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阳石是太子一派的重要人物,很得太子恩宠,他几次三番讨好,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亲近的机会,要是平常就是八抬大轿也别想让他踏足这商贾之家。
万般下品,以商者为最。
见利忘义,贪得无厌。
这郡守一开口,花老爷吓的朝阳石瞄去,这里就这位还算能攀上点关系的大将军能救他了。
郡守他得罪不起,他也没想到这位素来厌恶商家的郡守大人肯来他家,平时他就是登门拜访也是等来等去的才见到一个管事,送了大批的礼物顶多就攀个照面,可他的根基在宗州这关系怎样也要维持的。
他花家虽说能与青家与太子攀上点关系,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花家连进入青家祠堂的权利都没有,士卒工商,这么多年,只要是贵族都没有真正瞧的起他们的,所以他才希望女儿能嫁入官家,也好少受些窝囊,花了大工夫把阳石请来,无非就是希望那些平时高高在上,明着热和实际瞧不起他们的官家人物不要太轻视他家女儿,嫁过去也莫被婆家的人欺负了,可现在……
绣球被一个花农抢了去,这可如何是好,花老爷垂头丧气,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众人尽皆往上座看去,阳石颇有些不耐,太子之事早已扰的他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花家老头三摧四请他才没工夫参加这等无聊婚礼,现在既然来了又不能不管,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挥手。
“先把人带进来瞧瞧吧。”
“当是如此。”宗州郡守跟腔。
“是,是,什么都要当面验看了才作的了准”花老爷也赶紧附和,众人忙也诺诺的跟了几句,无非就是阳石的决定怎么好之类的。
重华垂目走入,行了一礼.
花老爷叹口气,刚才下人来对他说,新姑爷容貌平常,现在看来只个平常都要打个折扣了,何止是平常,简直是平常中的平常,大街上一抓已大把,一撮一簸箕.
他的女儿怎么就这么苦命啊!
“见了大人怎可不行跪礼.”骇下县丞不满皱眉.
“村野之人不懂规矩,无妨.”郡守说道,那县丞见郡守出口,不敢再说什么.
重华尴尬,这跪礼他还真行不下去.
“还不跪下.”花老爷急道,这座上的哪个是得罪的起的,也怪他,干什么都请些当官的,要是一伙子平头也不至于怕得罪这个,怕得罪那个.
重华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不过一小小花匠跪谁都说的过去,可这膝盖他怎么也弯不下去,哎!哪一天他不是太子了可怎么办啊!
眼前这局势又由不得他不跪,一咬牙,干脆跪了算了,也好早些回去,迟疑间——
“使不得”眼见重华似要跪下,阳石猛然回神,起身就是一声大吼,手中杯盏同时落地.
巧遇阳石
“将军这是?”宗州郡守一惊,一杯酒就扣到了自己身上,其他人也是骇了一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重华亦抬头,看到阳石也是一惊,他怎么在这里?
“咳,此间小姐算起来是我的孙侄女.”见重华疑惑,阳石忙说道.
哦!差点忘了这家还算是他家的亲戚,重华恍然.
众人更是大奇,怎么看起来这大将军好似在对这花农解释?
左瞧瞧重华,右瞧瞧阳石,一个花农,一个大将军,身份可说是天差地别,怎么倒好似认识一般?
“将军和这位——小哥认识?”宗州郡守迟疑了下才找到个差强人意的称呼。
“认识,怎会不认识。”我的太子爷啊!
众人更是好奇了,纷纷打量重华,猜测起来,莫不是不似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太——”想起不能叫太子,赶紧打住“公——”公子好象也不合适“那个你怎么会来这里?”
阳石擦把汗,干脆糊弄了过去。
“我来取上屹苑要用的花种。”
妈的竟然敢大热天的让太子干这苦差使,回去就把管园子的撤了,阳石怒火中烧。
上屹苑,众人眼光一亮。
花老爷悄悄把管事召上来,将重华到这里的始末问了个清楚。
上屹苑的花农成千上百,可能和大将军阳石论交的花农就待人深思了。
“取到了吗?我派人送你回去。”在外面可不安全,万一出什么事——
阳石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此话的怪异,一个小小的花匠要人护送这怎么也不像正常的事。
其实阳石更想亲自把人送回去,就怕重华怪罪才改了口,不过貌似他刚才那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劳烦将军了,只是这绣球——”重华颇为苦恼的看着怀里的玲珑彩球。
阳石这才想起来,重华在这里的原因。
“可要纳了花家小姐?”太子的年纪也不小了,花家小姐容貌不错,勉强作个侍妾,收在身边应也无妨。
“在下小小一个花农,与花家小姐实在不般配,愿小姐收回绣球另觅良缘。”他这一辈子爱的只有那么一个,怎么可能还会想娶别人。
“确实是不般配”阳石点头,商人之女,一介人族,怎配的上天朝储君。
“那小女?”花老爷小心的讯问,听了半天,他家女儿到底要不要嫁啊?
