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秋最近很好,好得很。她似乎有了什么想法,这让皮夫觉得很是纳闷。
“宏弟,你说最近你大嫂是不是有点……脑子有点问题?”
“嗯?”皮夫旁边的男人似乎没在听,抬起头来,迷惑了半天。
“宏弟,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皮夫很郁闷地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
皮宏(皮夫的弟弟**宏的简称)微笑道:“大哥想让我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反感发妻,这样一来,不正好遂了你的愿望。”
皮夫干笑两声:“这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也算是我的妻子,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吧?”其实这样说,大多还是算有了自己的面子。再怎么说,这个女人都是他的正室,正室若是发生了什么丑闻,恐怕到时候危及的将是己方的名誉啊。
皮宏呵呵一笑,没什么表示。反正在这里他也没什么权力,那场战争中他不过是个攀附裙带关系的副将而已,而现在,他也不过是姜国御赐王爷的弟弟,更没什么权力了。
“宏弟!”皮夫叫道。
皮宏看了一眼皮夫,笑道:“大哥,你心中所想的,不过就是另娶贤妻了。这样一来,嫂子上吊失忆,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了。”
“这……”虽然也是事实啦。皮夫在皮宏的正视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皮宏果然说话一针见血呀。
“索性就这样下去吧。只要不出人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皮宏似笑非笑地说着,“你就当你娶的那些小妾是后宫佳丽,任何一个后宫嫔妃都不会免于争斗的,你说对不对?”
皮夫看着皮宏,觉得那笑不像是在开玩笑,也就会心地笑了。
夏春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睡得还算安稳,不过她总觉得在这里睡得安稳,是会出人命的。像这种比较奢华的地方,任何华丽的玩意几乎都是建立在人命上头。
“蔷薇啊,你进来呢。”夏春秋叫道。
蔷薇自然是很早就醒过来了,听到夫人叫她,连忙应声进来,问道:“夫人,叫我有什么事?”
夏春秋是个随遇而安的姑娘,父母给她的先天教训就是“首先保护好自己的命”。为人子女,最不孝的,莫过于比父母先死,导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了。
看到蔷薇似乎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才进来的,这让她感觉十分惊讶。就一个王府的夫人的陪嫁丫鬟而言,这种沾水的活根本不是她应该做的。
夏春秋走到蔷薇面前,拿起她的手,立刻摸到手掌之下略厚的茧。这不是一个服侍大家夫人的一双手。即使有茧,也不过是薄茧,不会这么明显。
“你有必要做那么多活吗?”夏春秋皱眉。
蔷薇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失忆,不可能将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都改变,这是不正常的。
她低下头,不说话。
“你不说话可以。我相信你也看出来我不是你的主子,当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个身体。在此之前,我们和平共处。”
“夫人……”
“不必多言,听话就是了。”夏春秋不自觉地拿出一些让人瞠目的风范,“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的当然也可以说出来,不过,大局由我来掌控。”
“是,夫人。”蔷薇自然无法反驳自己主子所说的话。她是个听话的丫鬟,皮囊对她很好,就算是为了皮囊,她也不会伤夏春秋分毫。
“那就好。”夏春秋点点头,“现在我说的话,没分都是真实的,当然,你不相信我不会阻止你。我知道这副身体以前过得很不好,所以,我想在帮我争取好日子的时候,顺便为她报个一箭之仇。”
顺便?蔷薇对夏春秋的话稍稍晕眩了一下,不过,她能有这份心就应该偷笑了。
蔷薇是相信借尸还魂这种说法的,对于这个能保存主子身体的灵魂,她虽然说不能全然信任,不过这个时候只能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死,就得都死。
“首先,我想问的是,我,在平常都做些什么?不要试图说谎。”
“夫人……这要讲很久的。”蔷薇稍稍摸清楚了自己现在主子的性格,便准备不再隐藏什么。
“没关系,在我‘康复’之前,还有很长时间呢。这段时间,,没人会来打扰我们的。”夏春秋翘起二郎腿,摆出大姐大的姿态,虽然现在没人看得懂这种得意非凡的姿势。
晚上,躺在床上,夏春秋睡里面,蔷薇躺外面,两人决定谈论一夜。
“她怎么会嫁到这里来的?”夏春秋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这个。虽然她凭借自己的猜测蒙了一番,不过,还是听别人叙说出来比较好一点。
“老爷的命令。”蔷薇说道,“当时的老爷希望能够得到王爷的帮助,于是想起联姻这招,将夫人您嫁进这里。”
嚯,敢情还真的是奉父之命才嫁进的。
“夫人没有反抗,很快选了良辰吉日,便进了门。这里没什么好说的。”
也对。夏春秋点点头,总不能将人家新婚的闺房之乐也说出来给人听见吧?就算是高度开放的现代,也只会在闺中密友中分享,对外,根本不可能乱讲(还有一些人啦),不然会引起外人对这个女子的误会。
而且,这闺中密友也是需要相互信任的。
“那我平常都做些什么?”
