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紧唇,强忍着心酸的盼盼终于忍不住从胸腔爆发出悲痛,让她觉得一颗心好沉好沉,扶在门框,她蹲了下来,一双可怜兮兮的眸直凝在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上,用力地哭了出来。
※※※
盼盼不敢回府,直在外头晃到午后这才走进寝居。
响玉一见到她,这才松口气,“二小姐,您上哪去了,我见姑爷进府却不见您跟着,可吓坏了,出去找了半天又找不着您。但又不敢大惊小怪,惹得人家不开心,只好捺着性子等了。”
盼盼红着眼,摇摇头。
响玉这才发现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儿时,心口猛地抽了口冷子,“天,二小姐您怎么了?”
“响……玉……求……妳……”盼盼握住她的手。
响玉不可思议地张大眼,想她伺候二小姐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她开口要求她些什么呀!
天,这下不得了了,肯定发生什么大事!
“什么事?您说。”她扶着盼盼到圆几旁坐定。
“我想。”她困难地说:“亲手……做点心。”
“好呀!响玉可以教您。”
盼盼这才笑问:“现在好吗?”
“现在?”响玉眉头微微一拧,“好吧!就现在。”
于是响玉便带着盼盼来到她昨儿也才混熟的灶房。一来到那儿,她便对里头的洪嬷嬷说:“洪嬷嬷,这是夫人,她想跟妳借一下灶。”
“什么?夫人要用灶!”洪嬷嬷吓得站了起来,因为她昨儿夜里才听星星姑娘说过夫人眼高于顶,不爱说话,极不好相处。如今来借灶,是不是不满意她们做的膳食?
“妳怎么了?”响玉见她双腿都发抖了。
“夫人!”洪嬷嬷立即跪下,“您看我们的膳食什么地方要改的,尽管说,不要这样,洪嬷嬷担待不起。”
盼盼摇摇头,赶紧上前半蹲地将她扶起来,微微笑说:“膳食好吃。”
“好吃!”洪嬷嬷一愣,奇怪,夫人怎么跟星星姑娘说的不同,她……她还不嫌她满身油污,伸手扶她呀!
盼盼点点头,跟着红着双腮说:“我……想给相公……”
“给相公……哦!您是说要做点心给我们少爷用?”洪嬷嬷张大眸,似乎可以从她简单的句子中猜出她的本意。
“对。”盼盼又笑了。
洪嬷嬷这才发现夫人长得不但美,笑起来更是可爱,嘴角还露出两个小酒窝呢8那有什么问题,洪嬷嬷我帮您。”
“谢谢……”盼盼点点头。
“我也帮忙。”响玉也加入了。
由于洪嬷嬷知道蔺祁的口味,而盼盼以往本就常跑灶房学一些烹调手艺,因此做来一点儿都不困难。
不过为了让东西好吃,她们不惜牺牲掉几次成品,做了第三回才觉得满意,但此时已是黄昏,看来天色就快暗了。
“好了,这个杏仁糕可是咱们少爷的最爱。”洪嬷嬷信心满满地说:“夫人好手艺,一定可以搏得少爷更多疼爱。”
盼盼垂下小脸,立即羞红了一对腮帮子,可端着杏仁糕,她又不知该往哪儿走?“他……在哪儿?”
“哦!这得问问管家乔伯了,他通常都在大厅那儿,您去问他他一定知道。”洪嬷嬷笑瞇了眼说。
“谢谢。”盼盼又对她道谢。
“别别,夫人再这么客气,可会折了我的寿。”洪嬷嬷这一说,盼盼就不再执意说谢,便和响玉一块儿离开灶房。
洪嬷嬷望着她们的背影,微笑地自言自语着,“夫人真好,我看我们全都误会了夫人。”
第三章
经问过乔伯之后,才知道蔺祁现在人在后面山坡地练功。
于是盼盼主仆二人便端着杏仁糕打算到后山找人去,可走到一半,响玉突然道:“二小姐,今年冬天似乎来的快些,现在都感到有点儿冷意了。”
盼盼回头瞧着响玉摸摸手臂又缩着脖子的模样,忍不住掩唇一笑,“为我拿斗篷。”其实她并不冷,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响玉能顺道为她自己拿件披风。
“好,我去去就来,但您这次可不能又给我昏过……呸呸,我在说什么呀!”响玉还真想自掌耳光。
盼盼摇摇头,“我不会。”
“您答应我的,得说话算话,我去去就来。”响玉将放着杏仁糕的竹篮搁在不远的香榭亭内,又扶盼盼坐下,这才放心离开。
盼盼安静地等待着,可突觉假山后头藏了个人,那小脑袋直在那儿晃来晃去,似乎在该不该出来之间犹豫不决。
盼盼好奇地站起,慢慢走了过去,这才看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男孩,他玩得一身泥,但从他身上的锦缎小蓝袍看来,他应该是这府中的小公子。
莫非他是蔺祁的弟弟?可她怎么又听说蔺家就只剩下他这脉香火了?
