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可怕,玛雅站在奥玛地洞的最中央,四周漆黑一片,有无数个通道像怪兽的嘴一样黑洞洞地张着,不知道哪个才是出口。远处有尖利的叫声传来,玛雅觉得
自己从脊椎开始窜下一道凉嗖嗖的感觉,身上所有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洞穴僵尸的可怖叫声,它们在向这边过来了!
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凄厉。同时,玛雅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就在玛雅觉得自己再也喘不过气的时候,她醒了。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真实世界的区别。
但是慢慢地,她清醒了过来。奥玛地洞已经成为过去,她活了下来,成功地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魔法师,也终于能够离开多年来一直生活的地方。而她也付出了代价
——奥玛地洞已经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玛雅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试着让自己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她向对面乌尔格的床铺看了一眼,怕自己的噩梦会惊醒到她。可是这一眼却让她惊讶得差点跳了起来。
乌尔格不在那里!
整间地牢就只有她一个人!
两种可能瞬间反应在她的脑海中:乌尔格被释放了,或者是,她死了!
正在这时,有一阵惨叫透过重重的岩石强传来,玛雅再次感受到了噩梦中那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叫声尖利痛苦,仿佛经受了极大的折磨,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发出来
的。
玛雅听到了自己重重的喘气声,恐惧的心情就像在奥玛地洞中面对那些黑洞洞的出口时一样。
“守卫!”她冲向了铁栏杆,“守卫!”她大声地喊着,现在哪怕出现一个人也好啊,她不要单独呆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
原本最警惕的守卫这会儿竟然全不见踪影。
“乌尔格呢?你们把乌尔格带到哪里去了?”
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玛雅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牢。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些动静。
玛雅迅速回头——牢房的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红色的光环,旋转到最耀眼的时候,乌尔格从光环的中间走了出来。
“乌尔格!”玛雅想向她走去,却又停下了脚步,“你这是……”
“瞬间移动术。”乌尔格解释道。她脸色灰白,原本就深陷的眼睛下又多了两团阴影,使她显得更像骷髅了。
“你不是说在这里不能用魔法的吗?”玛雅迷惑不解,“这里不是已经被施过最高级的防御魔法了吗?”
“不错,”乌尔格一屁股坐在了稻草堆上,仿佛她的脚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但还是有人可以使用魔法。”
“是谁?”
“那个施放这道防御魔法的人。”乌尔格疲倦地回答。
“也就是——”玛雅的眼睁大了,“你?!”
看着眼前苍老疲惫的身影,玛雅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根本她就是在做梦。怎么可能?乌尔格怎么可能就是那个施放防御术的人?她明明是个犯人,怎
么会……
“你一定是被迫的,是不是,乌尔格?”玛雅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一定是他们强迫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不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乌尔格淡淡地道。
“你自愿的?”玛雅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原本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难友的人,竟然也是把她囚禁在这里的人!
“我再送你一句话,孩子,”乌尔格叹了口气,“即使是亲眼看见的,也不要轻易去相信。”
“什么意思?”玛雅问着,口气中已经多了一些警惕和敌意。
“今晚我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能发誓为我保密。”
乌尔格的眼睛凝视着玛雅,有一些神秘的光亮在那双灰白色的瞳仁中闪烁,看着这双眼睛,玛雅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地愿意照着她的话去做。
“以天空中所有星星的名义,我发誓,为你保守秘密!”玛雅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很好。”乌尔格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些神秘的光亮已不复再现,又恢复了黯淡无神的样子,“十多年前,我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
,或者说,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有人比我更厉害,也更可怕,她只不过是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是谁?”玛雅好奇地问道。
“这是个秘密。我也曾对着星星发誓,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难道你们是朋友?”
“应该说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自从她的秘密被我发现之后,我们之间就不再有彼此的信任感了。不久之后,她觉得我留在她身边是个隐患,甚至想杀了
我。我于是决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只要我活着,她都能找到我,而我永远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你现在还活着啊!”玛雅问道。
“你错了,我已经死了。乌尔格瑟曼早在10年前和亚特雷耀的战斗中就已经死了。”乌尔格面无表情地道。
乌尔格瑟曼!
玛雅不由得张大了嘴。这个名字她从小就知道,甚至听到耳朵都快生茧了。所有的魔法课老师都对像她们这样的小学徒说过这样的话:“要想成为乌尔格瑟曼,除
了刻苦学习外,你们还需要黑暗之神的赐予。”
得到了黑暗之神赐予的乌尔格瑟曼——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法师!
她是所有魔法师心目中最崇拜也最恐惧的人。她曾经以一个人的力量抵御住了一支庞大的军队的进攻;也曾经用“催眠术”让一条巨大的火龙成为她的宠物;她最
伟大的事迹是同时接受了10个力量强大的魔法师的挑战,战斗整整持续了5天,到了第6天,活着从那片森林走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关于乌尔格瑟曼传说在她与黑骑士“狮心”亚特雷耀的那场战斗后截止了。
据说那是一场石破天惊的战役,也是武士与魔法师之间爆发的最为激烈眩目的战斗。最后,年轻的亚特雷耀凭借自己超凡的耐力和战斗力,打败了乌尔格瑟曼,并
延续他的一贯作风,用黑魔剑结束了敌人的生命。
“因为与亚特雷耀的那场战斗,乌尔格瑟曼死了,而乌尔格却活了下来。”玛雅喃喃地说着,“作为活命的条件,你得帮助‘狮心’看守住这座塞亚特地牢。”
乌尔格看了玛雅一眼:“你很聪明。但事实并不完全像你想象的那样。是我自愿呆在这儿的,只有在这里,成为一名默默无闻的阶下囚,我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
意,也才能让我的敌人以为我真的死了。”
“还有一件事是我不明白的,”玛雅说着,脑海中出现了亚特雷耀那高大黑色的身影,以及在她脑后劈的那重重的一击,在传说中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狮
心’亚特雷耀怎么会放过你的?不是说在他的剑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生还吗?”
