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席奥德明白:他们已经离“关键”越来越近了,道理很简单,就像是大部分的猛兽一样,你越是靠近它的巢穴,随之而来的攻击也就越疯狂。
“……而且这种攻击虽然犀利,但不可避免的,也会暴露出弱点的所在!”席奥德如是说。
然而他的搭档,秃顶牧师皮奈尔却远没有这般乐观。事实上由于伤员骤然增多,已经由不得他们几个随军牧师再袖手旁观;而且是人都能看出来,敌人这一次,恐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一记手刀敲昏正在放声惨呼的倒霉蛋——法兰恩的牧师,身体素质自然和孱弱挂不上边——他一边用治疗术为人止血,一边半侧过头,没好气地说:“弱点吗?那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因为每一分钟,几乎都会有人受伤,甚至是死亡!”
“呃……”席奥德一时间为之愕然,不解道:“难道你不好奇,对方的弱点在哪里?”
“你在说废话,伙计。”牧师道,“很明显对方的人数不多,否则伤员的增长,就不是这个势头了……但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你难道还能将她们都找出来不成?”
“我不必找!”席奥德狞笑道,“到时候这些该死的婊子,会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用管她们,只需要以巨石压卵之势……碾过去!”
皮奈尔皱起了眉头,这让他的脸显得更加阴鸷:“或许,你应该同我们的‘志愿者’先生商量一下。”
他说这话,也算是用心良苦。虽然他不赞成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但皮奈尔很清楚,自己是劝不动这位老搭档的——这家伙就像草原上的锋叶草,平时蜷成一团,但一旦风势变急,就免不了会伸开叶片扎人。因此,他才想到把小托尼的身份搬出来挡驾;而表面上,却像是为席奥德找一个背黑锅的凯子似的。
但很快皮奈尔就发现,那预定好的“凯子”……不见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是我,不是我
早先的时候,皮奈尔还本以为这就是个四六不通、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但谁知道托尼接下来的表现,却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就在刚才,他还亲自出手斩杀了两头巨型蜘蛛中的一头——一剑、他只出了一剑!就将那怪物的身躯一分为二;璀璨的剑光,宛若那惊电横空,让黝黯的墙面都禁不住为之一亮。
虽然一剑过后,那小子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但就凭这横空出世的一剑,足以证明他起码有五级的实力。
这对于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二世祖来说,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在附近和众人并肩作战。虽然出剑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每出一剑,要么斩杀敌人,要么就让一个兄弟转危为安;因此,两人才睁一眼闭一眼地由着他去折腾;毕竟这托尼的实力摆在那,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算不敌,呼救的时间总还有吧……可为什么,才一转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呢?
“啪啪!”皮奈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跳起来正正反反地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真是猪啊!”他懊丧地念叨着,“以这小子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向别人求救?”
席奥德却不像他那般自怨自艾,而是跑过去,一把扯住一个浑身裹在长袍里的盔甲男,诘问道:“小克虏伯呢?”
“克虏伯?”那人被他扯住胳膊,似乎有些恼火,“你指哪一个?”
“开,开什么玩笑!”席奥德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是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拿鼻孔看天的年轻人啊!”
长袍盔甲男想了一下,才“噢”的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他呀……切,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你问我,我问谁去?”
“什,什么?”席奥德又惊又怒。而那长袍客,却唯恐他不明白似的,耐着性子解释道:“他的安全,不是由你们负责的吗?……我们自己还有任务呢,哪能总看着他啊!”
席奥德这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整岔了——这四个躲在长袍中的怪人,压根就不是小托尼的护卫!
小托尼,不过是双方之间的联络人罢了。
说真的,他很想大声质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来此地到底是怀了什么样的任务,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搞内讧的好时机——那托尼虽不是此行的关键人物,但他五老星之子的来头,可是实打实的!
就在席奥德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不远处的一面断墙后,忽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剑光!
而这种剑光,他不久前才刚刚见过!“托尼?”他拔出剑握在手里,带头直奔光芒亮起的地方。
一群人“叮铃咣啷”地追在后面。拐过断墙,众人便看到了那失踪的托尼·克虏伯——只见他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衣物虽有些凌乱,但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他的神情……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那种震惊、那种恐惧,还有疑惑几乎都写在脸上。
“是什么?”皮奈尔随手朝托尼注目的方向扔出一团圣光;这团光,不是为了攻击敌人,而是像照明弹一般划破了黑暗——那里的确是有东西。
只是看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那里,还有一个“托尼”!
