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节略,也讲了二来分钟,而当他讲了一半之际,他就注意到那小女孩一动也没有动,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过。
女孩怪招难以招架
那种情形,看来相当怪异,倒和在那蜡像馆中有几分相似,但自然没有那种血腥恐怖。
等到讲完,他又问:“看起来,那些人全像是真人,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和你们一样,全有维持长时间不动的本领?”
那小女孩仍然如同泥塑木雕一样地坐着,陈长青问了几遍,正感到不耐烦时,才见到她渐渐皱起眉头,缓缓吁著气,舐了舐嘴唇,道:“嗯,那蜡像馆中的情形,是十分奇特。”
小女孩这句话,令得陈长青陡然一愣,“你去过那蜡像馆”这句话,已要脱口而出了,但随即想到,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她一定是根据自己的叙述,才有了“奇特”的印象的,虽然她的那句话,听来像是她十足到过那间蜡像馆一样。
那小女孩又道:“不,不同,那蜡像馆中的那些人,和我们的情形不同──”
陈长青想要插言,不女孩陡然扬起手来,阻止他说话,又道:“别再问我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
陈长青闷住了气:“刚才你说可以问你。”
小女孩道:“是啊,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他们的情形很奇特,和我们的情形不同。”
陈长青闷哼了一声:“他们的情形如何你不知道,你们是何以有这个能力的,你们的这种能力,又代表了什么,你当然是知道的了?”
小女孩道:“当然。”
陈长青道:“好,那么,请告诉我。”
小女孩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长青又楞了一楞,几乎为之气结,他平日也算是能说会道的人了,可是这时和那小女孩的对话,却句句都被那小女孩顶了回来,使得他大有缚手缚脚之感。
他呆了一呆,才又陪着笑:“你爷爷──”
小女孩索性打断了他的话头:“你什么也不懂,见我爷爷,也没有用处。”
她说著,自那块石头上,跳了下来,陈长青这时,真是忍无可忍,他刚想说什么,那小女孩已先他一步开了口:“你快回去吧,你儿子正在找你,找得十分焦急。”
陈长青见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呸”地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什么儿子。”
小女孩翻了翻眼:“哦,那不是你的儿子,我料错了,对,他的样子和你一点不像,圆头大眼,不像你这种猴子脸。”陈长青这时,倒真有点呆了:“小……小妹妹,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小女孩道:“有一个十三、四岁,十分漂亮的少年在找你,在一间又大又乱的房间中,那房间有一角堆满了书,还有一大张老虎皮。”
心灵感应万里景物
陈长青听到这里,整个人像遭到雷击一样地楞呆,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那小女孩所说的“又大又乱”的房间,正是他的书房,而那个十三、四岁的漂亮少年,小女孩误以为是他的儿子的,当然也就是温宝裕。
刹那之间,陈长青的思绪,乱到了极点。
那小女孩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这简直是全然不可能的事情。
陈长青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瞪大眼望定了我。
陈长青的叙述,老实说,开始的时候,不是十分有趣,我已经十分不客气地打了几个呵欠,可是等他说到这里时,我精神陡然一振。
陈长青在那时,不知道小女孩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是情形发展到如今,又有了“瘦子”的那封长信,和我们自己的种种设想,事情可以说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再加上那小女孩的奇特言语,事情实在已十分清楚了。
我失声道:“当你向她叙及那蜡像馆中的情形之际,她去过了,而且,顺便到你家里去看了一看,看到了温宝裕正焦急地在等你回来。”
陈长青“咯”地一声,吞了一口口水,仍然直瞪着我,不出声。
我感到了一阵异样的兴奋,这小女孩所掌握的能力,实在是一个十分令人惊异的异能,我又道:“这是可能的情形之一,这种情形,可以称之为‘神游’──她身体在一个地方,可是思想倏忽万里,可以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这是一种非凡的神通。”
陈长青“啊啊”地应著,道:“还有一个可能,她有‘天眼通’的本领,能够看到万里以外的一切景物,那是一种巨大的心灵异能。”
我正想举出这一点来,所以陈长青一说,我就连连点头:“正是,‘神游’和‘天眼通’,都可以使有这种异能的人,看到万里以外的景物,但是好像有点不同,‘神游’似乎更进一步,‘天眼通’不过是感觉上的‘看’到,而‘神游’则是感觉上真的到过的。”
陈长青深深吸了了口气:“对,我的认识是,‘天眼通’就像是用望远镜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地方,但‘神游’则是去过的。”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我们两人都静了下来,互相沉思著。
过了一会,我才道:“你认为那小女孩掌握的,是哪种异能?”
