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费舍尔大婶出门,老人便摘下帽子,恭敬地行了一个绅士礼,显出了他良好的教养。
而他身边的年轻人却颇有些傲气。还没等老者说话,他就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费舍尔大婶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哪在乎这种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当即就没好气地顶了回去:“你管我是谁的。倒是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么?有事快说!”
“你!”小伙子脸色一变,就要出言喝骂,但被旁边老绅士阻止了。只见老头将帽子换了一只手托着,开口道:“请问,这里是于贝尔先生的府邸吗?”
“是,不过他现在不在家。”见老者态度和蔼,费舍尔大婶也放缓了语气,道,“我是他街坊,有事您跟我说吧。”
“喔!是这样的,女士。”老者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我们是社会救助署的,我叫杜兰·西斯连科,这是我的助手托尼……您手中的这份文件,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请您过目。”
费舍尔大婶接过文件,只见上面盖满了大大小小的,颜色鲜红的印章,至于具体写了些什么,她可就不甚清楚了。
因为她认不得几个字。
这一点并不稀奇,要知道大陆上可没人负责扫盲,而知识这种东西,更是贵族与某一小撮“精英人士”的特权。像费舍尔大婶这样能写出自己名字的,文化程度还算是高的呢。
而且费舍尔大婶也知道,此时千万不能露怯,不然别人就会把你瞧扁了。于是她一边随手翻着,一边状作不屑地念叨:“社会救助署?是干什么的?我活了一辈子,今天才知道原来咱们浮冰港,还有这么一个衙门……”
见到这副表情,谁也想不到她是真的一无所知,只以为她对文件本身有什么不满。
那托尼年轻气盛,更以为她轻视自己,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跳起来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没有获得救助,完全是你们自己的条件不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托尼!”老者大喝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像你这样,能得到民众的爱戴吗?”
托尼虽然不甘,但还是退了一步,服软道:“是的,老师。”
“在一旁看着!”老绅士杜兰很有威严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才转过头来对费舍尔大婶说,“咳,真抱歉,女士,您的想法我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机构草创,顾不到的地方很多。所以现阶段,我们只能紧着那些最需要帮助的民众……”
杜兰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通,不外乎解释他们这个机构的职能,偶尔也会大倒苦水,好不容易,才将话题拐回到正事上来:
“也许您听到过传闻了,”他说,“这里的房主于贝尔先生,被指控犯了蓄意纵火罪,如果不出意外……咳,而一旦于贝尔先生被处刑,他的妹妹势必就无人照顾。
您知道的,他的妹妹眼睛也有些……不便。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像这种情况,已经符合我们救助的标准。所以,我们希望能给她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
听到这里,费舍尔大婶不由得心中一动:“更好的环境?”
“是的,孤儿院,或者我们认可的教会学校。总之,是一个有更多人关爱她的地方……”杜兰解释道,“女士,我们可以进去谈吗?”
“噢……是的,当然。瞧我都做了些什么,居然让客人在门外站着。”费舍尔大婶的语气骤然回暖,因为在她看来,能够上学,对他们这些底层的平民来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最起码,也比傻等那个不知道人在哪里的‘药罐子’强!”引客人上楼的时候,费舍尔大婶还这样想。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心中的世界
费舍尔大婶自然不知道,她口中念叨的“药罐子”,此时刚好是跟她一样,走在楼梯上。
只不过她是上楼,老包却是下楼。
而且老包走的楼梯,也不是那种木架上铺木板,看上去摇摇晃晃,踩一脚“咯吱”作响的,而是实打实的大理石。
阶面打磨得跟块镜子似的,都能照见人影。但为了怕人走在上面滑倒,还特意在上面挖了一条浅浅的凹槽,在里面,填充了橡胶。橡胶下面,是一圈绿色的荧光物质,想来是怕光线不够时,人看不清楼梯而绊倒吧。
科技,以人为本。只是一道小小的楼梯,就将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起来,这走廊的确不怎么亮堂,顶部中央的水晶吊灯都灭着,只有隔一段,一个小小的壁灯替他照亮。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他准会以为所处的地方,是某间档次不低的酒店。
