安全的,像这种小事……”
“我去瞅瞅行不?”
“哎?……这个,怕是不妥吧。”守卫一愣,心说这算什么情况?虽然上面没有明说不行,但守卫也知道有人闹事,无论如何都算不上露脸,正打算砌辞婉拒呢,就见那魔法师“嗖”的一声,蹿出老远去。
“这什么魔法师啊?跑这么快?”守卫一头黑线地抱怨道,可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来,来人啊!有人逃跑啦!”
于是行馆门口一阵风声鹤唳。
老包才不管他捅了多大篓子呢,只闷着头往声音传出的地方冲。毕竟在他心里,这些都属于“自己人”的范畴,因此他压根就没在意自己是被软禁。
跑不多时,就望见一群人聚集在旗杆底下,旗杆上红色十字旗高高飘扬,可老包怎么看,怎么感觉着像前世某岛国的国旗(西边那个),不由得暗叫一声晦气。
几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有老有少,想来是那闹事的矿工了;而另一群携刀配剑的,显然是红十字会的兄弟。
那领头的老包还认识,正是里昂的弟子杜克。
这杜克的观察力相当敏锐,远远地就认出了老包,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行馆那帮人都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家伙跑出来……唉,恐怕这一次,又要横生枝节了。”
于是当老包气势汹汹地大吼了一声“住手”之后,杜克便无奈地整了整领子,踏前两步就要说话,可谁知道。对方居然压根就没理他,而是一阵风般地从他身边掠过,直奔……拖在地上的那条死狗!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忽悠,又见忽悠
“这是谁干的?”老包一手托着狗尸,冲着众人满腔悲愤地大吼道。瞧那架势,简直跟要吃人似的,让杜克心头一阵发虚。
他这才想起来,路上对方曾说过家里养了一条叫“老布”的狗——自己养狗,当然看不得别人杀狗了,难怪这家伙会如此失态。他忍不住瞪了那几个被绑着的矿工一眼,清了清嗓子就要上去安慰。
可没想到,对方这时候又说话了:“混蛋哪,这么好的食材,怎么能搁地上拖着?不知道狗肉带皮才是最正宗的吗?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食,食材?”杜克险些没被他闪一跟头。
“没错!”老包理直气壮地说,“要知道狗肉性燥,秋冬交际天气转凉的时候吃,最是滋补;而黑黄褐白花五品中,又以黑狗为上——这要还不是顶级的食材,什么才是?”
“不会吧……”杜克身后的一个哥们怀疑地说,“狗肉我们也曾经烤来吃过,味道也不错,但似乎……没你说得那么好啊!”
老包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烤?好东西到你手里,就这么给糟蹋啦!你难道没听人说,狗肉滚三滚,众神也要站不稳吗?所以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炖!”
“而且这炖,也是有讲究的,可不是烧开了水往锅里一扔就得……”接着,他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如何杀狗。才能保持肉的鲜嫩;如何去除狗肉的腥味,如何添水以避免狗肉煮焦——要知道狗肉这玩意和别的肉不同,一旦煮焦了可就奇臭无比,令人难以下咽。
包光光抖擞精神,一通神侃,唬得众人是一愣一愣的,而在他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了。
——后来者大部分都是矿工。倒不是因为他们好奇凑热闹,而是先前被特意唤来的。毕竟杜克他们要杀鸡儆猴,严惩肇事者;若是没人看着,那还杀个什么劲啊?
说到最后,老包已经是口干舌燥。他舔舔嘴唇,笑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手试试看。今天正好赶上有食材,我现场做一次,大伙不就都会了嘛!”
说着话,他从兜里掏出一枚黄澄澄的金币,塞到杜克手上:“这狗呢,就算是我买下了。谁也别跟我争啊,谁跟我争,我就和他拼命!”
众人见他瘪着嘴,鼓着腮帮子气势汹汹的模样都觉有趣,唯有那杜克捏着金币,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要知道狗本是他打算用来作为证据的,这家伙……却要拿来做菜吃?
这不着调,也该有点限度吧!
可直接拒绝,似乎又不太好。正为难间,就听老包又道:“别小气嘛。反正你要惩罚的是人,又不是狗;有没有尸体能咋的?……对了,你到底要怎么惩罚那几个人啊?”
杜克定了定神,道:“喔,这个。按会里的规矩:闹事之人,是要吊在旗杆上示众的。”
老包暗中咂了咂舌,心想这一招可够毒啊!这眼瞅着已经入冬,正是夜寒深重的时候,那些矿工衣衫本就单薄,再挂旗杆上吹一晚上西北风还有命在么?
想到这里,老包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嘁,这是哪个裁缝出的主意啊?吊顶上不疼不痒的,又算什么惩罚?”
“那阁下的意思……”
“要我说啊,就应该让他们给咱们处理狗肉,但做好了之后,就是不给他们吃,让他们白出力,吃不着;眼馋死这帮家伙……这,才算是真正酷刑嘛!”
包光光说得是摇头晃脑,那边杜克却听得直翻白眼,心说你这才是馊主意好不好?刚要出言反驳,就见老包“忽”地欺到近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你既然是里昂的弟子,观察力一定很不错了?”
突然从嬉笑怒骂,一下子变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杜克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好吧……怎么?”
“那么,”老包略略地顿了一下,“你有没有注意到,那群矿工们的眼神?”
声音虽轻,却如那晨钟暮鼓,振聋发聩;让杜克不由自主地将眼神,投射到周围那一群衣衫褴褛的矿工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