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擅长治疗和祝福的‘白牧师’相比,他们显然在伤害与诅咒等方面更有心得。而这种“伤害加深”,便是他们经常会用到的一招。
这种神术,作用与奥法中的“瓦解射线”似乎差不多,都是靠降低敌人的防御力,来间接实现打击敌人的目的;只是和奥法比起来,带有神性的诅咒施放起来显然更加隐蔽,且更不容易被对方察觉。
就比如现在,西蒙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想来,应该是自己有什么贴身的物件比如衣服、头发之类,落到了某个神秘的黑牧师手里吧!毕竟刚才与那个守护者贴身缠斗,被扯下什么东西来也很正常。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杀了他!”他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出于某种目的而特意留那家伙一条小命了。
一念之差,便让自己几乎身陷绝境——只怕如今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瓷娃娃,一碰就要碎掉了吧!再加上一个实力不低的黑牧师在一旁盯着……天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神术落到自己头上?
最关键的是,目标的实力也明显与情报不符:不说别的,就看那一双亮晶晶充满了疑问的眼睛……这他妈的哪里像瞎了?
可笑自己还带了附加了“静音结界”和能散发出刺激性气味的药剂,除了怕那头被他们设计引走的狼突然回来,同时也是针对目标人物眼睛看不见这个弱点,这下倒好,统统都用不上了!
“你的眼睛……”心中所想,嘴上便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来,让西蒙也狠吃了一惊,暗暗埋怨自己说话怎么如此的随便——话说回来,似乎打见到了这个小姑娘之后,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警惕心,就统统不见了;难道这,便是所谓“巫术”的力量吗?
他这边心思百转,对面的乌吉娜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喜地“喔”了一声,然后提起小手,在眼前左看右看,还不停地挥动着;而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来愈丰富,愈来愈灿烂,终于按捺不住在空中转起了圈。
其实真说起来,乌吉娜的眼睛会好得如此之快,至少有百分之八十要归功于西蒙的“咸猪手”——要知道当时小辫儿行功正在关键的时候,西蒙这一伸手,直接导致其全身上下的电流,多了一个宣泄的通道。
而“电流”的功效,显然是十倍百倍于“静电”的。
本来要练上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初步融解的淤积能量,在高强度的电流下只一瞬间便土崩瓦解——当然整个过程也是十分危险的,但西蒙的存在,也给那些淤积的能量,找到了一条相当不错的“出路”。
于是淤积的巫术能量,便随着电流一并涌入了西蒙身体,又在库瑞娜“伤害加深”的影响下,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其中最显著的,便是大脑中抑制情绪方面的功能紊乱,用老包的医学理论来说,便是“神经衰弱”;虽然不见得以后每晚都会兴奋得睡不着觉,但至少“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西蒙恐怕是再也做不到了。
尤其是,面对着乌吉娜这个能量的“源头”时。
当然之后的这些隐患,此时的西蒙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眼看着小姑娘在空中欢呼雀跃,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眼下他们正处的,并不是充斥了阴谋与诡计的斗室,而是一座开满了鲜花的,向阳的山坡;有蝴蝶在花丛中嬉戏,有鸟儿在头顶上筑窝……“这该、该该死的童话!”哭笑不得之余,西蒙的心里也多了一层莫名的恐惧,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变得有些陌生,陌生到,自己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正是这种恐惧,促使他坐正了身子,那原本拖在地上的手,也一点一点地往落到旁边的长剑摸去——不管怎么说,有武器在手总会安心点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转了几圈的乌吉娜忽然想到有好消息,应该是大家伙聚在一起分享的,于是便停下来出声问道:“对了,蓝眼睛哥哥呢?”
她口中的“蓝眼睛哥哥”,便是这几天与她朝夕相对的小保罗了——其实要按小保罗的意思,当然是更希望对方能直接喊他的名字,只可惜在冰原上,那是向人挑衅的一种表现;虽然乌吉娜已经接受了所谓“文明社会”的生活,连带这口音也没有那么重了,但像这种常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的又怎能改得过来?
因此小保罗,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总比喊他“多曼努尔先生”要强不是?
西蒙冷不丁被她一问,心头一颤,也就没顾上多想那蓝眼睛哥哥是谁,脱口敷衍了一句:“他去唱歌了……”
“唱歌?”
“啊,这个……”这时候西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但话都说出了,又不能收回来,只好吱吱唔唔地解释道,“干我们这行的都这么说……意思就是他现在有些事不太方便,所以叫我来……嗯,暂时替他一会儿。”
乌吉娜“哦”了一声,不过小脸上依旧充满了困惑:“那,先生您就是‘替身演员’喽?”