不过现在他可不会这么认为,要知道,酒店的吊灯晚上是绝不该熄灭的,不管这条路是不是会有人走。当然,也有那例外的,比如传说中的“情趣”酒店……
包光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不关心。相对而言,他更在意楼梯的尽头,是否就是那传说中的所在。
他很好奇。
其实,老包并不是那种好奇心特重的人。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好奇心能杀死猫这个道理,并且将这句话作为人生的警句。每当遇到街边围着一群人或者看地,或者看天,他都会绕得远远的,尤其是他手上,还拎着手提电脑的时候。
——那打架的,可不会管你手中的“板砖”,到底值多少钱;只会在乎IBM的外壳,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结实。
如果实在按捺不住,他就会逼着自己将那句话念十遍。
十遍之后,即便他的心思还没有淡去,估计那边的人群该散也散了;没散的,则自然成了规模。他过去也只是“后排选手”,安全系数大大增加。
但是这次不同。
没来由的,老包竟有一种感觉:似乎下面不管有什么东西,也无法真正伤害到自己,所以,他是有恃无恐。
……
……
老包就这样沿着楼梯一路向下,当下到一处折角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棵绿意盈盈的橡皮树。树当然是作为盆栽摆在角落里,后面,则是一副占据了整面墙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画面令人寻味:一位牛头人萨满肩披蓑衣,手持木杖,站在悬崖边上。而下面,则是苍莽贫瘠的红土坡。
牛头人萨满目光深邃,似乎要看穿历史那千百年的迷雾,而他空着的手挥洒出的,是一片淡淡的金光,好像给大地,布下了希望的种子。在更下边,是一句隽语般的广告词:
——大地母亲,在忽悠着你!
“我倒,魔兽世界么?”包光光哭笑不得地想,“难道这只是一个网吧?”
但是当他看到网吧的全貌时,便开始后悔用“只”这个字眼了。因为这家网吧的规模,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地下整一层楼(权且就当作是地下)被一分为二,一半是健身中心,里面包括了壁球,羽毛球场地,一家保龄球馆外加专业的游泳池;而另外半壁江山,便是那家网吧!
纵横排列的机器,入眼的就有数百台,这还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区。虽不知道机器的配置怎样,但看那二十八吋的液晶宽屏……貌似在他穿越之前,还没有这么大的显示器吧?
也许有,但那都是“精英”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象老包一样的普通怪,基本是见不到的。
网吧中空荡荡的,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但那些电脑大多都亮着,看屏幕上快速滚动的数据,应该是在进行什么运算。老包也不着急,信马游缰地转了几圈,终于在一台机器后面,见到了所谓的“网管”。
只见他穿了一身青黑色的夹克,胸襟敞开,露出里面的羊毛衫与白色的衬衣,看起来知性而又干净。再往上,就是一副文质彬彬地黑边眼镜,与柔顺的小分头。
——这张脸,竟和老包记忆中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自己除了钓MM,很少有打扮得如此整洁的时候。所以此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陈一鸣!我就知道是你!”
那被老包称作陈一鸣的小眼镜,仿佛才注意到他似的,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了回来,平静地看着老包道:“我上次说过了。我是包光光,而你,才是那个无耻的外来者。”
“靠!你还好意思说呢,看看你自己的打扮吧!”包光光撇撇嘴说。但他也知道,和对方争论这个没什么意义,于是他走上前去,大刺刺地坐在对方旁边的沙发上,转口道,“说吧,你这次将我弄来,又想出什么么蛾子?”
“首先,不是我把你弄来,而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我?”
“没错。地方是你自己的地方,你自然该到这里来,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是问句,但那恶魔的口气并没有半点波动,就好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似的。只是老包,却听出了话中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不由得心头一凛。
想想看,他上一次来时,囚禁这恶魔的所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变成了整整一层大厦。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没错!封印在变弱!
一方面老汉斯的死,让祈祷本身失去了效力,封印的能量,就得不到补充,自然会随着年限的增加而松动,而另一方面,恐怕和他自己本身实力的进步,也不无关系。
要知道老汉斯当时的实力只有七级,在魔法阵的辅助下,或许能恢复当年全盛时的实力,但撑死了也不过八级,因此这个封印本身的等级,最多也不过八级。
八级的封印,自然封不住九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