没错,虽然两地间的距离不近,但在场的都是什么人?那相同的衣着,宛然的面目,又怎么可能认错;唯一的区别就是,那边的“托尼”手中持的不是剑,而是和那些女人手中一样的长弯刀!
众人望着“那个托尼”,而“那个托尼”也静静地望着他们。或许是错觉吧,皮奈尔总觉得那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古怪,怎么说呢……就好像死人般,没有半点温度。
光弹一闪而逝,让对面的“那个托尼”重新融入黑暗中。但是那张脸,已经不可抗拒地印入了每个人心里,带着彻骨的冰寒。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结结巴巴地问。
“问得好!”接话的是托尼本人——此时,他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只是眼神却变得游移不定,“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大家都看到了,那玩意似乎……是我?”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而握剑的手,更是抖个不停,看起来十分激动:“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如果他是我的话,那我……我他妈的又是谁?”
“糟糕!”席奥德与皮奈尔对视了一眼,俱都觉得此事棘手无比——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即便是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也会觉得不知所措吧,何况还是个未经风雨的雏儿。
尽管他的剑术不弱,但越是这样,遇到剑术解决不了的敌人时,这份慌乱就来得越猛烈。
就比如现在……很显然,这家伙已经有些精神崩溃的迹象了。
“咄!”皮奈尔大喝一声,犹如那晨钟暮鼓,让众人绷得紧紧的精神,陡然为之一松。小托尼的眼神,也比刚才清澈了许多。皮奈尔见状大步上前,双手按住小托尼的肩膀,柔声道:“孩子,冷静一点,一切都过去了……
“别碰我!”托尼尖声叫道。
一时间,皮奈尔只感觉针一般的杀意,猛地刺了自己一下,忙不迭的撒手退开,可是啥意转瞬即逝,让他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一种错觉。
深深地吸了口气,皮奈尔开口道:“好的孩子,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只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看到幻象……”
声音低沉,还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这并不是神术,只是牧师布道的一种小伎俩而已,大部分牧师都会;但是在安抚人心方面,有时候比“清醒术”的效果还好。
托尼的情绪比起方才,已经稳定了不少,只半信半疑地问:“是幻象?可是,我明明砍中‘他’了啊!”
说着话,他举起手中的剑——在火把的映照下,能看到上面有些黑漆漆粘稠的液体,但皮奈尔恍若未见似的,摇头道:“那只是你刚才斩杀蜘蛛时,剑上沾染的血液混合了泥土而已……留着它吧,因为它证明了你的勇气。”
“是啊是啊!”席奥德也上来帮腔,“虽然你这次立了大功,也没必要总拿出来炫耀吧……”
俩人不愧是老搭档,一唱一和地终于把托尼安抚下来。席奥德让人带托尼去休息,转头却一脸狐疑地问:“你觉得……那真是幻象?”
“我不确定。”皮奈尔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他剑上的血……是真的。”
席奥德刚想再说什么,身后却恶风大作;他来不及出声示警,一把将对面的皮奈尔推开,又一连冲出几步,这才找到机会拔剑出鞘,转身上撩——当!
偷袭的,居然是身后的一位军士长!
只见他脸色苍白,瞳孔也缩得跟针尖似的;一剑未中,他也不上来追击,只在原地疯狂地挥舞着战刀,口中呵呵地大叫着:“不!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小伎俩
很显然,这暴起伤人的家伙,精神状态肯定不怎么对头。虽然不知道他是中了幻术,还是某种精神控制类法术,但这家伙的位置,注定了他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片刻的愕然之后,反应过来的众士官便一拥而上,顷刻间将其放翻并缴了械,但是,这只不过是个开端。
相同或相近的戏份,在队伍的每一处开始上演——或者是某个人忽然发狂,就如那军士长般拔刀乱砍;或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某个“自己人”偷袭,但当你要追缉凶手的时候,却有另一群人信誓旦旦地作证,凶手根本就未曾离开;又或者,是接到某项稀奇古怪的命令,结果被调出去的小队便如石沉大海一般,从此渺无音讯……
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队伍的伤亡率便直线上升,但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是当相濡以沫的战友,突然从背后向你发起攻击时,对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