“我曾经告诉过你,孩子,”乌尔格疲倦地叹了口气,仿佛谈话过多地消耗了她的精力,“要相信眼睛看的,而不是耳朵听的。你的手纹告诉我,总有一天你会和
亚特雷耀面对面地站着,到那时,你就能得出你自己的结论了。”
玛雅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敢想象自己和那个可怕可憎的人站在一起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
就在此时,地牢的深处再度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嚎叫和呻吟,伴随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这些声音虽然是从远处传来的,却具有不可思议的穿透力,仿佛能让听的
人也感受到嚎叫者的痛苦与恐惧。
玛雅觉得自己忍不住要颤抖,不由抓住了胸前的项链坠子,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每当感到不安和紧张的时候,握住那小小的十字架就仿佛能从中到勇气和安宁
。
“我要是你的话,会用手捂住耳朵。”乌尔格道,“发声音的人用上了‘摄心术’,级别低的人要是听多了,可能会变得丧心病狂。”
她灰白色的眼睛盯着脚下的一些零乱的稻草,这是玛雅第一次从这双眼睛中看到表情,她在其中读出了忧虑。
“那边关的是什么人?”她问着。
“一个级别很高的魔法师,就是他害我累了一晚上。”乌尔格答道,“他在塞亚特潜伏了很久,直到昨天晚上才被亚特雷耀发现,明天,他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那么,你在担心些什么呢?”玛雅想知道是什么让乌尔格变得如此忧心忡忡。
乌尔格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笑意却丝毫没有进入她的眼睛:“你很敏感,玛雅,这能使你成为一个很好的魔法师,也会为你带来不幸。”
“请你告诉我,乌尔格,”玛雅说着,“也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不担心这个密探,他虽然魔法高强,但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乌尔格慢慢地道,“我担心的是派他来的人。”
“难道,”玛雅猜测着,“派他来的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我还不能肯定,但是,他居然会一些她的魔法,像刚才的‘摄心术’就是。”
“这个密探是来找你的?”玛雅问着,不由为乌尔格担心起来。
乌尔格摇了摇头:“他是想探听出塞亚特王国的军事力量,当然也可能顺便证实一下我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幸好他已经被抓起来了,”玛雅天真地说道,“他也就不可能再查出什么了。”
“你错了,”乌尔格却冷冷地道,“抓到了他,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最起码还有10个密探潜伏在塞亚特城中。”
“密探绝对不止他一个!”
亚特雷耀站在窗边,脸色阴沉得就像窗外漆黑的夜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同伙现在正潜伏在我们的周围!”
“那为什么不撬开他的牙齿,让他自己招供出同伙还有哪些呢?”拉菲德爵士问道,他身躯魁梧,有一张与身材并不相称的孩子脸。他从小和亚特雷耀一起长大,
一起训练,一起接受骑士封号,也一起并肩经历无数场战役,此外,他还随时准备为亚特雷耀献出自己的生命。
亚特雷耀从窗边转过身,两道浓眉恼怒地纠结在一起:“那是因为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之前,他已经对自己下了‘失忆术’,现在他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
“真没想到,尤斯伯爵不但会这么厉害的魔法,还会为了保护同伴而牺牲自己。”拉菲德嘲讽道。
“我看,他是怕说出来会面临更可怕的下场。”亚特雷耀冷冷道。
尤斯伯爵在塞亚特宫廷中一向以胆小懦弱著称。他不会骑马、不会格斗、不会魔法,甚至一看到血,他就会昏死过去。有一天在竞技场,两个武士比武时,剑不小
心脱手,擦着尤斯的胖脑袋飞过,虽然他吓得再度不负众望地昏了过去,却仍被亚特雷耀看出,他是用了魔法才让那笔直飞去的剑偏了方向。也就在这一天,他引起了
亚特雷耀的怀疑,并最终被证实,他是一名邻国派来的密探。
“那么到底是哪个国家派来的?”拉菲德又问道,“这你也不知道吗?”
亚特雷耀看向窗外,夜色正渐渐褪去,天空中挂着一颗最明亮的星星。星星所照耀着的这片高山、河流与平原就是塞亚特,而在她的东面、西面和南面,各与一个
国家相接,它们分别是亚尼逊王国、柯莱莫堡和格尼凯利王国。而这三个国家,长期以来一直觊觎塞亚特的美丽与富饶,并以占领这块土地作为自己的目标而不断地招
兵买马。
“我还不能肯定,”亚特雷耀低沉的声音响起,“因为我还没有证据。”
但是,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尤斯伯爵应该是——她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