“夫人喜欢种花,还有刺绣。平时若是无事,便在房里刺绣。”
夏春秋点头。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曾经在房里翻箱倒柜,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判断一个人的喜恶,从这个人平常放置的东西就知道了。尤其是那种秘密放置的东西。
那些精美的刺绣就是被压箱底了,若是卖出去,能卖多少钱啊!尤其是换到她原本的时代,能换多少张粉红色的毛爷爷!
有钱人有钱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喜欢收集一些特殊的东西,让别人觉得他们是与众不同的,显出他们深远的品味。于是,刺绣身为一种装饰品,也变成了潮流的东西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那种闺秀,若是不会一点刺绣,那简直是无礼了,基本上有点教养的大家族,其女儿就算不是刺绣名家也会有不错的手艺,至少能绣出个让人看得懂的鸳鸯。
“这套鸳鸯被,也是她绣的吧?”夏春秋忽然抚摸身上盖着的被褥,问道。
听到这,蔷薇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声音都哽咽起来:“是的,夫人。”
“除了种花和刺绣呢?”夏春秋尽量从伤感的气氛中挣脱出来,问道。这两样可是她的弱点所在,以后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没了。”蔷薇吸吸鼻子,摇头说道。
夏春秋猛一震,头撞到床棱,发出好大的咚!
“痛!”她捂住脑袋,怪自己在那边大惊小怪。
这种古代深受荼毒的妇女和她这个新时代的女性自然有极大的区别了,除了这两样,再加上无病*的吟诗作赋,她还真的想不出一个王爷的夫人会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夫人,你没事吧?”蔷薇立刻下床,想找火折子点亮灯,免得夏春秋又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啊,等等,撞到会不会将内在换回来?
“好啦,上床啦,找什么东西。”夏春秋叫着。
蔷薇怎能不听夫人的话呢?只能眼巴巴地爬上床,继续她们今天的话题。
“那那男人平时对她怎么样?”夏春秋不知道皮夫叫什么名字,又不想用“王爷”这个让人呕心的名词,只能说那男人咯。
不过蔷薇实在不怎么明白:“什么男人?”
“就是她相公,那个王爷啦。”夏春秋翻白一眼,发觉跟这个小女人咋地那么难以沟通。
“哦。王爷和夫人相敬如宾。”蔷薇用一个很恰当的词语说着。
相敬如宾这种词语放在一对年轻的夫妇身上,就是“没有激情、火花”的代名词。相敬如宾,还亏得以前人说得出口。
“那也就是说,那男人来这里的次数不多,是吧?”夏春秋问道。
其实说次数不多,还不如说是几乎不来还差不多。这其实也是相敬如宾的一种形式。在这种礼教过剩的时代,造子大工程都变成了“周公之礼”,由此推之,和妻子相敬如宾的一种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互不干涉。
什么叫宾?外人。一对夫妻都将对方当成了外人,那这个家庭也就只有形式而已了。
“是的。”蔷薇只能如实回答。
这个夫人和以前的夫人是不同的人,蔷薇一直这么告诫自己。但是,她还是总不自觉将自家夫人蒙在鼓里。两人几个月见不到一次,只能归结于女人的没本事,而面对以泪洗面的夫人,蔷薇也只能用善意的谎言欺骗。
反正夫人们养在深闺里面,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那些小妾呢?”
蔷薇身体一抖,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是不是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夏春秋也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也许不如皇宫里面来得无敌黑暗,不过也没多少亮光罢了。
“夫人?”蔷薇的身体微微颤抖,她能不能不要说啊?