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眼瞅着端午将近,王氏就开了库房,按照惯例把过节的份例点出来,派人送给各宫。
林从正好闲来无事,听着他娘吩咐他后爹身边的大太监孟汉琼去给宫外的皇子公主送去,林从想着好久没见惠明了,就也跟着去了。
潞王府
“我家王爷如今这个情况,也就你们母子还记得逢年过节派人过来。”刘氏带着丫鬟把林从迎进门,坐下后半是感激半是伤感地说。
林从忙说:“不止我和母亲,爹爹也一直记挂着大哥的,这才派身边的孟叔来送东西,就是想看看大哥。”
刘氏听了,对林从身后的孟汉琼淡淡地说,“有劳陛下记挂,王爷一切都好。”
林从看着刘氏有些怨气,怕孟汉琼回去说什么,忙说:“大哥只是赋闲在家,嫂子不必太过忧虑,大哥是爹爹的儿子,林儿相信爹爹肯定会让大哥再次回到朝堂的。”
刘氏听了想到还得指望皇帝,也换了口气,对孟汉琼热情了一些,“我知道陛下还是疼我们王爷的。”
说完又很是怨气地说了一句,“只是朝中有那位在,如何会让我家王爷出去。”
林从默然,确实,只要有安重诲在朝中,就不可能让李从珂再起来,不过林从知道历史,安重诲最后还是没熬过李从珂。
刘氏自己却苦笑了一下,“看我和你一个孩子说什么,惠明还在她院子里,你去找她玩吧!”
林从也不想听刘氏在这抱怨,就对孟汉琼说:“孟叔,那你在这和大嫂交接下东西,我去看看惠明。”
说完,林从就跑了出去。
出到院子里,林从松了一口气,潞王自从被安重诲诬陷丢了兵权赋闲在府里,他大哥的媳妇刘氏就成了怨妇,弄得他现在每次来都压力好大。
不过这个也不能怪刘氏,他大哥以前是朝中炙手可热手掌兵权的亲王,却被安重诲害到如今只能在家中窝着,还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再被安重诲诬陷,自然长期下来心中郁结。
要是再不抱怨两句,岂不是闷出病来。
想到这,林从叹了口气,朝惠明院中走去。
林从轻车熟路走到惠明院子,就看到惠明正在院中无聊的荡秋千。
林从悄悄走过去,伸手直接蒙上惠明的眼睛,粗声粗气地说:“猜猜我是谁?”
惠明惊喜地说:“小叔!”
然后一把把林从的手扒拉下来,看到林从开心地说:“我就知道肯定是小叔你,家里除你没人敢来蒙我眼睛!”
林从嘴角微抽,“大侄女,你对你是家中一霸的地位还真是认识的够清楚。”
惠明自得地说:“那是,也不看本郡主是谁!”
惠明看着林从,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林从不满,“我来看看你怎么还叫突然,我隔俩月就来一趟好不好!咳咳,当然,这次是因为过几天端午了,我娘派人来送端午的节礼,我就趁机跟着来了。”
“对哦,端午快到了,”惠明惊喜地叫了一声,立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从。
林从被惠明这样盯着,只好败下阵,从袖子中掏了掏,掏出一个荷包给惠明。
惠明顿时开心地收了,“谢谢小叔。”
林从很无奈,“咱俩明明差不多大,可每次逢年过节,你都打劫我,我却从来没看到回头钱,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惠明正打开荷包看里面有多少钱,笑着说:“你是长辈,不打劫你打劫谁,再说我攒钱有大用,你那么有钱,我打劫一下怎么了。”
林从听了,只能无奈地笑笑,辈分果然是个大坑。
林从看着惠明还在数钱,“你现在还想着等过几年
去出家盖道观?”
“当然,要不我这么认真地攒钱干什么,我娘现在可都不管我了。”惠明挑眉说。
林从心道你娘现在天天在想你爹的事了,哪有时间顾得上你。
“那你打算什么出家?”
惠明想了想,“及笄之前吧,要是及笄之后肯定就有人说亲了,保不准我娘又看上哪个高门女婿,非逼着我嫁人。”
林从想了想,安重诲应该还有两三年倒台,到时李从珂肯定会再起来,那时那些墙头草肯定又会倒过来,定然有许多想和潞王结亲的,那时以刘氏的性子,肯定又逼着惠明嫁人了。
就隐晦地说:“我觉得不妥,只怕到及笄前就晚了,现在及笄前就有不少相看的,万一你及笄前你娘就看中哪家呢?”
