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渐渐只剩下我和老太太俩个人。
“去把门关上。”我怔了一下,起身,从那骨头连接的手里抽开我的手,把门轻轻关上了。
“上住。”我回过头来看看老太太,她的表情从容却不容置疑。我上了门。
“过来。”机械样的走了过去。
一记耳光,在我脸上重重抽下。我没动,太突然。
“不要记恨我。这是一个传统。”老太太的话里没有一丝丝的情绪,面上也没有。让我更无法动。只有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极小的时候,我是你外公的童养媳。
我比他小八岁,我八岁那年,他们家就给他娶了亲,是个小姐,家里很般配。那时,我也略懂了点事,我婆婆说,不用,担心。你还是这家的媳妇。她总呆不长。
那时,我不明白,可,十六岁那年,那个小姐就死了。突然间。小姐娘家也败了。只剩一个寡妇娘找来,哭的泪人一样,说是被我害的。说,娶了亲的人还要养着童养媳,明摆着要害人。
我没吱声,脸火辣辣痛,越发历害。
后来,桃花开了,那个小姐的母亲死了。临死前,只有我在。我觉得对不起她,一直照顾她。我婆婆也知道,不阻止。
不知什么时候,透过阳光,一块祖母绿坠子从老太太那枯瘦的手上左右摇摆。在阳光下,有些阴霾的气息从那块传递了不知多少代的祖母绿上略略闪出,更发幽暗。
那天,她也给我了一耳光。后来就传给了我。本来是给她女儿的。
手有一点凉,低下头。是老太太的手把那块祖母绿塞进了我手里。
虽然,一点也不想要,却呆住了,动弹不得。
第一次见这样的石,也第一次见这样的色彩,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幽暗。
“我也活不长了。”故事,没头也没尾,截住了,只留得中间这一段。老太太极累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长期呆在室内的脸越发惨白。
本以为会这样结束,待了一会,老太太又说:“后来,婆婆死了,他也没回来,解放后,我嫁了邰斌的外公,是个当兵的。几十年了,他什么也不知道。那年我十七,嫁了二回人。死了倒不知是要跟谁,我想还是邰斌的外公吧。他有那个小姐,雪样的皮肤,桃花的面容,他们俩是般配的。”
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听着。那个瘦小的躯体内还藏着多少事,她说,估计我也无法完全听得。
“邰斌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跟他不常,你们早晚会在一起。”老太太说。如有先知一样的肯定。
我想着,她的故事,结果还不是待不到,嫁了邰斌的外公。
“不要想了,你们会幸福的,那一耳光扇去了所有的诅咒,那天她没扇我,笑着死去时,告诉我这样一个秘密。我拿起她的手,竟握成了一个拳头,到死也没伸开。看来,最后,她也是介意我的存在,可我真的没害她女儿。”一滴泪在她的眼中流下,清彻,让人悸动。
我上楼取了衣服,三天后,邰斌打电话说他外婆过世了。
我们俩在KTV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