“什么?”小姑娘嘴里蹦出的新词,让西蒙忍不住呆了一呆;过了能有两三秒钟,才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是啦,我可爱的小姐。在下乃是卫兵啊卫兵……‘有困难,找卫兵’这话您总该听说过吧?”
说着话,他还指着身上的浮冰港标志给乌吉娜看——那是一片蔚蓝中,一个倾斜的尖角,据说是当年一位资深的风系大魔法师,飞上高空所看到的浮冰港全貌。
很显然在浮冰港,卫兵的名声并不像城管那般臭不可闻(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干的活都差不多),因此乌吉娜看到对方制服上面的标志后,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再联想起自己刚刚还踹得对方吐血,心中也禁不住惴惴起来。
“那个……对不起啊卫兵先生,”小姑娘忸怩地搓着衣脚,小心翼翼地说,“刚才……嗯……您还好吗?我真是太笨了……”
“笨?笨都踹的我吐血,要不笨的话,还不得踢死……”说到这里,西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赶紧补救,“咳咳……开个玩笑。其实干我们这一行,被人误会那是经常的;像您这样只踢一脚算得了什么,若是被抓到……咳咳咳咳!”
或许是乌吉娜淤积的能量,对西蒙情绪的影响太强,说到最后这家伙险些又把实话溜达出来,好在他反应及时,用一连串的咳嗽给遮掩过去。
他这一咳,又喷出了好些残血出来,于是乌吉娜这心里就更加愧疚了:“那个……卫兵先生,其实……我也是会治伤的,在家里的时候,药罐子有时候都要靠我帮忙呢!”
这话她倒没有吹牛,毕竟在治疗内伤方面,乌吉娜传自远山一脉的“符水”,甚至比某人用草根树皮熬出来的药汤更有效果;这一点,包光光也不得不服气。
然而在西蒙听来,这话却不啻于九天仙音!要知道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头疼该如何接近对方——虽然在室内受屋顶的限制,乌吉娜不可能飞得太高,但对于西蒙这样习惯了脚踏实地的**“步兵”来说,也还是相当麻烦的,机会可以说相当渺茫。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对方突然说愿意主动靠近自己,这不是天降之喜是什么?
怕嘴里蹦出什么不适的话语,让对方再改变主意,西蒙强忍着要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冲动,死命地咬着牙装出一副虚弱痛苦的样子,可就在小姑娘好像救苦救难的天使般谪落时,“噗”的一声闷响,西蒙的眼前,便多了一条耀目生辉的光带!
光带是堂皇的紫色,带着不可一世的尊贵扑面而来;西蒙第一反应就是用剑来挡,但紧接着他就想起来,由于刚才的动作被小姑娘的问话打断,此时他的长剑,还躺在脚边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
“完……”等他再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西蒙万念俱灰,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璀璨的光带横空而过——它离自己的鼻子是那么的近,近到不用刻意吸气,就能嗅到其中辛辣的味道与那淡淡的香气。而光带的末端,却钻入自己身侧的墙壁中,轰的一声,烟雾弥漫,再看那堵厚厚的外墙上,竟多了个将近一米的大洞!
直到这个时候,眼前的残影才渐渐消去,让西蒙能看到光带原先所在的轨迹上,那一圈圈螺旋的……等等!
洞?
难道这一下对方居然……打偏了?这么说,自己还活着喽?死里逃生的西蒙,忍不住长长地出了口气,但是下一秒,他头上的冷汗反而“唰”地下来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光带射入的那面墙上,还有个碗口大小的洞——这一击,居然是先穿透了一面墙壁射进来,然后又余势不减地炸塌了半面墙!
这是何等的威势,何等的嚣张?
像这样凌厉的打击,只凭一把普通的铁剑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事实上,也幸亏西蒙没用剑去挡——要知道洁西卡的MAX大绝“魔贯光杀炮”,虽然在威力方面不如“爆裂弹”,变化上又不如“弧线枪法”,但是融合了二者优点的这招,却能够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再生变化。
就比如这透墙的一击,本来明明是打空了的,但如果西蒙硬要用剑去挡的话,弄不好反而还真打着了。所以说失了武器,有时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当然幸运,也常常是和不幸纠结在一起的——墙壁一开洞,外面小保罗的呼声便传了进来:“小心啊!那卫兵是假的!”
“该死!又是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