惠明不解,“我家这样,还有人上赶着结亲?”
“万一大哥再起来呢!”林从笑着说:“到时你不就是香饽饽了。”
惠明瞅着林从,忙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林从摇摇头,“不过现在安重诲和爹爹没以前那么亲近了,而你爹,毕竟是爹爹的儿子,很多事,当东风压不倒西风时,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时。”
惠明听了顿时高兴起来,“借你吉言,要是爹爹起来,我第一个去砸爆那家人的狗头!”
林从听了暴汗,“那家人虽然是墙头草,退了你婚,可也不必如此吧!”
“怎么不必如此,有利益时就想着联姻,没利益时就退婚,也幸亏本郡主深受父母疼爱,懒得理他们,这要换成别的姑娘,哪有我这么看得开,家里发生巨变,又被退婚,还不得难受死,你说我该不该报复他们一下。”
林从点点头,“该,非常该,到时你去揍人,我在旁边给你加油!”
惠明本来正愤愤的,听了林从的话扑哧一下笑了,“你就不会说帮我。”
“我觉得以我大侄女的身手,完全不必我出手,放心,到时我给你提供我兵器房的狼牙棒、铁鞭、铁锤,绝对包你好用。”林从笑着说。
惠明这才满意,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我爹还能起来?”
林从笑着说:“反正我是不觉得安重诲再这么嚣张下去,爹爹能容他。”
惠明恨恨地说:“希望爷爷快把这浑蛋办了!”
林从看着时候不早了,就说道:“那你继续攒钱,我跟着孟汉琼来的,他应该给你娘放完东西了。”
“那我送送你!”惠明从秋千上跳下来。
惠明和林从一路说着话往回走,当然主要是林从给惠明讲一些宫外的趣事,听得惠明羡慕的流口水。
两人快到正院时,林从突然想起这次居然没见到李从珂,好奇地问了一句,“大哥呢?又在家酗酒了,怎么没看到人?”
“没,我爹这些日子看开了,不再喝酒了,他闲着无聊去隔壁和人聊天去了。”
林从惊讶,“你家邻居是朝中哪个武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武将,是个不久前搬来的文人。”
“你爹会和文人聊天!”这次林从可是真惊讶了,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李从珂最烦文人了。
“本来我爹是挺讨厌文人的,甚至隔壁那家人搬来我爹还有些不满,觉得管官舍的人故意分一家子文人来给他添堵,可有天我爹和人家在巷子遇上了,说了几句话后我爹居然觉得人家不错,现在我爹闷得慌还时常去他家找他聊天。”
“什么文人,能叫大哥都觉得好?”林从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叫吕琦。”惠明随口说,“我也不清楚,我又不大出去,和对方也不熟。”
林从听了记下。
两人回到正院,孟汉琼果然已经把东西交接完了,看到林从回来
,眼睛一亮,忙说:“小郎君回来了,那王妃,小的还有下一家要送,就先回去了。”
说完,孟汉琼就拉着匆匆走了。
出了潞王府,孟汉琼狠狠松了一口气。
林从看了好笑,“孟叔是又听了大嫂的抱怨。”
孟汉琼苦笑,“刘妃娘娘心中有怨抱怨两句老奴听着就是,只是老奴怕她抱怨完了又担心老奴回去向陛下乱说,甚至以后有什么事,都觉得是老奴说的。”
林从心想还真是这回事,“难怪你跑得这么快。”
孟汉琼收拾下心情,笑着说:“下一个是大公主府,小郎君还跟着去不。”
林从经常见李宁和石敬瑭,倒没必要特地去做客,不过李宁的公主府顺路,就说:“我回宫,咱们一块走吧!”
于是孟汉琼就和林从带着一大群内侍去了大公主府,到了大公主府门口,林从就打算自己回去。
却不想石敬瑭正好带着人出门办事回来,看到林从和孟汉琼,笑着说:“林儿和老孟来了。”
林从忙上前给石敬瑭见礼,“姐夫!”
然后,林从就看到石敬瑭身后的亲卫,一个脸色有些紫黑,眼睛白多黑少,沉默寡言的青年。
林从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位是?”
石敬瑭笑着说:“林儿第一次见他吧,他是我手下偏将,他叫刘知远。”
林从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瞳孔巨震。
后汉太/祖刘知远,石敬瑭建的后晋覆灭后又一政权后汉的建立者,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历史上,他娘王淑妃,就是被刘知远下令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