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但是我们至今为止,还不能断定那是甚么性质的案件,有可能是蓄意谋杀,也有可能是鼠辈摸入屋行窃,被事主发觉。”
“医官说,死者是死于自然原因的。”
那警官说:“使人受到极大的惊恐,而导致死亡,虽然不必使用任何凶器,但是在法律上,也当作谋杀!”
记者又追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人令得死者感到极度的恐惧?”
警官对这个问题,想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那是我们的推测,事实上,一个人是绝少可能自己吓自己,吓到那一地步的。”
记者仍然追问不休:“警官先生,你认为死者在临死之前,频频说著‘鬼’字是甚么意思!”
警官答道:“人在极度的惊恐中,很容易胡言乱语。记者先生,你不见得认为死者是被鬼吓死的吧!”
那记者多少有点狼狈,他连忙道:“谢谢你接受我的访问。”
那一次访问,就在那样的情形下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记者对死者殷殷居住的房子,内部和外部情形的描述,他描述得十分详细,并且从那扇打开了的窗子望下去,说是就在窗子的旁边,有着一条水管,如果由那水管攀上来,可以到达死者的卧室。
我听到这里,便熄了收音机。
因为我知道鬼魂是不必爬甚么水管的,鬼魂甚至不必弄开窗子,就可以飘然进屋虽然我未曾见过鬼魂,但是至少所有有关鬼魂的传说,都是那样的。
我苦笑了一下,那一定是一件无头案子,鬼魂吓死了一个人,警方再能干,又有甚么办法查得出来?
第五部:谁是凶手
我呆了半晌,拨了一个电话到江建的学校,找到了江建,我第一句话就问道:“你看过今天的报纸了?那件凶案,你有甚么意见?”
“我想那真是年振强的鬼魂干的。”
“你也相信鬼魂了。”
“除了承认鬼魂的存在之外,没有甚么别的办法,可以解释!”
我苦笑着:“王振源怎么了?有没有甚么奇特的新表现?”
“没有,他好像完全恢复正常了。”
在江建那里,我问不出甚么,于是,我和他说著再见,放下了电话。
本来,这件事情,可以说已经过去了,年振强的鬼魂,绝不会来找我,因为那可以说是一件和我无关的事。而且,年振强的灵魂,似乎也已经远离开王振源,我也不必再为这孩子担心甚么。
可是,我总感到整件事,还有一些疑点。
然而我却只是感到这一点,一点也说不出究竟我是在怀疑甚么。
直到第二天,我的怀疑更浓。
第二天的报上,仍然是这件奇异死亡的消息,消息报导了死者的经济情形,死者竟一无所有,只剩下极少数的现款。
但是那女佣,却力证死者有钜量的现款,和大量的首饰,放在她卧室的一个秘密保险柜之中,当警方人员打开那保险柜之际,却是空的。
于是,就有人揣测,死者是由于经济拮据而自杀的,而警方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看完了那些新闻,掩上了报纸,我的脑中思绪十分乱,有许多许多想法,在我脑中团团打着转,我已经想到了一些,但是却捕捉不到头绪。
我开始怀疑起那是不是真是鬼魂的行为。
鬼魂去报仇,会将保险箱中的一切全带走?自然下会!
而我根本不考虑死者经济拮据这一点,因为在她死前,我曾去见过她。我对于自己的观察力,多少还有一点信心,我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何经济拮据之处。
那么,这件事是人干的。
我多少有点头绪,而且,我也突然想到了我最早起了怀疑的一点,那是因为太巧了,年振强的鬼魂为甚么不迟不早,恰好在我拜访了死者,肯定年振强是死在殷殷之手之后,才去找殷殷报仇?
而且,我又立即想起了我怀疑的第二点,年振强鬼魂的存在,是要通过另一个人的身体而表现出来的,就算承认了鬼魂的存在,也不可能有年振强形象的出现,既然没有年振强形象的出现,何以殷殷会叫嚷有“鬼”呢?殷殷一定曾看到了甚么,她看到的,自然是年振强所以才会吓成那样。
警方说卧室中一点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保险箱中的东西却不见了,自然是殷殷一看到了年振强,心中发虚,自愿献出来的。
而年振强早已死了,即使承认鬼魂的存在,他的鬼魂也不可能形成一个形象,出现在殷殷面前。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本来是坐着的,但是却直跳了起来!