陈长青的神情,一片迷惘:“我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想不到什么,现在,虽然想到了,但也不知道……个人真正的情形……如果是和生、死有关,那么,我宁愿相信他们的异能,是‘灵魂出窍’,那是‘神通’,而不是‘天眼通’。”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能人。”
天池竟是腾格里湖
陈长青兴奋得满脸通红:“而且不止一个,天池老人,那几个年轻人,那小女孩,看来他们全有这样的异能,卫斯理,这……这……可绝不能放过。”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决定才好,胡乱挥着手,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在那鲁岛上,耽了将近三个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先说了再作打算。”
陈长青用力点头:“好,好。”
当时,陈长青目定口呆地望着那小女孩,那小女孩一副“现在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了吧”的神情,也望着陈长青,目光炯炯。
过了好一会,陈长青才结结巴巴道:“我不懂,我简直不明白。”
小女孩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不会明白的。”
陈长青这时,一则由于迷惑,一则由于小女孩的话,听来句句都有道理,所以轻视之心,早已去了个乾乾净净,他十分恭敬地问:“请问……你的能力……全是你爷爷天池老人所传授的?”
小女孩一直对答如流,可是这时,她却想了一想,才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陈长青她的话,有莫测高深之感,而且这时,他也没有想到“灵魂出窍”、“神游”、“天眼通”这等大题目上面,只觉得小女孩已经够怪异的了,他又问:“天池老人,这名字好怪,是哪里的天池?”
小女孩随口道:“是腾格里湖,当地人都知道他的:天池老人。”
这时,陈长青又猛地震动了一下。
腾格里湖!他真的无法相信一个在那鲁岛上的小女孩,会知道世上有一处地方叫腾格里湖。
陈长青当然是知道的,腾格里湖在西藏,湖面海拔近五千公尺,是名副其实的天池,面积极大,几乎达到两千平方公里,是那鲁岛的九十倍。
然而,令得陈长青错愕的事,还在后面,那小女孩在说出了腾格里湖的名字之后,忽然哼起一个小调来,小调的调子相当古朴,陈长青也听不懂她在唱些什么,只听出有反复的三个字:“纳木错”,这三个字,陈长青倒是知道的,那是藏语的腾格里湖。也就是天池的意思。
陈长青惊呆了半晌,他这时,当然已经知道,天池老人是从西藏来的,西藏本来就是最神秘的地方,西藏的喇嘛和智者,许多年来,一直在从事对生命奥秘的探索。
布平曾在锡金的首都干托,遇到过天池老人,锡金毗邻西藏,那小女孩可能也从西藏来,那她自然知道腾格里湖,自然也应该会哼西藏的小调。
他在那小女孩哼完了小调之后,问:“你是从西藏来的?”
灵魂离身进行转世
小女孩笑了起来:“当然是从家乡来的。”
陈长青心中,还是十分疑惑,因为那小女孩看起来,十足是当地的土著,不像是西藏人,当地土著是属于密克罗尼西亚人,有着南太平洋岛屿上人种显著的特点,和西藏人在外形上,有显著的分别。
陈长青一面心中疑惑,一面笑着:“我还以为你是在岛上土生土长的,看你的样子──”
小女孩鼻子掀动了一下,发出了“哼”地一声:“告诉过你,你不会明白的。”
陈长青讲到这里,我陡然大叫起来:“陈长青,你这人真笨。”
陈长青苦笑了一下:“你现在来想,当然很容易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核心,可是当时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怎么能想得到?”
我道:“好,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陈长青吸了一口气:“那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天池老人的孙女,她是那鲁岛上土生土长一个小女孩,可是她却是一个西藏人,或许是和天池老人有密切关系的人的转世,就像西藏的活佛转世一样,这也正是天池老人为什么会在那鲁岛有住所的原因。”
我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陈长青所讲的,正是我所想的。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先是生和死的突破,再有灵魂出窍的神通,现在又有转世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