“你是……名字?”她摸着喉咙说,在小孩面前,她较不去掩饰痛楚。
“我叫花晏。”他很大声地说,像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掩护般,然后疑惑地望着她,“妳喉咙不舒服?”
“不……没有。”她惊慌的摇摇头,发觉他好机伶。
他说他姓花!那他就不是蔺家人了!
“我是蔺祁的小表弟。”他后来补上的这句让盼盼恍然大悟,原来蔺祁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表弟!
“你好。”她伸出手拍掉他身上的泥,“我……我是……”
“我知道,妳是我表哥的老婆,就是我表嫂。”瞧他人小鬼大的,还什么都明白呢!
盼盼笑了,对他还挺投缘,见他吞了下唾液像是饿了般,赶紧掀开竹篮将里头两笼杏仁糕拿出一笼,“吃。”
“这是?”他瞪大眼。
“我做的。”他打开盖子,一股香气猛地扑进他的鼻息。
“哇……好香喔!”花晏吸吸鼻子,忍不住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好好吃,表嫂妳真的好厉害耶!”
她笑了笑,朝他点点头。
这时响玉拿了斗篷过来,看见花晏不禁好奇地问:“二小姐,他是?”
“表少爷。”
“表少爷!”她陡地瞪大眼,“他是姑爷的表弟?”
“妳带他去……”盼盼指着花晏一身泥,“梳洗换衣。”
“那您?”
“我自己。”她的意思是她可以自己过去,接过斗篷,盼盼便穿戴好,提着竹篮朝后面的山坡地走了去。
走出后门,她望着正在练拳的蔺祁,如今已入冬,尤其现在太阳都快下山,冷意更甚,他竟然只着一件单衣。
亲眼目睹下,让她看清楚他并非外表所呈现的斯文有礼,更有着一股从衣着上看不出来的坚毅体魄。
“谁?”似乎听见有意外的呼吸声出现身后,蔺祁立即停下动作,转首一望。当看见是盼盼时,他赶紧擦掉身上汗水,走向她,“妳怎么来了?”
“饿了吧?”她举起竹篮。
“这是?”
“我……我做的。”她不好意思地说。
“哦!”蔺祁眼睛一亮,这才接过竹篮打开一瞧,再掀开蒸笼盖,里头是还冒着烟的杏仁糕。
“吃。”她怯怯地扶着他坐在树下大石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好,我吃。”蔺祁拿过它咬了口,立刻面露不可置信,“这真是妳做的?滋味真好,不比洪嬷嬷做的差。”
她雀跃地咬唇笑着,垂首点点头,“真的。”
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容颜,蔺祁情不自禁地说:“对不住,晌午我不该对妳发脾气,妳一定吓坏了?”
盼盼敛下眼,轻轻地摇摇头,“是我不好。”
“我也不对,明知妳不爱嘈杂、不爱说话,我却硬逼着妳对大伯父说--”他话还没说完,盼盼已伸出纤纤玉指抵住他的唇,对他摇摇头。
“妳不怪我了?”他紧握住她的柔荑。
她笑着再次摇头,看他穿着单薄,现在又起风,便将自个儿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他身上,“会着凉。”
蔺祁心-动,“妳……妳也会冷。”
“不。”她立即站起,张开双臂在他面前绕了两圈,让他看看她身上已经多穿了好几件衣服了。
她柔美、纤细,炫目的美丽中半带可爱的神情,让他看得情生意动。蔺祁突地搂住她的身子,将她抱得很紧,“虽是如此,天依旧凉了,进屋吧!”
“嗯。”她甜甜一笑。
两人相依偎地进入屋里,此时盼盼觉得好甜蜜,但不知怎地,她心底似乎还梗着一丝摆脱不了的疼。
她知道它源自于星星,那个看来俏皮可人,静默的她完全无法比拟的小姑娘。
“对了,过阵子我想去北方狩猎。”走进庭园中,蔺祁突然提及。
“狩猎?”她不懂为何要挑现在,“很冷。”
“冷是一定,但是要猎到名贵雪貂、裘狐就必须在这样的季节。”他回头望着她一脸落寞,“不舍得我?”
盼盼挣扎许久,还是依照心里所想的点点头。
见她对他不舍,他内心立即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开心,于是他想了想又说:“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去?”
她娟细的眉毛喜悦地一扬,可继而又想,自己从没去过天寒地冻的北方,只怕成为他的累赘,“可……可是负担。”
“妳是我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因为喜欢她才娶她,如今有她惦着,得到相同的回报即是快乐,就算是负担也是种甜蜜。
“我可以去?”她诧异又问。
“当然可以,那我就让乔伯请缝纫师傅来为妳做几件上好冬衣,我去年猎到的珍珠白狼皮还在,可以为妳做一件外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