我找到问题的焦点了!
那便是:有人知道了殷殷心理上的弱点,所以扮成了年振强,出现在殷殷的面前。而那人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那一大笔现款和首饰。
这个人,不但知道殷殷心理上的弱点,知道殷殷曾经杀过年振强,而且还知道年振强有一笔可观的钱财,留在殷殷那里!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时,我整个人僵立著,因为适合这个条件的人,似乎就是我!
我知道年振强有钱留在殷殷处,知道殷殷杀了年振强我最可能成为假扮年振强,吓死了殷殷的人。但是我却可以肯定我自己未曾做过,我甚至绝不怀疑我有可能在梦游病中做过那样的事。
那么,除了我之外,还有甚么人呢?
江建!
我突然想起了江建的名字,我知道的,他也全知道,不是我,就一定是他!
我又坐了下来,再度感到紊乱,江建,整件事,全部从他那里来的,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有那件奇事,我根本不认识王振源,也不知道世上有年振强这个人!wωw奇Qìsuu书còm网
而且,我也想起,当我想和江建一起去见殷殷时,他的神态十分特别,那是为甚么?为甚么他不去见殷殷?
我并没有想了多久,就有了头绪。
江建现在在学校,但是我却赶到他的家中去,我匆匆出了门,来到他家门口,按了铃,他的房东认识我,开门让我进去。
我表示我是和江建约好了的,在他的房间中等他。可是房东却道:“江老师一定忘记了,他这两天,都锁住了房门!”
我心中一动:“他以前是不锁的?”
“是啊,从来不锁,”房东回答:“我可以替他打扫房间。”
我取出了一串钥匙来:“不要紧,他记得房间是锁著的,所以他给了我钥匙。”
江建自然没有给我任何钥匙,但是我却有三柄百合匙,要打开江建房门的那种锁,实在太容易了。
房东也没有疑心,我轻而易举,用百合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我将门关上,江建的房间很凌乱,他宁愿不要房东收拾房间,而要将门锁上,自然有原因,那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就是在他的房间中,突然多了一些不想被人家看到的东西。
我开始在他的房间中搜索起来,不到十分钟,我就在衣橱的下面,拉出了一只沉重的箱子,一打开那只箱子,当我提起了上面的几件衣服之后,我不由自主,吸进了一口气。
箱子里全是钞票,而且,全是大额的钞票。
看来,当年年振强带来的财富,真还不少,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花用,还有那么多余下来!
我又在箱子中找到了一包首饰,然后,我合上箱盖,将箱子放在原来的地方。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江建,告诉他,我在他的家中等他,有一点要事和他商量,请他立时回来。
江建在半小时之后,冲进了房间来,他的面色十分难看,瞪着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笑了笑:“打开门,我自然进来了!”
他迅速地向衣橱看了一眼,我又道:“不必看了,我已经搜出了一切,只不过我又照原来的情形放好了它,江建,你是年振强的甚么人?”
我那个问题,是如此突兀,令得江建的脸,在刹那之间,成了死灰色,他身子发著抖,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我的猜想。”我回答。
那的确是我的猜想,而且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我的猜想,我只不过是怀疑而已。
我怀疑江建和年振强有关系的起点,是因为他不肯和我一起去见殷殷。而当我发现了那一箱钞票之际,我更知道了扮成了年振强去吓殷殷的就是他。
那就引起了我进一步的思疑,殷殷竟然被他假扮的年振强吓死,那他一定扮得十分之像,而如果他不是熟悉年振强的话,怎可能扮得像年振强?在我来说,我就不知道年振强是甚么样子!
所以,我才突然那样问了江建一句,而江建的反问,已表示我的猜测没有错!
江建的面色,变得十分苍白,他的身子,也在微微发著抖,他无助地垂着手,口唇哆嗦著,可是却又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望了一会:“慢慢来,别急,将你要说的话,慢慢说出来。”
江建的脸色,由白而红,他突然胀红了脸叫:“我没有杀死她,她是自己吓死的,那完全不关我的事!”
我摇了摇头:“你对我那样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法官和陪审员是不是会接受你那样的解释,大有疑问。”
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你……要将我交给警局?你……不会吧。”
我摊开双手:“还有甚么办法?”
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用力摇著:“她是一个杀人凶手,她是谋财害命的凶手,你知道,那是你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