“花小姐再抛一次就是。”太子都表态不娶了,他当然是按太子的意思办。
“那个,可否请小姐先将花种交与在下——”他赶着回去,重华话音未落,就见一女子飞奔进来,一巴掌朝着重华而去,重华闪躲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脸上顿时一片火辣。
阳石大惊旋即大怒,快步上前一把将那女子扇到一边,小心将重华扶起,跪下就要请罪.
让太子当面受辱简直罪该万死.
重华见那女子被扇翻在地,唇边现血,心中很是愧疚,一个女孩子的终身大事被这么搅乱,自己不顾她此时心情,还索要花种,想想也是天怒人怨..
被重华止住动作,阳石余怒未消.
狠狠瞪了花家父女一眼,就要扶着重华离开.
众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个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是真的动了怒气,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被连累,那些本来想与花家结亲的亦重新考量起来.
宗州郡守颇有深意的看了重华一眼,故作关心的上前询问”可有摔到?”随即又转向花家父女,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随便闯入不说,竟然还出手伤人,此等教化,只不知还有哪家敢要。”
此话一出,刚把宝贝女儿扶起来的花家老爷顿时瘫软在地。
看看自家女儿肿起的脸颊,再看看一旁轻触伤口的重华,一咬牙,就势匍匐在地。
“绣球一落,姻缘天定,此小哥既然拾得小女所抛绣球,既为小老儿夫婿,各位大人在上见证,还望让两人早些拜堂才是。”
眼见着自家女儿因打了这个花匠而得罪阳石,花老爷别无他法,只盼与那人成了一家,阳石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动花家,而且此人决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从阳石与他的对答以及阳石对待他的态度来看,即使把女儿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甚至还要来的好的多,商场上打了一辈子的滚,终还是要些眼力的。
众人没想到他突然又扯到女儿婚事上,一时反应不过来,尽皆楞住。
倒是重华反应过来,看来这人是要缠他作女婿,忙说道:“在下已有妻室,花小姐嫁过来只怕会受了委屈。”这么说,想这金贵的小姐一定不会与人作小,沦为妾室。
“只请公子莫薄待了小女就是。”花老爷一咬牙,现在根本就没有他回旋的余地,天下首富说的好听,随便一个指头就足够他抄家灭族了。
“我与发妻恩爱有加,曾箴言决不二娶。”只那人能懂得他一分心思,他就死而无憾了,恩爱有加——呵呵,重华心中苦涩,想想也是好的。
见重华有意推脱,花老爷急上劲来“公子说已有妻室,可能请尊夫人出来?”
重华一愣,他的夫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就是他,都守了这么长时间的株了也还没见到个影子呢。
“家妻妇道人家没见过外人,不好出面。”父皇啊父皇你莫怪我将你说成如此,我不愿娶妻生子,还不是为了你。
“公子双亲可还健在?”
“母早逝,父健在。”而且身体康健,没个几百年死不了。
“可能请令尊前来?”
“家父现在山中,不便前来。”上屹苑建于山东道八岭之间,确确实实是在山间,而以他父皇的性子,就是他娶十个八个的女人只怕也不会来这里露面。
“那只有小老儿亲去拜访了。”
“家父脾气很大怕不会见客。”重华摇头,此次父皇前来上屹,确实是吩咐下来,一概不许人打扰的。
这下子不管是谁都看的出重华是有意推脱了,即使老父住在深山,不便前来,有人前去拜访也当见一面才是,可听这花匠的意思好似要见他的父亲比见皇帝还难。
“如此老夫还是去拜会一下贤夫人好了,夫人贤惠定能接纳小女。”不等重华开口,花家老爷抢先说道,他又岂能看不出眼前这个花匠不想娶他家女儿,心里说不气那是假的,任谁家的女儿被如此闲弃,都不可能不生气,他气,气的火冒三丈,可不是在表面上,他明白这人能在百万嫁妆之前还如此推脱搪塞,不会是简单人物,更不可能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小花农。
“家妻与家父一起,只怕也是见不到的,不瞒花老爷,就是我,现在见父亲一面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