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志雍问我。
我脑子飞快转着,却一片空白,志雍喜欢吃什么,我全然不知,每次吃饭,都是他问我吃什么,而我从来也没问过他,都是他跟着我吃,从来不知这是他喜欢的吗?今天,想问,又不能,怕他看出破绽。于是只能装做没心没肺的样子说,我想吃面。
我们去了一家很小的店,在老城的一角,这里生活的人都是平平常常百姓,估计是不会认得志雍的,真怕让他撞了熟人,把他细细密密瞒我的事全抖了出来。志雍要的不是我的同情。而我也只想让志雍一直觉得,他就是棵大树,不论什么时候,永远都是。
“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志雍问,地方确实是太偏了,在老城的一条小街中,离我去做衣服的地方不远,青色的砖,上面散发着岁月味道,房脊上又生出新草,一簇一簇,砖,有的地方都开始脱落,渐渐化为了泥土的一部分,那曾里是它们的母体,它们也原本就以那样形态存在着。
“好吃呗。”我挑了大红色的帘子进去。灯光是桔黄色,炽光灯环着七彩的光晕。这个地方,是一起开店的朋友领着我来过一次。也只一次,虽然东西好吃,不过,毕竟店太偏僻了。
“两位吃点什么。”店主问,上次没有问,因为朋友是常客,就直接上了老鸭面。
志雍和我坐下,我点了老鸭面,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店里还卖什么。
店里没什么人,大约是天太晚的缘故。
老式的柜台,黑色的漆到是新刷的,油亮、油亮,和着这昏暗的气氛,让人想起了棺木。那处,有一个白了头发的老妇人拣着香菜。
不过,这样的环境,对于我和志雍刚好,我们就如同旧时,两个私奔了出来的人,不想让人认得,越僻静越好。
面上来,极香。店主去帮妇人一起拣菜。
我和志雍没说话,一口口吃着面。
倒是店主和妇人,一言一语的说了起来。
“这么多年,到了是没等上。”不知在说谁?不过这种事情,起头说起,并关心的,大半是妇人。
“就差一天。”老板接道,我想,是那个老人没等上孩子回来,就闭了眼吧。那气氛就象那个老式柜台。
“等上又能怎么了,都老的掉了牙,这一辈子就等这么一个人,真不值当。”妇人又说,可还没等店老板说话又说:“其实,能等这么一回,也算没白活了。”我听出,显然不是再说老人和儿女,到是象说一个情人间的故事。这样旧年的岁月,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人不白活呢?再是想不出来。
“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就差一天。”老板,停了手里的活。想起了什么,起身进了后间,一会儿端来一个铁皮打的小壶,约有二寸高,很是精致。
“这是醋。”原来是给我们的。我和志雍相视笑笑,面味正好,并不用醋再调味。再说,我们也吃了大半,可是还是笑着接受了,这样的店里,竟吃出了几分家的味道。
吃过饭,我和志雍出来。
“我不想回家,咱们去河岸边坐坐吧。”我只想陪志雍多一会,他怎能入眠呢?夜又是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